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霄拍了拍谢长渊的肩膀,弯腰在谢长渊身旁小声说了句:
    “南絮怀了我的孩子,我将南絮抬进府了”
    谢长渊转头看向贺霄,眉头微皱。
    贺霄轻叹了一声,
    “谢世子,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看开点。”
    “谢世子的孩子,同我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要不定个娃娃亲?”
    而贺霄又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拍了拍自己嘴,急急补充道:
    “瞧我说的,当然还是得我的嫡出的孩子。”
    谢长渊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纠结与痛色,他端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谢长渊考虑的,根本不是嫡庶的问题。
    而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也根本不该存在。
    是夜,贺霄没去新房,而是转去了偏院,南絮的房里。
    虽说南絮怀着身孕,不宜做什么,但贺霄可能在扬州事件后,良心发现,有了些为人父的自觉,竟还期待起南絮腹中的孩子。
    而被冷落在喜房的秦念却是摔了好几个杯盏。
    虽然她也不想同贺霄有过多接触,但贺霄竟如此下她的脸面,让她成婚第一日就成为府中的笑柄。
    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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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城,西山,昭仁郡主府。
    寝殿内烧着地龙,燃着淡雅的熏香。
    秦烟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单手支着头,歪在榻上。
    对面端坐书案后的封湛的一双深邃眼眸时而看向秦烟,时而落笔纸间。
    “主子,秦相到府,请主子一见。”
    外头传来沈莹的声音。
    闻言,秦烟和封湛姿势未变,并未对沈莹的话做出反应。
    一盏茶后,封湛搁笔。
    秦烟缓缓起身,赤着一双莹白的玉足,踩上温度适宜的地板。
    秦烟行至封湛身侧,手臂搭在封湛宽厚的肩膀之上,倾身而下,看向桌案上的画作。
    啧啧,太子果然画功了得。
    不过……
    秦烟将红唇贴向封湛耳廓,檀口微张,呵气如兰,
    “殿下,我身上这件衣衫,是否没画对?”
    封湛眸色一暗,大掌将秦烟按在怀里,俯身,薄唇贴住秦烟的红唇,嗓音低沉沙哑:
    “你这副模样,孤不允许任何人见到。”
    秦烟抬手勾住封湛的脖颈,对着封湛的一张俊脸,仰头浅笑。
    封湛深眸微敛,一手扣住秦烟的后脑,强势霸道地吻了上去。
    一室旖旎。
    自沈莹在门外通报,一个时辰之后,衣着齐整的秦烟开门出来。
    “人呢?”
    “主子,秦相还在议事厅。”
    ------
    秦相在厅中等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秦烟终于过来,但她慢条斯理的动作让秦相心中更是火起,却又发作不得。
    “秦烟,我同你母亲的和离已经办妥,你应守诺。今日你送到贺府的铺子庄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给你妹妹秦念添妆吗?”
    秦烟端起茶盏,轻嗅,浅饮,而后放下茶盏,神色淡淡地看向秦文正。
    “秦相,有一个道理,是你教我的。”
    秦文正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秦烟缓缓开口,
    “夫妻本为一体,女子嫁了人,嫁妆不就是夫家的吗?”
    “那秦相又何必执着于我送出的是嫁妆,还是贺礼呢?”
    秦文正面上一震,
    “你……”
    秦烟继续淡声道:
    “秦相,我母亲当年不也是将自己的嫁妆给了夫家,那么,秦念又如何没有这个自觉?”
    “这有利于夫妻和睦,秦相,你说是不是?”
    秦文正瞠目结舌,秦烟的话,他竟无法反驳。
    他又还能说什么。
    ------
    秦相回城时,已是月挂中天。
    秦文正头疼欲裂,在摇晃的马车上不停揉着额间。
    他对秦念的嫁妆,没多少执念。
    只是洺儿将来还要娶妻,据洺儿回来的说法,秦烟这个长姐对他还不错,只希望秦烟能多多帮扶洺儿。
    秦相回府后,头疼的症状依然没有减轻,他步入园子,吹吹夜风,想清醒清醒自己混沌的脑子。
    秦文正望向那道与熙园相隔的高高围墙,想起当年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
    时英,不知你我再相见时,是何种场景。
    ------
    此时拐角假山处突然传出男女争执的声音。
    秦文正皱眉,想着应是哪个下人。
    但那对男女越发熟悉的嗓音,却让秦文正震在了当场。
    “四叔还来相府做什么,不是说拿了钱就远走他乡,不让人牵连相府吗?”
    “眉眉你就让我再见洺儿一面,就一面,我远远地看一眼都行。”
    “四叔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快走,文正很快就会回府。”
    “我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就让我再见他一面,洺儿毕竟是我儿子……”
    “嘭”的一声花盆的碎响,惊断了男人的言语。
    秦文正面色铁青,一步一步走至这对拉拉扯扯的男女面前。
    “什么叫做,洺儿是你儿子,四叔!”
    第97章 难成
    秦相府, 正厅。
    厅门紧闭,屋中的三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坐于上首的秦文正面色冷沉, 下方两把椅子之隔的宋眉双手交握, 垂眸掩饰着神色中的慌乱与不安。
    秦文正看向被五花大绑跪在厅中的秦四爷, 冷声开口:
    “你们说说,什么叫做洺儿是你的儿子?”
    秦四爷抬头,刚准备张口,余光瞥向一侧的宋眉, 秦四爷咽了咽口水, 将未出口的话吞了下去,重新垂头看向地面。
    宋眉用右手紧握住左手, 指甲抠住掌心, 陷出了深深的白印, 面上却仍强作镇定, 但微颤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如坐针毡。
    秦文正倏地眯眼,猛然将手边的青花茶盏砸向地面。
    “啊!”
    随着“嘭”的一声杯盏的碎响,宋眉连忙以手掩面,惊叫出声。
    秦四爷偏头, 紧闭双目,但瓷器的碎片和茶水,还是溅到了他的身上,脸上。
    秦四爷深吸了一口气, 抬头, 向上首缓缓开口:
    “文正, 相爷,您听错了。”
    又是“嘭”的一声,秦文正抬手将几案上的黑漆托盘扫落在地,秦文正怒道:
    “我听错了!你们当我是傻子?”
    秦文正胸腔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一只手紧攥着胸口,双眼死死盯住垂头不语的秦四爷。
    宋眉忙直起身,看向秦文正,急急出声:
    “相爷,您的确是听错了,相爷……”
    秦文正扶额,双眼紧闭,抬手止住了宋眉的话尾。
    秦文正头疼欲裂,也不想再听这二人欲盖弥彰的言辞。
    这么个问法,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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