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偶尔在宫宴上见到了,太后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嫌弃之意已经很是明显了。
    反而近来太后屡屡召主子去说话,颇有看重之意。
    柳笛这才稍稍放了放心。
    二人又走几步,却见有两名身穿飞鱼服的侍卫由不远处快步走过。
    柳笛吃了一惊,道,“后宫怎么会有锦衣卫?”
    安嫔往他们来的方向瞧了瞧,道,“前头不是甘露殿的方向吗,大抵是去找陛下的吧。”
    柳笛叹了口气,小声道,“就算周妃失了势,陛下也还是只去甘露殿,何时能看看您呢?”
    安嫔笑了笑,道,“总会有机会的。”
    虽则如她方才所说,寻常伎俩奈何不了李燕姝,但人无完人。
    她就不信,李燕姝就不会犯错。
    前路还长,她且等着。
    ~~
    锦衣卫走后,宇文澜独自踱回内殿,心间仍在忍不住思忖。
    谢培摔倒,以及其当年赶考的往事……再度都被她说中了。
    既然各种可能都解释不通,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大抵如自己一样,也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本事。
    只是不同于读心术。
    却似乎比读心术还要厉害些。
    啧,怪道她想写话本子,想来,这么多事憋在心里一定很难受,所以才想写出来吧。
    他当然震惊,但亦有些感慨。
    也是幸亏她心思明净,如果叫恶人长了这本事,可如何是好?
    只是,只叫她写话本子,会不会有些太屈才了?
    试想一下,如若男子有这本事,可以在很多位置施展拳脚,定然会造福社稷,大有作为……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宇文澜抬眼看去,却见是燕姝沐浴完毕出来了。
    只见她一双眸子明亮,双腮粉嫩,薄唇红艳,宛若五月的樱桃。
    宇文澜忽然有些口渴。
    方才的念头暂且搁到了一旁。
    ——如此美人在侧,还是先叫他赶紧好起来吧。
    这样想着,燕姝已经爬到了榻上。
    宇文澜顺势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燕姝如实道,“臣妾今日也没干什么,就是吃了些零嘴,跟忍冬几个玩了会儿叶子牌。”
    宇文澜挑眉,“没写话本?”
    燕姝微笑道,“臣妾觉得这两天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所以今日便没写。”
    【嘿嘿,主要吃瓜吃得没顾上啊!今天只看那谢老头慌里慌张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简直要乐死人了!】
    【试想一下,要有朝一日此人看见话本子里出现自己跟烟花女子们的床上细节,还不得直接昏过去?哈哈哈哈哈她简直迫不及待!】
    宇文澜,“???”
    什么?
    床,床上细节?
    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不成不成,看来这个异能也不太好。
    他于是开口道,“也不要整天闷在殿中,眼看天暖和些了,多出去走走。”
    燕姝心道,【说得轻巧,我这箭靶子出去走,得多招人恨呢!保不齐有谁再暗中把我给推湖里。又或者地上抹油叫我摔一跤?可怕!】
    宇文澜,“……”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却听她嘴上只道,“臣妾还是有些怕冷,何况现如今天气还未转暖,若是不小心着了凉就不好了。”
    哪知话音落下,宇文澜却忽然拉过她的手道,“不要怕,你是朕的人,朕定会好好护你。”
    说话间,他将她的手在掌中轻揉慢捻,直觉手指纤长细嫩,如嫩葱一般。
    正惬意间,却听她心里啧啧,【这话说的好听,若你哪天用不着我这个箭靶子了,还不是会一脚踢了?】
    宇文澜,“……”
    难道她竟是如此想的?
    他于是认真看向她,又道,“朕从不虚言,但凡说出口的,一定能做到。”
    这话一出,她终于一愣,也认真看向了他。
    与他对视片刻后,忽然在心间卧槽了一句,【妈呀他认真的样子好迷人啊!】
    宇文澜,“……”
    为何每次夸赞他时都加上前面那两个字?
    不过……
    她终是为他着迷了。
    宇文澜心间愉悦,想亲吻她。
    只是才要低头,却听她心里又道,【啧,要是哪天写个皇帝的话本子,会不会爆火?】
    【一个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男子却有致命缺陷!这个题材想想就带劲儿啊!】
    宇文澜,“???”
    快,快住手!
    第32章
    当然, 燕姝只是想想而已。
    这可是天大的事,就算题材再爆也没用,真写出来还得了?
    宇文澜松了口气。
    又听她琢磨, 【还是写写那帮子大臣的事顺便帮皇帝忙肃清朝政吧,好歹利国利民。想想明天写哪个?不如就写去年吏部侍郎他侄子在国子监霸凌同窗的事?】
    宇文澜暗自皱眉,还有这事?
    好吧,今晚大约又不用睡了
    ~~
    第二日的朝堂上,众人惊讶的发现,西南通政史谢培忽然病了。
    啧, 这病来的也着实蹊跷,毕竟前两天他还活蹦乱跳的非要参奏一个写话本子的,这怎么忽然就病了呢?
    又过两日,都察院当庭将其参奏, 竟然是与多年前一桩盗窃案有关。
    原来二十多年前,此人曾在赶考途中盗窃同伴银两,侥幸高中后, 竟然屡次利用职权迫害苦主, 令其科考连连失利。
    “……”
    众人这才惊觉, 前几日市面上颇为流行的那个《贪财郎偏在花下死》的话本子,原来写的竟是他。
    啧啧啧这人除了当年盗窃同伴银两, 竟然还酷爱逛窑子?
    就是不知有没有得花柳病……
    正在纷纷猜测间,又传来消息——经都察院查办,其下属及身边长随下人等纷纷指正,此人的确酷爱寻花问柳,并还曾在秦淮河畔与一商人争夺花魁而大打出手, 并雇人将对方打伤致残……
    众人, “……”
    居然又跟之前那个《恶妇巧治风流汉》对上了……
    啧啧啧, 原来此人人品竟是如此之差!活该给新诏令祭刀!
    半月之后,西南通政史谢培被罢官免职,并追加当年偷窃他人钱财的罪责,挨了二十大板。
    不过念在其家眷不知情,惩戒并没有涉及家人。
    却说这谢培,原本就摔了一跤,又被打了二十板子,惨状可想而知,据说最后都是让人抬回家的。
    而他的丑事一一败露后,其妻也是生气,一番往日贤惠的态度,对他不管不顾,由着他自生自灭了。
    倒果真应了话本子里的结局。
    不过如此一来,却也愈发叫人好奇,那位写话本子的“逍遥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多年前的旧事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
    作为开年第一桩“大案”,这一番下来,眼看就到了上元节。
    上午时分,君王正在御书房里看奏折,却见富海进来禀报道,“陛下,泉州进贡的花灯到了。”
    此为宫中上元节的一项仪式。
    每年会由民间向宫中进贡花灯,寓意国泰民安,而君王便会将这批花灯分别敬献给慈安宫里的太后,及赏给各宫嫔妃,寓意天家与民同乐。
    富海话音才落,宇文澜忽然想起一件事。
    似乎有个姑娘很喜欢花灯。
    一盏平常的走马灯,便能叫她高兴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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