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谁能想到,陈寄白也有这一天呢?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将心脏放在火上烹,随时有坠火的可能,动作是一分都不敢重。
    可他,又是甘之如饴。
    节目组在这拍摄的事情这块地方都知道,老乡倒也的确是不怕他们跑掉,于是还真的答应了。
    今天他们只付了十块钱。
    但是也就意味着,他们今天要赚的钱的任务加重了,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二百七十元,以作租赁之用。
    按照节目组的设想,应该是一车坐一对搭档,男生载女生,画面多美好呐。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这个程咬金不是陈寄白,不是应之序,也不是江千宁,而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叶照笛。
    她兴奋地坐上其中一辆车,朝江千宁招手:“宁姐快来,我载你。”
    所有人:“……”
    ……这、这样吗?
    难道不该是陈寄白载你,应之序载江千宁吗???
    只有陈寄白,勾了下嘴角,朝另一辆抬了下下巴:“你会吗?我来开还是你来?”
    应之序也被这个突然的插曲给搞懵了,皱了下眉,“都行。”
    陈寄白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那我来吧。”
    应之序深深吸了口气。
    别说他们了,节目组都被当场惊住了。导演和副导演正窝在一处琢磨着:“这个叶照笛,她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呐?”
    “也或许是太聪明?三下两下的,已经把陈总给讨好得非常到位了。”
    “这也太极端了,要么太迟钝,要么太聪慧。不过结果都一样,她的表现让陈总很满意。啧,不像我们,都快把陈总给得罪死了。录完节目后我们这档节目还能不能活下来我都不敢说。”
    导演虽然这么说,但是神情中倒也不见真的害怕,反而有几分拔虎须的刺激。
    副导演:“……”要不我们还是悠着点吧?
    到了集市后,四个人分头行动去买东西,尽量多买一点,尽量用最便宜的价格买最多的东西。
    江千宁平生从未砍过价,也从未计较过价格。唯独今天,她小心翼翼地花着钱。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一听到卖家报的价就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没多久她就忍不住跑去叶照笛旁边,跟着她混,想跟在她身边学一点。
    陈寄白离她们很近,他走过来带过她的手:“跟我来。”
    江千宁不肯,陈寄白软下神色,“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带你去买菜。我们是在参加节目,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江千宁:“……”呵呵,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是吗?
    她甩甩手,不耐地问:“干什么去?”
    “这些你不会买,跟我走,我问价我讲价,你挑就好。”
    江千宁不乐意。
    叶照笛却在此时及时推了一把:“宁宁你去吧,你和他去,我也趁机多杀杀价,多买一些。”
    江千宁听懂了,自己走开的话就能让叶照笛多做点事情。
    见叶照笛真的杀得很猛,大有撸起袖子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江千宁终于是不得不离开。算了,她在这的确是阻碍到叶照笛发挥了。
    但她也不要跟着陈寄白,她自己跑去旁边。她想了个办法,既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坑,那她就货比三家好了。
    卖同一种菜的小摊有很多,相隔都有些距离,她一个一个问过去,找个最便宜的,再好好砍价就好了。
    她想到这个办法后,眼前一亮,立马实施。
    陈寄白看了她一会,确定她真的没问题后才转身去忙。
    他只是叹气,她是真的半点不接他主动发射出来的讨好和亲近。两日过去,他看似做了很多,实则一点进展都没有。
    机会不少,法子使了不少,做得也不少,然而实际成果——零。
    这给了他很深很重的挫败感,他好像一拳击打在厚厚的棉花上,软绵无力。
    既无力,又不知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茫然、无奈。这些感觉交织,最叫人绝望。
    可他每每觉得绝望,就会转换到她当初的境地去想,当时……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
    他如今所经历的,都是她经历过的。一想到此,他就觉心口处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想到此,境地再无助,他也认了。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想过,想要有进展会很难,他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也只是想离她近点。他很清楚,若非是在录节目,她定是不肯理她的,他也无法靠近她,现在能和她在一起生活,她迫于节目录制还会和他说说话、客套地来几句,他已经满足。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距离这样近了,他真的很珍惜,也是在把握着这个机会,想亲自好好地照顾她。从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做,总想着多做一点、多照顾她一点、多为她做一点事情。
    在哄她消气的这件事情上,迟迟没有进展,是意料之中,虽急,却也无法。
    这都是他欠她的,也是他活该受着的。
    现在他就只想多多照顾她。
    他能把她照顾得很好的。他从小就很有经验。他还记得当年江斯年那个大马虎照顾了她两天,就把她给整发烧了,还是被他一点一点地给整回来的。
    陈寄白挑了些她喜欢吃的水果后去结账。
    他没挑贵的,价格高一些的只能等回去后再给她买了,到时候他一筐一筐地往她家送,好好补补她。
    江千宁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等四人都买完,才一起回家去。
    这回应之序开的小电瓶车载他。他坐在后座,没什么事做,可以随意发呆走神。叶照笛开得快些,她们的车在前面,他凝着她的背影,总忍不住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他上高中时挺喜欢自己骑车去上学,他的后座上经常出现她的背影。微风吹过,拂起他们的校服一角。在家到学校的路上,有上坡有下坡,男孩子胆大,他总喜欢冲下下坡,可她胆小,每每总要紧紧搂住他的腰,紧闭着眼,还会忍不住大叫出声。她在紧张,可他在笑。肆意的笑声能够透过那里传到很远。
    那时,他们青春正好,时光正盛,一切都是最好的样子。
    他的自行车后座,从来也没有别人啊,只有过她。他从来就没想过让别人坐,那里就好像署上了她的名。这像是一个定理,他从未觉得有第二种可能。
    回想过往,他并非是别人口中多冷漠的人,他也有偏爱的人,也有偏爱一个人的时候。但这个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他所有的偏爱尽数全给了她,大方的、不计较地、统统给了她。她是他青春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也是他人生中有且仅有的唯一偏爱。
    可他为什么不知道,这份偏爱的重量?
    陈寄白扯动了下嘴角,苦涩将要溢出。
    应之序问他对于下午赚钱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想的是,除了叶照笛外的所有嘉宾都是混娱乐圈的,只有陈寄白不同,他是个商人,不仅是个商人,还是个投资人。
    投资人是什么概念?他会投资啊!他会赚钱啊!
    所以即使昨天大家都有探讨过一轮,但他还是想再问问陈寄白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觉得陈寄白只要稍微动一下脑,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然而。
    陈寄白还真给不出什么投资方案。
    他投资的东西和现在所能做的东西一点干系都没有。要是真想做什么,也只能下午去到现场,在现场勘察勘察,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所以应之序听到的只有:“没有。”
    -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
    应之序:“……”
    他摸了又摸,怀疑陈寄白是对他有成见,故意这样说的。他劝说:“这不是谈私事的时候,我们应该统一战线来赚钱,才能胜利。”
    陈寄白动了下嘴角。原来应之序也知道,他们在私事上是有事该谈的啊?
    他看向旁边的田埂,随口说:“我没跟你谈私事,真没有。”
    应之序:“……”行、吧。
    他没想到陈寄白也没有办法。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这样的人,整天在北城的高楼之中指点江山,一下子将他放至什么都没有的小村落,还要他施展才华,的确是为难他。
    应之序沉沉叹口气:“要是连两百七都挣不到怎么办?早上花了十块钱,加上刚才买的这些东西,我们的经费是真的没了,只剩两块三毛钱了。”
    陈寄白摸了下鼻子。他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苦思冥想情爱之事,压根就没忧愁过这个。主要是他觉得也不需要忧愁,总有办法的,又不是几个亿要挣,不过几百几千块而已。
    应之序自然是不知道陈寄白想都没想的。
    回到家后,其他人也是已经讨论了好几波。
    最淡定的怕是只有陈寄白和江千宁。
    前者是担忧不起来,后者也差不多。
    他们给人一种感觉——出门一低头地上就有两千块等着捡。
    苏蔓蔓扶额,不过想想也是,这位姐姐从来也没感受过人间疾苦,再想担忧,碍于对赚钱难度的认知程度不同,担忧程度也是有限的。
    吃完饭后,大家再次坐在一起,严肃地讨论赚钱方案。
    没多久,大家提前进入午休时间。下午,午休时间也提前结束,所有人一同前往了集市。
    ——由于他们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租更多的电瓶车,所以陈寄白和应之序作为司机来回多跑了几趟,才把所有人都带到了集市上。
    在这个过程中,节目组被众嘉宾哀怨地瞪了不知多少次。
    刚开始他们还会心虚地回避一下眼神,可到后面他们已经被瞪到习惯,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做事儿。
    这个地方的确是不大的,集市再大也是一个集市,机会有限,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最终,大家兵分两路,三个人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在集市口卖艺赚钱,其他人进到集市里面,寻找能够赚钱的机会。
    但是第一遍逛了一圈出来大家也没找到什么能赚钱的临时工作,陈寄白一路上没什么话,只是四处在观望。
    这一圈逛得大家很沮丧,因为之前大家在家里设想的几个工作全部推翻——这里根本没有那些工作提供,工作量不大的老板自己都能给解决了,不可能花钱去找人来做。
    这一圈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蒋妍走得耐心渐渐告罄。
    她以为陈寄白他们有办法挣钱的,可是没想到没有!
    她着急地问:“所以有没有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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