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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被请至大理寺的,包括左相王显在内的几名官员和富商,以及前京兆尹高进,被分别押入了大理寺大牢候审。
    至此刻他们的心中才开始有些发慌。
    定是出了什么事。
    陆沉带着南衙禁军临时接管了大理寺大牢,由陆沉亲自提审人犯。
    南衙审人犯自有一套手段,没多少功夫,该张口的都张了口。
    前京兆尹高进是个软骨头,很快交代出,去岁南郊杀人案,是吏部尚书施压,让摁下那个案子。
    吏部侍郎薛盛在重刑之下松口,供出了是他和吏部尚书严昌业让证人和受害者家属改了口供,但雇杀手灭口之事,确实是他一人所为。
    薛盛本只是情急之下找了杀手想要除掉证人,哪知那些杀手同禁军交手时,一个活口没留,将这事闹得这样大。
    而薛盛以为花月楼口风紧,不可能供出买家,且嫌犯有好几位,也不一定就会查到他身上,却哪知南衙的速度这样迅猛。
    吏部严尚书起初咬死不承认,但由于有两名官员的证词,最终他也认下了这两桩事。
    几名富户可没那个本事在案件中动什么手脚,他们仅仅只是知情,以及分别给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孝敬了不少银钱。
    而在左相王显这里没审出什么问题,也没人指认左相,似乎左相对这些事的确不知情。
    王显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是暗骂。
    要是他早知道自己夫人那宝贝侄儿的这些混账事,还会容他继续在上京城捅娄子?
    而此时王显才忆起,去岁年初,吏部尚书严昌业和侍郎薛盛到他府上给他拜年,那两人似乎提到过“事情已摆平”的话。但言语中只是暗示,并未明说。
    王显当时以为是指之前御史台上书弹劾一事。
    现在想来,那两人恐怕是以为他王显知道这个案子。
    而夫人李氏也没提过让他出面周旋,那李氏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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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衙禁军将得到的证词迅速送往皇城,交由圣上和太子定夺。
    皇城,禁内,御书房。
    惠帝将手中的口供仍向桌案,看向正在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太子封湛。
    “太子是不满意没能动到左相?”
    封湛神色如常,并未应声。
    惠帝接着开口道:
    “吏部乃六部之首,掌文职官吏的挑选、考察、任免、升降、调动、封勋。”
    “此次也算卸了左相一臂。”
    当日,宫中传出了圣上的旨意。
    左相王显罚俸一年;罢免严昌业吏部尚书之职;几名涉案富商罚没家产。
    吏部侍郎薛盛雇杀手将证人灭口,屠杀禁军,是挑战皇家威严。薛盛押入大牢,于来年秋后问斩,薛家阖府抄家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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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被罢官的,也有被擢升的。
    御史台王静宜,因功,由正八品监察御史,越升两级为从六品侍御史。
    王静宜趁热打铁,上书谏言,成立督查组严查大夏各州的此类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贪腐案件。
    太子府迅速批复了这封折子,准了。
    而才从吏部调到御史台任中丞的季木,又被调任回吏部,任吏部侍郎,即刻上任。
    御史台内,众臣僚以茶代酒,为季侍郎践行,以视祝贺。
    季木双手托举茶盏,透过杯口虚白的雾气,同斜前方的王静宜相视一眼,而后自然地移开。
    “多谢各位。”
    季木饮尽此茶,与各位同僚话别,余光却不自觉得放在那名身着宽大官服的窈窕身影之上。
    王静宜入御史台的表现,屡屡让季木感到惊讶。
    她比季木之前想象的还要聪慧,果敢。
    季木甚至在猜测,王静宜上书谏言,严查大夏各州的贪腐案,是想要彻底搅浑这缸尚还平静的池水,以削弱上面对西郊案一事的注意力。
    王静宜,这个女人,天生适合为官。
    而王静宜也在观察着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吏部侍郎季木。
    此次她能在这个敏感时期,顺利入御史台,举荐之人季木的背后,只能是圣上或是太子。
    她调查过季木,其出身普通,永和二十一年的进士,为官八年间,从翰林侍读学士,到户部员外郎,到国子监司业,再到刑部左丞,吏部左丞,御史中丞,如今又去了吏部任正三品侍郎。
    照这个走法,不难想象,如若不出意外,季木接下来还会任某部尚书,甚至坐上相位。
    季木在左相府走动,已有好几年。如若季木真是太子的人,那太子在朝中的势力,可能远非旁人所认为的那般,是两年前还朝后由太后和大学士安世风一派支持的结果。
    而更有可能是,太子远在朔北时,甚至离京之前,就已在布局。
    太子封湛,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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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太子府,承华殿。
    殿内中央置有一个极大的沙盘模型,若细看之下,会发现沙盘上是大夏以及周边几国的地形地貌。
    此刻沙盘边上,分别立有太子封湛、太子妃秦烟和端王府世子封肃北。
    这几日封肃北每日到太子府入承华殿做推演。
    至于推演什么……
    一炷香之后,封肃北开口:
    “大夏北有突厥,西边有西戎,南有南疆,东部有东夷和高丽国。”
    “若要开战,就要做好全线作战的准备。”
    “开战首要保证的是粮草充足,而今年大夏水患加上粮荒,合适的时机,至少要等到明年秋收之后。”
    “至于突破口……”
    “如若北梁同意与大夏两面夹击突厥,将会事半功倍。”
    封湛和秦烟同时想到了那位北梁帝,还有……
    沈小姐。
    而秦烟设想的,可不只是两面夹击。
    如果先拿下西戎,断了突厥对外求援的可能,那便是三面夹击。
    这些年,秦烟在西北边境,亲眼见证过突厥的暴戾、凶残。
    他们屠戮村镇时,连妇孺都不放过,甚至……
    秦烟闭了闭眼,收回思绪,看向沙盘上位于大夏版图西南方向的那一片四面环山的沃土。
    益州,这个天然的粮仓。
    叫人怎么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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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王府。
    益州王妃宋吟,走到益州王的那位新宠,嫣夫人的房门外时,听见里面不断传出女人痛苦的低吟。
    紧闭的房门外,立着面带愧色的益州王叶清河。
    宋吟与叶清河对视了一眼,而后推开门进去,房门又很快被关上。
    宋吟一进门就问道屋内的血腥气,她用巾帕掩住口鼻,绕过屏风,皱眉看向床榻。
    大夫和稳婆还在紧张地为仰躺在榻上的嫣夫人处理,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屏风之外。
    宋吟看着床榻上那位,头发被汗水浸湿,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嫣夫人,心中一叹。
    叶清璃,阿嫣,嫣夫人。
    真是可怜又可恨。
    虽然宋吟极其厌恶叶清璃和叶清河,但这毕竟是一条命。
    待处理结束,丫鬟端过一碗汤药,给嫣夫人服下。
    宋吟走出屏风外,大夫过来,对宋吟行礼道:
    “王妃,嫣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且嫣夫人今后恐难再受孕。”
    大夫这话并没将声音压得太低,因而屏风内的阿嫣也听得一清二楚。
    今后恐难再受孕……
    阿嫣喉头哽咽,两行清泪自眼眶滑出,她紧咬着牙槽,极力忍受身体和心里的苦楚,硬是没再发出一丝声音。
    但如若她不同叶清河发生点别的关系,叶清河能一直对她这么纵容吗?毕竟那是男人啊……
    宋吟皱眉问向太医:
    “怎么回事?”
    此刻宋吟立马在脑中确认,这些日子她没有和这位嫣夫人碰过面,她也没假装大度给嫣夫人送过补品等物。
    这事,应该不会栽到她头上。
    大夫欲言又止,宋吟再度开口:
    “说。”
    大夫略带不自然地解释道:
    “回王妃,恐怕是因为房事太过激烈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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