后背触向水面之时,秦烟闭住呼吸,任自己沉入翻滚的海水,随即,一个高大的身躯已到自己身前,同样没入了水中。
    男人两臂箍住自己的腰身,那张俊脸贴向自己,秦烟竟更加安心,没有了之前落水的紧张。
    秦烟此刻脑中竟忆起幼时太液池落水时,被谢长渊从池底救起的场景,虽记忆有些模糊,但在池底时对方那双清冷的狭长眼眸……
    记忆久远,秦烟之前从未忆起过,也许是此情此景太过容易牵引出旧事……
    等等……
    谢长渊的眼形……
    此时,两人浮出水面,一条绳索从不远处的船上扔过来。
    封湛一手抓住绳索的一端,另一只手箍紧秦烟的细腰。
    而秦烟还在看封湛的眼眸,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
    船上绳索的另一头是沈时英和那个沉默的男人,两人立即发力,将落水的这对小鸳鸯拉回甲板。
    ------
    此时风雨已有减弱的趋势,船身趋向平稳,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秦烟上船后,被封湛打横抱起,去往自己的房间。
    房内,封湛将秦烟的衣物一件件剥离,连一片布料都没剩下,再将自己扒了个干净,然后抱着秦烟,上了睡榻,用厚实的绒毯,将二人裹住。
    绒毯之下,封湛面对面紧抱秦烟,大掌不停上下抚摸秦烟冰冷的婀娜娇躯,却没有半分旖旎意味,他只是在给秦烟驱寒。
    片刻后,秦烟抬头,
    “殿下知道我幼时在太液池落过水吗?”
    封湛手上的动作一顿,秦烟这个问法……
    谢长渊没告诉秦烟,我救了她出水?
    封湛正准备开口,宋执在门外开口:
    “殿下,船已出了雨区,船身没什么损伤,可继续航行。”
    封湛皱眉,口中的话也吞回了腹中。
    门外的宋执……
    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而封湛准备继续开口时,秦烟已埋头在他胸膛,自己找着热度舒适的位置,蹭了蹭。
    “殿下,可是时常乐于救人?”
    封湛……
    什么意思?
    时常救人?
    封湛当即想到,怀里女人这话,可是因为那日在宫里的,宁嫔?
    封湛心中一声轻叹,这女人,该记住的不记住。
    两人都失了谈话的兴致,只是互相抱着取暖,连晚膳都没用,这一夜就这么过去,这倒是这两人头一次在同一张卧榻安睡整晚。
    ------
    翌日,秦烟同封湛起身各自喝了一碗姜汤,秦烟便被沈时英叫走了。
    秦烟房内,沈时英同之前的态度相比,正色了许多。
    “烟烟,昨夜你落水时,我看得清楚,太子那小子待你不错。”
    “也许你会担心人心易变,但今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若是为了之后可能会有的失望,忽略了当下的快乐,人生是否太无趣。”
    “又或许,你是为了担心皇室的复杂,但以你现在的情况,给自己留下退路,并不难。”
    “我当年也是顾虑太多,最终选择了你父亲,但你也看到了,普通人家,也还不是一地鸡毛,又简单地了哪去。”
    秦烟没有回应沈时英的话,开口却是提了另一件事:
    “母亲,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沈时英没想到秦烟会将话题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她这个女儿,是否冷静过了头。
    罢了,年轻人的事。
    沈时英用染着艳红丹蔻的食指沾了茶水,在二人面前的桌面上,写上了两个字。
    秦烟蹙眉,语调颇凉,
    “不要告诉我,是那位?”
    沈时英重新取过一个茶盏,给自己倒上茶,自顾自地浅饮一口,没有搭腔。
    秦烟眸眼微眯,如若是她猜想的那样。
    沈小姐,是不是玩儿地有些大了。
    第88章 考虑
    秦烟那日在三河镇离开时太仓促, 并未让沈莹准备随行物品,而上船后才发现,太子船上给秦烟准备的房间里,却备着秦烟在上京城郡主府的常用物件, 包括按她的尺寸量身定制的衣物。
    而上了海船之后, 秦烟房间中也是同样的配制, 这让沈莹心中又给太子殿下加上几分,连着几天都在自家主子面前,时不时说道太子的好话。
    而更让沈莹惊讶的是,每日太子殿下身上那袭玄色锦袍上的绣纹, 同自家主子衣裙裙摆上的纹样, 竟是出奇的一致。
    太子殿下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拉近同主子的关系。
    封湛去秦烟房中时,秦烟正举着一本没有名字的书册, 歪在软塌上, 见来人, 秦烟也只是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 复又垂眸将视线投向书页。
    封湛择了秦烟半躺着的榻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沉声开口:
    “宋执。”
    宋执应声进来,隔着一道白玉屏风,对内间的秦烟行礼。
    “郡主。”
    封湛端起手边沈莹刚呈上的茶盏,
    “说。”
    屏风外的宋执来之前就得到了殿下的示意, 当即开口:
    “郡主,之前在西郊秋狝大典,殿下在营帐中休息,属下听闻外头有人高声吵闹, 便前去处理, 正遇见淑妃娘娘因宁嫔抓伤了她的脸, 准备杖毙宁嫔。”
    “属下思量着淑妃娘娘此举不太妥当,便命人将宁嫔杖责二十,以示警戒。”
    “哪知这宁嫔将这声谢记在了殿下头上,可殿下的确连这号人是谁都不知道,郡主可不要多心。”
    宋执见里间并无声响,心中没底,而宋执又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瞬,终究还是继续开口:
    “还有,那日在青江船上,郡主在殿下门外遇见的那名女子,名叫唐婉,她出自药王谷,现是朔北军中的医官。”
    “此次属下是派她前往三河镇处理瘟疫,唐婉得知殿下负伤中毒,自行前来为殿下看伤情。那日郡主过来时,唐婉擅自在殿下药中加了安神的药物,令殿下沉睡了半日,因而当时殿下并不知郡主在门外。”
    “殿下已令属下和唐婉各领二十军棍,若郡主没满意,可再罚属下。”
    宋执已将秦烟当作未来的太子妃看待,因此对秦烟都是自称属下。
    秦烟终于有了点反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但书页内面扣向她的腹部,不见书中内容。
    秦烟看向封湛,
    “药王谷?你的解毒药丸就是出自她之手?”
    封湛眉头微蹙,
    “你若不喜,孤让她留在朔北。”
    秦烟没有再开口,只是突然想到,纪先生要碰上熟人了?
    是夜,沈时英没再过来寻秦烟,而封湛也如愿留在了秦烟房里。
    两人只是同榻安睡,秦烟没再出言挑衅,封湛心中却是定下了几分。
    封湛环住秦烟的手臂紧了紧,秦烟,是否已开始认真考虑,同他的关系……
    ------
    扬州,三河镇。
    纪南风同众医官仅历时七日,便成功研制出预防疫病,以及治疗疫病的药方,三河镇的瘟疫以极快的速度得到控制。
    但三河镇依然因水患,粮荒,和瘟疫处处皆是惨剧,无不令人扼腕。
    镇上患上疫病的人群颇多,也包括了前来治水的部分官兵,但由于已有治病的汤剂,倒无更多人死去。
    值得一提的是,工部侍郎秦文轩也患上了疫病,但他一边喝着汤药,一边坚持指挥修堤护渠,青江在三河镇沿线最大的缺口,也终于被堵住。
    纪南风得到秦烟传来的消息,让他带着人回京,而纪南风在准备离开时,被一个清秀男子拦下。
    纪南风皱眉,这个男子是个医官,这些时日也同纪南风他们一起研制药物,不过纪南风看人一向很准,便也清楚,面前这个作男人装扮的人,其实,是个女子。
    但纪南风没戳穿,这是别人的私事,他的任务已结束,旁的事,同他无关。
    “男子”拦住纪南风,没有刻意用佯装的男子声音,而是用回原本的女子声音。
    “师叔。”
    纪南风眯眼,这个称呼……
    男子继续道:
    “师叔,我是唐婉。”
    纪南风轻笑,原来是药王谷的人。
    纪南风抬脚准备离开,唐婉却往旁边一步拦住纪南风。
    “师叔,毕竟同门一场,如果师叔向父亲道个歉,相信长老们还会允许师叔回到谷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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