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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婕妤也不过十七八岁的花季之龄,虽然她这几日失了圣宠,但也没能影响她游春玩春的兴致,她挽起袖子,手里举着一只竹网,同身旁的小宫女一起欢蹦乱跳地扑着蝶。
    徐婕妤自幼勤练舞功,身体柔软轻盈,着一身嫩绿宫装在花丛中扑蝶,端是赏心悦目,引人频频驻足。
    只最近低调非常的宁嫔,适才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后请辞,经过徐婕妤旁的小径时,宁嫔目不斜视,只打算径自离开。
    徐婕妤眼尖,余光瞥见了她的死对头,瞬间停下动作,从怀中抽出丝帕抹了一把香汗,便朝着小径两步过去,阻了宁嫔的去路。
    “哟,人正主回来,你这替代品就被打入冷宫了?呵呵呵……”
    徐婕妤没等宁嫔反应,她也不需要什么回应,转身,轻跑进花圃,又开始舞弄起了那竿竹网。
    宁嫔的目光紧紧跟随徐婕妤的背影,心中无比震惊。
    她是怎么知道的?
    宫中到底多少人知道圣上对沈时英的不一般,又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只是替身,是个笑话……
    沈时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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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英为了同下属安排事务方便,住进了秦烟为她准备的宅子,并亲自题字挂匾,“蕉园”。
    蕉园是由几个宅子扩建而成,占地面积极广,不论造园技法还是装饰摆件,皆是一流,丝毫不输当年的京中第一名园“熙园”。
    沈时英在感叹自己女儿秦烟的大手笔之外,心中也很是惭愧。
    自己作为母亲没有陪伴秦烟的这些年,秦烟究竟是如何一步步成长成为今日这个模样的。
    镇国公府几人建议为沈时英办个乔迁宴,被沈时英婉拒。
    连日来的远途赶路与奔波,沈时英只想趁着此次好好休息,当时放了一回长假。
    这几日沈时英在蕉园中接待了部分访客,有曾经的闺中密友,也有如今身份有些微妙的工部尚书秦府的当家夫人祝氏。
    原本秦烟派人来邀沈时英今日去往西山郡主府,但沈时英却推了,她今日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那件事选在今日,是最适合不过。
    花朝节啊,看漫天飞花,哪有那样来得绚丽。
    沈时英正准备出门,沈淮来禀:
    “小姐,永定侯府谢世子来访。”
    自沈时英回京第一日起,秦烟就将管家沈淮安排回了沈时英这里,毕竟沈淮曾经是沈时英的家臣,也算回到原位。
    沈时英进京当日,就从被派去接她的沈莹口中,听说了不少这些年她错过的事情。后来又有沈淮的补充,因而沈时英对有些人有些事也多了些了解,也当真让她大开眼界。
    沈时英并未将谢长渊拒之门外,而是让沈淮将人带去前厅,而后起身,准备去会一会这位故人的儿子,也是她曾经给烟烟看中的夫婿。
    蕉园正厅,谢长渊一眼便认出进门的那位定是秦烟的母亲沈时英,秦烟同沈时英的确有几分相似,母女俩都是美艳非常。
    谢长渊当即起身,向沈时英抱拳行礼,
    “晚辈谢长渊,见过英姨。”
    沈时英并未端架子,颔首后大步走向首位,而后抬手示意谢长渊入座。
    谢长渊让仆从李忠端上一个精致的锦盒,向立在沈时英身侧的沈淮递上,
    “晚辈要向英姨致歉……”
    谢长渊的话被沈时英抬手打断。
    “如果是为了你同烟烟的婚事,大可不必,那只是我同你母亲当年的玩笑话罢了。”沈时英嗓音微冷,也带着些许讽意。
    谢长渊面上有些难堪,看来英姨是已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包括那句他曾经在城门口随口一说的悔婚的混账话。
    沈时英并未让沈淮接过谢长渊送的礼,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放下后,对谢长渊开口道:
    “长渊,我同你母亲安阳长公主,是多年的好友,对于你母亲的离世,我很遗憾。”
    “你带来的礼物请拿回去,但当年我给你母亲的两家的订婚信物,你要么归还,要么就处理干净。”
    “如若那东再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我沈时英丢不起这个人,我想你永定侯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谢长渊当即明白英姨是意指之前秋狝围猎,阿嫣擅自戴了秦烟的簪子那件事。
    谢长渊眸中不掩愧疚与遗憾,开口解释道:
    “英姨,我同秦烟之间本不该走到今日这般地步,都是些阴差阳错的误会,我同她……”
    谢长渊的话又被沈时英抬手制止。
    沈时英对面前这位已故友人的儿子尽量耐着脾气,不过嗓音仍旧颇凉:
    “长渊,你已成亲,烟烟也已定亲且即将完婚,你再说这些并没有任何意义,也不太好看。”
    “给你句忠告,鉴婊能力太差,今后你恐怕还要在女人身上吃亏。”
    沈时英命沈淮送客,她自己先行抬步离开,并带着一众下属出了园。
    而谢长渊回府后,取出了当年那支订婚的玉簪,他在书房举着这支玉簪默坐良久,终于他一掌将这支簪子拍向桌案,“嘭”的一声,书案裂开。
    谢长渊移开手掌,只见那只白玉簪子,也被震为了齑粉,丝毫不见原貌。
    谢长渊取下佩在腰间的一只香囊,取出里面的药材,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玉簪粉末装入香囊中,系牢绳结。
    终于连最后一丝羁绊都没有了吗?
    可自己为何还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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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的花朝节,宋眉都会在熙园办赏花宴,众官家夫人为了能一睹熙园美景,对宋眉都是极力吹捧,当然,也捧得宋眉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
    虽然今年熙园被秦烟命人筑墙隔开,但宋眉为了面子,还是拿出自己的私房,在秦相府前院开了小宴。
    宴上众官家夫人频频将视线投往熙园方向,眸中皆不掩遗憾。
    上京城第一名园啊,就这么给关了废在那里,真是暴殄天物。
    宋眉神思不在,心事重重。
    前几日秦念又回来了一趟。
    那日秦念化着厚厚的妆容,面上遮着面纱,垂首快步入府,径直前往宋眉的院子。
    宋眉强行摘下秦念的面纱后,入目所见,却让宋眉当即掩唇哭出了声。
    而后宋眉又瞥见秦念手腕上的淤痕,她扒开秦念的衣衫,见秦念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她的女儿怎么被打成这样?
    秦念对外只说是花粉过敏,母女俩也当即忆起去岁秦烟刚回京时,在承乾宫里对淑妃和秦念泼的那壶滚烫的茶水。
    秦念没有隐瞒,对宋眉述说了实情。
    这些时日,贺霄指明要让秦念贴身照顾他,而实际上是就要让秦念像下人那般伺候。
    贺霄根本就是在折磨秦念,对她动辄打骂,或是将碗碟茶盏尽数砸到秦念身上。
    秦念向她的公公兵部尚书贺严明诉苦过,但贺严明只是装瞎不管。
    秦念只好又回娘家来求助,
    “母亲,让父亲帮我和离吧,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而宋眉清楚,秦文正为了他的颜面,根本不会让秦念和贺霄和离。
    几位夫人的谈话打断了宋眉的思绪:
    “秦相爷的后院没有侍妾,只独宠秦夫人一人,真是让人羡慕。”
    “秦相对秦夫人可真是好啊。”
    “是啊,秦夫人真是好福气。”
    ……
    宋眉只是干笑。
    几位夫人来时就商量好了,万不可在宴上提到秦夫人的女儿和断了腿的姑爷,听说唯一的儿子还去了朔北,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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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从隔壁熙园传来“呯呯嘭嘭”的嘈杂声响。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围墙那边几株高大的树冠摇晃了几次,便轰的一声似是倒下看不见了。
    这边众人皆是掩唇惊呼,有几位夫人立马站起退了几步。
    这么大的动静,那边是在?
    而紧接着的几声巨响,更像是在拆房子,随着而来的扑面的灰尘也让这边的众人陆续起身。
    这宴也是开不下去了,宋眉一脸抱歉,众人揣着八卦的心思告辞离开,却皆让随从去熙园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眉送走宾客后,立马差人过去熙园那边打探情况。但回来的人说,熙园那边大门紧闭,外头守着镇国公府的护卫,看不见里面究竟是在做什么。
    宋眉心中有些猜测,此刻在熙园的,莫不是沈时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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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在衙署的秦文正得到了消息,当即赶了回去。
    秦文正在熙园门口被拦下,不久沈淮出来,
    “我家小姐请秦相进去。”
    秦文正听见过沈淮称呼秦烟为“主子”,那沈淮口中的“小姐”是?
    沈时英?
    秦文正按捺住心中的几分激动和几分忐忑,由沈淮带着,入了熙园。
    这是秦文正自秦烟收回熙园后,首次踏入这个他曾经居住了多年的园子,熟悉感扑面而来。
    而熙园大门外的情形,被宋眉派去盯梢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报给了自家夫人。
    绕过影壁,秦文正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方向,坐在一张大椅上的女人。
    沈时英着一身红裙,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地搭在面前水池边的一块大石上,姿态慵懒地看着自己的下属在四处暴力拆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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