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皱着眉头,之前他把脉的时候没看出来啊,难道是自己光顾着诊断他身体里的毒素,忽视了他身体里的其他隐疾?
    不应该啊?
    李大夫还在怀疑自己的医术呢,宿傲白就出现在了李家的院子外。
    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拄着拐杖,在李家门口来回徘徊了许久,还是眼尖的李家儿媳妇看见了他,然后回屋喊来了自家公公。
    小儿媳妇的脸色有些古怪,宿老二在分家后上门,难道是想要赊药?
    “有牛啊,你怎么过来了?”
    李大夫匆忙从屋里出来,让宿傲白跟着他进了屋子,这会儿李大夫心里的猜测和小儿媳妇也是类似的。
    他之前开的药方里面有不少贵重的药材,但现在宿老二分了家,肯定负担不起这笔花销,要赊药也可以,但这么高的价格,宿老二还不起,他这人虽然有点善心,但他也不是开善堂的,不可能看着一个人可怜,就免费赠药。
    李大夫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有没有一些类似药效,但是更便宜的药材。
    其实宿老二这条腿在他看来已经完全没得治了,还不如吃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将自己的身子给养好。
    “李大夫,我这趟来……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宿傲白黑黝黝的脸都开始泛红了,可见等会儿他要说的话,着实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宿二哥喝茶。”
    李大夫的儿媳妇进来了,端来了一壶热水,给公公和宿傲白倒茶。
    她心想,自己可得盯着一些,不能因为宿老二可怜,就让公公一时糊涂拿钱做善事。
    “太客气了。”
    宿傲白因为李家这周到的待客有些手足无措。
    “我吧……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就是之前您给开的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家的事,李大夫您应该也听说了,我这脚伤还没养好,可之后配药的银子,我却拿不出来了,所以我就想着……”
    “阿嚏——”
    李家儿媳妇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宿傲白的话。
    “爹啊,等会儿你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受凉了,哎,这年头收药越来越费银子了,要是毛病不严重,我就熬一熬吧,家里的药材也是用真金白银买的,别糟践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宿老二要是还要点脸,就不会提出非分的要求。
    李大夫皱了皱眉,看了眼表情神态刻意做作的儿媳妇,知道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可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呵斥她。
    这个先例不好开啊。
    不过宿傲白好像根本就没看出来眼前这个年轻小媳妇的想法,反而继续和李大夫说。
    “所以,所以我就想问问您我那药方里有没有什么咱们山上就能采到的药,我采回来,自己煮点药汤喝,多少也能又点用处吧。”
    宿傲白的眼神中带着忐忑,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可能太难为人了,说完后,还紧张地用手抓了抓脑袋。
    李大夫和他那个儿媳妇都没想过宿老二犹豫了那么久,提出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要求。
    不是借银子赊药,而是问清楚山里有没有他能用得上的药材,自己采来煮药汤喝。
    李大夫的小儿媳妇尤为尴尬,脸颊到脖子那一片都红了,自己刚刚到揣测好像玷污了宿老二的人品,人家即便这样艰难了,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占他们的便宜啊。
    “水好像有些凉了,我再去烧一壶。”
    说着,她低下头匆忙离开了这间屋子。
    “山上倒是有不少能用的药,但是有一些草药,没有经验的人不好找。”
    相比较之前的那个猜测,宿傲白现在提出的这个请求简直算不上什么要求。
    “而且你也不认识那些药材长什么样啊。”
    李大夫的表情有些犹豫,“这样吧,你和我来。”
    说着,他让宿傲白跟着去了他的药房,这间药房里存放着许多药材,还有一些尚且新鲜,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一些草药。
    年轻的时候,李大夫会自己上山采集这些药草,但是现在上了年纪,儿子们又没有一个继承了他的这个本事,于是他就改向几个专职的药农采购所需的药草。
    这样一来,本钱提升了,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犹豫要不要给宿傲白赊药的原因。
    “我这儿有一本药书,上面有各种药材的画像,你就根据这些画像上有的药材去找,找到后拿给我看看,有一些药不能直接煮药汤,必须经过处理,这样吧,你要是能找到上面画着的这些药草,我都按照正常的价格收了,你可以选择换钱或者是换成你需要的那些药材。”
    说着,李大夫将手里的那本药书递到宿傲白的手里。
    不过他的心里并不对此抱有多少希望,要是菜草药那么容易,人人都去当采药农了,这可比种地挣得多多了。
    而且就宿老二这腿,现在顶多只能在山脚那一片活动,自己也经常去山脚下闲逛,要是真的有品质比较好的药材,这些年也已经被他采光了。
    但是他不能打断宿老二的希望,人活着,靠的就是这股精气神,只要他有信心能养好自己的腿,将来真的出现奇迹,也不无可能。
    宿傲白十分感激地接过那本药书,然后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李大夫,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这些我都记住了,等我采到上面的药,都给您送来。”
    说着,宿傲白将书还给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这下轮到李大夫懵了,你就看了这么一眼,然后就说你记住了?
    他有些不高兴,觉得这个人人都说老实的男人有些不太实诚。
    “你确定你都记住了?”
    李大夫怕他是担心损坏他的药书,不敢将这本书带走,只囫囵记了个大致图案,就说自己记住了。
    “记住啦。”
    宿傲白被他这么严肃地质问,也跟着愣了愣,然后赶紧点头。
    李大夫的表情愈发难看了,他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
    “即然你记住了,那你背给我听,上面都写了什么。”
    他实在不明白,宿老二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有什么意义,这非但不会对他只后寻药有所帮助,反而会让他质疑他的人品。
    果然,宿老二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后,迟迟没有回答。
    李大夫叹了口气,还是被他试出来了,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宿傲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我记住了那些画和字,可我不会念啊,要不,我重新写一遍?”
    宿傲白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身是不识字的,所以他记住了形状,却不应该顺溜地念出来。
    李大夫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被噎住了。
    药房里刚好有他平日里开药方所需要的笔墨纸砚,李大夫麻利地为他磨墨,今天,他非要宿老二明白诚实这两个字怎么写。
    宿傲白抓笔的动作十分生疏,他用毛笔蘸了点墨汁,然后开始按照记忆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这笔头怎么这样软,我控制不住它,诶呀,它拐弯了,诶呦诶呦,这墨它怎么晕成一团了。”
    宿傲白一只手写字,一只手抓耳挠腮,面对着自己写出来的画出来的这些东西,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很想和李大夫解释,自己脑子里记着的东西不是这样的,只是这支笔它不听话,不按照他的想法来。
    但这个时候,李大夫完全顾不上他的一惊一乍,看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了。
    这字和画都极丑,可见落笔的主人在毛笔控制上的生疏,但即便这样,每一个字的一笔一画,都完全和书本上对应。
    也就是说,宿老二真的记住了,而且是一丝不差的记住了!
    此时李大夫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
    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啊!
    他在有生之年,竟然看到了原以为只有在书本中记录的天才!
    哪是宿老二说谎啊,分明是他李某人有眼无珠。
    是他用自己平庸的脑袋衡量了一个天才的大脑,是他愚笨,是他少见多怪,人家天才扫一眼就记住自己看到的东西,难道很奇怪吗?
    李大夫此刻很可惜,这样一个拥有过目不忘才能的孩子,居然在田地劳作间困顿了十多年,宿奎山造大孽了,李氏造大孽了,宿家造大孽了。
    可笑李氏还在为自己的儿子考中秀才沾沾自喜,当初宿老二要是有机会被送去念书,恐怕现在都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吧。
    李大夫心中忽然升起一片豪情。
    他这算不算是宿老二的伯乐?
    宿家老宅那群人,早晚会为了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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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福宝文里愚孝男(九)
    因为宿傲白刚刚带来的震撼, 在他离开的时候,李大夫还给他带上了一套挖药的工具。
    那都是一些精巧的小东西,一些珍贵的草药必须用这些特殊的工具采摘, 如果只是用手或者普通农具,很容易破坏它外观的完整性, 价值也就大大降低了。
    “老头子,你怎么把宿老二带你那宝贝药房去了?”
    李老头回味着刚刚亲眼见证的画面,摇头晃脑走回卧室, 还没等他细细品味, 就被自家老妻给逮住了。
    “你是不知道啊……”
    李大夫正想说自己刚刚发现的一个大秘密, 就想起来自家媳妇那张大嘴巴,上一次自己明明叮嘱了她不要往外传,结果不等第二天,李氏疑似给宿老二下毒的事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这让李大夫严重怀疑自己老妻的这张嘴巴。
    “哎, 反正你只要知道,宿家那两口子,还有咱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就对了。”
    李大夫不愿意说, 可他越是这样卖关子,就越是将汪金花的好奇心吊地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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