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澜道,“朕也是这样想的,等她伤好些,朕会褒奖。”
    太后嗯了一声,又道,“可别忘了要严查那行刺的女子,居然埋伏在宫中三年,真是可怕。”
    “朕已经将其控制,也从其母家带人来京城,一定会严办。”
    宇文澜望着太后道,“叫母后今次受惊,也是朕平素疏于防范了。”
    太后叹道,“百密总有一疏,陛下整日操劳家国大事,如何连这种事都能注意到?切莫过于自责,但此事中若有人渎职,一定不能放过。”
    宇文澜应是,“母后先歇息,朕去料理此事。”
    太后颔首,宇文澜便出了殿门。
    一路往乾明宫走,他心间思忖,方才太后见到他时,心里想着万幸没事。
    看来,是并不知此次行刺的事。
    那她打算收养阿景,与宇文濠也没什么关系。
    但她方才还是想叫张胜康去试探燕姝的身体。
    如此一来,完全可以肯定,太后是果真已经猜到了他的问题,所以打算收养阿景,是在选下一位继承人。
    想明白了,心间却更沉。
    原来这么多年的养育,竟还是一点真情也没有。
    ~~
    夜已深沉,因着燕姝受伤,宇文澜不想去扰她歇息,便仍回了乾明宫。
    洗漱更衣过后,却听大理寺卿,礼部侍郎汇通内廷监总管等已经在殿外等候。
    他将人召到面前,问道,“查的如何?”
    大理寺卿垂首道,“启禀陛下,徐家人方才已入天牢辨认过,说现在的徐婕妤并非当初的徐家女。”
    这个结果已在预料之中。
    原本徐婕妤的娘家是随州府尹,但随州近在京畿,跟宇文濠并没任何瓜葛,宇文濠想借他们的身份安插人手,必定是已经将原本的徐婕妤掉了包。
    所幸他提前察觉,叫锦衣卫去随州核实,否则徐家人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京城。
    此时他冷笑一声,“很好,后宫嫔妃被换成刺客,居然无人察觉。”
    选秀乃是礼部的职责,闻言,礼部侍郎立时冷汗直流,扑通跪下磕头道,“臣等知罪。”
    宇文澜冷声道,“再去查,朕要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众人应是。
    刑部尚书又禀报道,“臣等方才查过凌波殿,暂时没有发现与外界来往密信之类。”
    宇文澜道,“若有密信,她会留在身边叫你找到?”
    刑部尚书汗颜,忙垂首应道,“是臣等无能。”
    宇文澜道,“查一查那日辽东王送给她的围脖。”
    围脖?
    刑部尚书一怔,对啊,近来外来之物,也就只有那条围脖了。
    遂赶忙应是,退出去重新查探。
    内廷监总管姚顺又上前道,“陛下,方才已经用过刑,但那刺客嘴咬得甚是紧实,始终不肯招供。”
    不肯招供?
    却见君王冷笑一下,道,“你且告诉她一句话,就说她的孩子早已经夭折了,现如今得这个,是那男人找来的替身。”
    内廷监总管一顿,虽说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赶忙应是,旋即又回了天牢。
    约莫一个时辰后,刑部尚书与内廷监总管姚顺一起回来覆命了。
    姚顺先道,“陛下,她招了,说是辽东王指使!”
    刑部尚书也急忙道,“臣等在拆开那条貂绒围脖,经过水湿火烤,发现其内里有一行密语,确实是辽东王命其趁此次进京时动手。”
    宇文澜道,“即刻捉拿辽东王。”
    ~~
    正如燕姝所料,早在假徐婕妤行刺失败的时候,辽东王夫妇便已经跑路了。
    然而君王早有准备,叫其才跑到京畿,便又被捉了回来。
    当夜的勤政殿,朝中重臣齐聚。
    宝座之上,宇文澜冷眼看向下跪的辽东王夫妇。
    “朕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派人刺杀朕?”
    宇文濠却道,“臣是冤枉的,那刺客并非臣所指使。”
    宇文澜哦了一声,“既非你指使,你二人为何急着逃回辽东?”
    宇文濠道,“因为臣听到传言,说那刺客指认是臣派出,臣也是怕误会。”
    闻言,满朝文武都笑了,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此时,大理寺官员又将在凌波殿找出的貂绒围脖呈出,一番水洗火烤后,只见貂绒围脖里出现了一行字,“今次乃是最佳时机。”
    宇文濠却继续狡辩,“臣不知为何会如此,这只怕是欲加之罪。”
    “是吗?”
    宇文澜又道,“人证物证是欲加之罪,你二人未经朝廷允许私自离京,是你害怕误会,那为何将亲子留在辽东,将别人的孩子带到京城,谎称是你之子?仅这一条就已经是欺君死罪!”
    话音落下,两人果然一愣。
    宇文濠却还是道,“陛下说什么臣实在不懂,臣今次带进京的,的的确确就是臣的骨肉。”
    宇文澜冷笑,“你会听懂的,他们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这话一出,辽东王妃明显慌了起来,忙看向宇文濠,“王爷……”
    宇文濠却依旧道,“臣问心无愧。”
    辽东王妃已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了想,忍不住对君王道,“陛下,祸不及幼子,更何况我们是无辜的。”
    宇文澜冷声道,“倘若你如实招来,朕可以免他们受其父牵连。”
    宇文濠厉声道,“别信他,如今我们在他手上,要杀要剐还不是他一句话。”
    宇文澜却笑了,“朕从不说谎,何况今日满庭文武官员为证,若朕日后食言,必遭天下嗤笑。”
    见此情景,辽东王妃想了想,忽然道,“求陛下饶命,这都是辽东王一人的主意,臣妇曾经努力劝谏,可奈何他听不进去……”
    ……
    ~~
    第二日一早,宇文澜来到慈安宫。
    “辽东王行刺谋逆,欺君罔上,朕已削去其王位,圈禁于京郊,念其王妃主动认罪,送入玉真宫修行。”
    他将话说完,太后颔首道,“陛下仁慈,高祖在天之灵也得安慰了。”
    宇文澜又道,“虽然母后喜欢那三个孩子,但他们其实并非宇文濠的骨肉,而是其找来的替身,朕已经将他们送回亲生父母身边。”
    他顿了顿,又故意道,“不过,宇文濠的亲身骨肉,若母后喜欢,朕可以将他们收入宫中陪伴您。他们还年幼,加以好生教养,应该会成才。”
    太后却道,“总归是逆臣骨肉,以后唯恐被人利用生成祸患,还是算了吧。”
    宇文澜便道,“既如此,朕便命人将他们送入永福寺,念在其为高祖血脉,朕会命专人教养,避免他们将来走上其父之路。”
    太后颔首,“陛下仁慈。”
    心里却冷笑一声,【这下好了,宇文氏莫不是要绝后了?】
    宇文澜道,“朕知道母后在宫中寂寞,今后会努力绵延子嗣,叫您享尽天伦。”
    太后笑了笑,“这也是哀家最想看见的。”
    心里却道,【但愿你可以。】
    宇文澜不想再说什么,便告辞出了慈安宫。
    ~~
    燕姝活了近二十年,还是头一回受如此“严重”的伤。
    咳,其实那簪子划得并不深,她除了有点皮肉疼,根本没什么事。
    但忍冬却听了皇帝的话,不许她下床走动。
    她忍耐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终于忍不住了。
    娘的早知道受个伤这么难受,她那天绝对会扑上去。
    这特么跟坐监狱似的,不能下床,不能写话本子,还得吃少油少盐的病号饭。
    谁受得了啊?!!
    系统开口安慰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个小伤口没准会换来好事。】
    燕姝有点不信,【什么好事?被迫躺床上养膘吗?】
    正在此时,却听殿外响起通传,“陛下驾到……”
    系统叮得一声,【好事来了。】
    燕姝,【???】
    然而没等系统回答她,宇文澜已经踏入了殿中。
    燕姝心道反正下床也来不及了,便直接倚在床上道,“臣妾恭迎陛下。”
    宇文澜几步来到床边,满眼关怀的看她,“怎么样?这几天可好些了?”
    燕姝本来想说还好,但想起方才系统的话,忽然改了主意,于是苦着脸道,“还是有点疼。”
    嘿嘿,没准他一时感动内疚,会奖她一笔银子呢!
    宇文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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