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挑眉回视,并未应声。
    封湛将秦烟拥进怀中,低头在秦烟耳边道:
    “从前孤没有这个习惯,今后,孤同你一起。”
    片刻后,女人的声音在封湛怀中闷闷响起:
    “殿下是那个意思?”
    封湛干净的下巴在秦烟的颈间蹭了蹭,声音里有些委屈。
    “当初是谁整日嚷着要来真的?”
    秦烟……
    这刚开荤的男人,真可怕。
    却还是由着男人将她牵回时的方向。
    路上,秦烟还是问出了声。
    “宋执怎么了?”
    秦烟是指宋执偶尔像是抽疼的面部表情。和走路姿势的不自然。
    封湛冷冷看了一眼宋执。
    宋执向秦烟行礼道:
    “回太子妃,属下只是今晨在梅林摔了一跤。”
    秦烟挑眉,摔跤?
    虽然这个答案有些离谱,不过秦烟也没多问。
    就这样,秦烟同封湛在温暖的寝殿度过了一个慵懒惬意的下午,直至半夜才沐浴传膳。
    ------
    秦相在回城的马车上,眉头紧皱。
    方才那位纪先生告诉他,滴血验亲之法,并不完全可靠,很可能会失准。
    纪先生建议秦相慎用此法。
    且那位纪先生还说,并无方法能真正确定是否是亲子。
    只待那孩子长开,看样貌可否相似。
    马车一路摇晃,秦相脑袋昏昏沉沉,回了相府。
    一下马车,管家张全过来。
    “相爷,秦四爷没了。”
    秦文正眯眼,表情有些复杂。
    不过,这个结果也是预料之中。
    秦文正停了片刻,然后向张全吩咐道:
    “四叔毕竟为相府做事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找一找认识四叔的画师,让他们画出四叔的画像,届时会同四叔的棺木一并送回扬州,让族人以寄哀思。”
    张全有些疑惑,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内情的人。
    出了那么大一件惊天的丑闻,相爷怎么会对秦四爷念旧情。
    而后张全又突然想到,画像……
    难道相爷是想通过样貌,确认洺少爷的生父?
    ------
    当夜,宋眉独卧榻上,不能安枕。
    睡梦中,宋眉回到了幼时,那时还在扬州,她的父母都还健在。
    那时的文正还是个漂亮的少年郎,他文采非凡,也雄心勃勃。
    那时的文正,眼里只有她,他们时常谈论诗词歌赋,谈到以后的生活。
    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美好到,宋眉不愿从美梦中醒来。
    但她终究还是慢慢转醒。
    宋眉由平躺,向床外侧身,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借着床外照进的月光,透过幔帐,看见床边立着一人。
    宋眉神台逐渐清明,眼睛也越睁越大,终于,她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床外真的有一个人,好像那人也正在看着她。
    “啊……”
    一道凄厉的女声,从房中传了出去。
    “来人,来人……”
    宋眉两腿快速蹬动,将身体缩进床榻最里侧的角落,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连声叫喊。
    门外本在打瞌睡的李妈妈应声开门进来,寒风也随即灌进了房间。
    “夫人。”
    “相爷。”
    李妈妈本来在屋内守夜,相爷半夜突然过来,将她支了出去。
    李妈妈点了灯,而后立在一旁,等相爷和夫人吩咐。
    宋眉惊恐地瞪着双眼,听见李妈妈进来的声音,宋眉心中的恐惧消退了几分。
    是相爷?
    相爷终于肯来看她了?
    宋眉小心翼翼地掀开幔帐,见的确是秦文正,宋眉安心了些。
    宋眉正准备开口,秦文正冷声道:
    “出去。”
    李妈妈知相爷说的是她,立马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宋眉颤着身子下床,走向秦文正:
    “相爷……”
    秦文正冷冷打断:
    “秦四爷在去被押去岭南的路上,投了水,人没了。”
    宋眉瞪大双眼,四叔,没了?
    宋眉是震惊又害怕,相爷这个样子……
    秦文正道:
    “你去安排将秦四爷的棺木,送回扬州祖宅。”
    宋眉没有立即应声,她还没有从得到这个消息的震惊里平复过来。
    秦文正眯眼看着宋眉,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再问你一遍,秦洺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宋眉心中一紧,刚准备开口,“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
    “什么叫做,我是不是父亲的孩子?”
    ------
    秦文正和宋眉看向门口,是秦洺。
    秦洺是近日听一些公子哥说到,按照往年的时间,最近皇家会组织冬狩。
    秦洺从前没有去过,但是今年他作为秦相的嫡子,也够了身份。
    秦洺很是兴奋,长姐应该也要去的。他一连几日睡不着觉,在院中照着册子练武,突然他听见一声女人的惊叫。
    且那声音和方向,似乎是母亲的院子。
    秦洺当即拔腿跑了过来。
    入了院中,母亲靠在门外守夜的李妈妈在打瞌睡,秦洺走近房门,刚好就听见自己父亲质问母亲那句:
    “秦洺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秦洺震惊,为什么父亲会这样问?
    自己不是父亲的儿子?
    ------
    宋眉没想到秦洺会过来,还刚好碰上这么一个难堪局面,宋眉急急出声,
    “洺儿,不是,你听娘说……”
    秦洺和秦文正皆看向宋眉,等着看她会说什么。
    宋眉只着单衣,被屋外吹进的寒风冻得全身一抖,眼眶里立马续起了泪,
    “相爷,的确是个误会。妾身十月怀胎,艰难生下洺儿,命都差点没了……”
    “够了。”
    秦文正冷声打断。
    又是这样,宋眉每一次都拿生产艰难来说事,听久了秦文正也有些麻木,况且,艰难生下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秦文正的都难说。
    秦文正已经不指望从宋眉口中能听见一句真心话。
    他是亲耳听见秦四爷同宋眉拉拉扯扯的那句,“洺儿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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