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媱慢吞吞跨进门,顺手将门拴上。
    他们一个背着身,一个目视着他的背影,嫁给他的那一年里,她曾听沈明月提起过,他和沈玉容是青梅竹马,沈玉容和他差点做了夫妻,只是在他年少那几年,他更注重学业,有陈氏在,他才拖到二十来岁成婚,沈玉容却早早嫁了人,原本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因着各种缘由错过,现在沈玉容不是王家妇,他也没了夫人。
    他们想重叙旧情,也是很正常的。
    “陆侯爷,我哥哥对沈姑娘只有敬重,从不敢轻浮对待,还望你不要多想。”
    在后院,他只是看到余雪晨站在沈玉容的屋前,就冷着脸退走。
    余雪晨拿了火钳到摊面神不守舍,在她的追问下才说出来自己对沈玉容动了心,可是他配不上沈玉容,他只要看着沈玉容和陆恒站在那儿,就自惭形秽。
    情爱这种事余晚媱自己经历过,她不想余雪晨受到伤害,她只是跟陆恒解释清楚,她哥哥从不敢对他陆侯爷的心上人有一丝逾越。
    陆恒发出很低的轻笑,“我多想什么?”
    余晚媱道,“你没有多想那再好不过了。”
    她转身要出门。
    后头的男人骤然抬腿,伸手握住她肩膀,硬扣在门上,“你觉得我会多想什么?”
    他周身弥漫着暴怒气息,长眸眯起,余晚媱陡觉出危险,但还是镇定道,“他是我哥哥,我只是怕你……唔!”
    他猝然俯身狠狠一口吻住她。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第四十八章
    在得知她还活着时, 他想过只要跟她说清楚、认错,她就会原谅自己,可是这么多天下来, 她避着他,她不愿跟他多说一句, 就连岁岁,她都不肯让他多碰。
    她是铁了心要跟他了断, 就像那封和离书写的, 永世不见。
    可是他舍不得, 他很想她, 哪怕清楚她不愿回头,他还是止不住想她,所以一路的冷言冷语他忍下来,她的不待见他也厚着脸皮装看不见, 但是她现在为了保护她的哥哥,把他当成了奸诈小人。
    他忍不了。
    明明他才是她的丈夫。
    他抱紧她, 和她唇齿纠缠,这样的销魂入骨,他痴迷不已,想跟她血肉交融,从此她就永远是他的了,再也不会说那些伤人而凉薄的话,她会对他笑, 也会对他哭,他才是那个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怀中人绵弱无骨, 后颈因他的亲吻被迫后仰, 细眉锁成结, 她匆促的推搡着,发觉他跟疯了似的缠着她不放,根本已经失控,她闭了闭眼,扬起手扇到他脸侧。
    清脆的一声啪,陆恒没感觉出有多疼,只是有瞬间愣神,也就是这愣神间,她抬手将他推开,她侧靠着门呼吸不畅,待恢复了一些精力,就摸索着拉开木栓出来,这时是夜晚,外面天黑,没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对,余忠旺还跟她笑,“闺女,咱们今日挣了一贯钱,再挣个两日,回去的路费就有了。”
    余晚媱也笑,“明日换些新鲜的吃食,能赚的更多。”
    余忠旺一拍脑门,忙叫丫鬟点上灯,又对她道,“你赶紧睡去,奔波一天了,爹可不能把你累坏了。”
    余晚媱仍笑着答是,进主屋时,侧头看他们爷俩在合计着明儿卖什么,她关上门,眼泪一下子落下来。
    她进屋有响动,傅氏睡眠浅,听见就醒了,她将岁岁从胳膊上移到里床,翻身道,“你和瑾瑜说什么说到现在。”
    “交代了一些岁岁的事情。”
    余晚媱抹去眼泪,站到木施边褪掉外衫,简单做了洗漱,然后躺下,微弓着身,让傅氏看不清她的脸。
    傅氏半睡进梦里,喃喃道,“是要跟他说一说岁岁,毕竟是他的女儿,他这个当父亲的总得管点事。”
    余晚媱静默着,道,“母亲,爹说岁岁的大名叫清姝。”
    傅氏念了遍,“陆清姝,名儿倒动听,你跟瑾瑜也说了。”
    余晚媱没做声。
    “我懂你怎么想的,可咱们英国公府毕竟是岁岁的外祖,岁岁以后大了,跟人结亲看的是她父亲那一辈,威远侯的嫡女才是她立身根本,”傅氏轻叹,抚着她的背,“母亲不劝你,你自己想清楚。”
    夜静下来,余晚媱缩成团,抱紧了岁岁。
    “岁岁不会怪我的。”
    ——
    外面父子俩盘算好了明日需要的食材,也进屋准备歇息,甫一入内,即见地上铺着绵席,陆恒盘腿坐着,半边脸发红微肿,依稀可见巴掌印。
    余忠旺手举着灯凑近了看,忙不迭嘿呦,“您这脸怎么肿了?谁打的?”
    他问完憋住声,这可是大理寺卿,撇去他的官职,他还是威远侯,放在京里,没几个仕族能压住他,打他就是拔老虎须,谁这么不要命了?
    陆恒抬手压着额角,“有蚊子咬我,没在意就一巴掌打自己脸上了。”
    余忠旺哦一声,四月要过了,他平日里吃的金樽玉露,一身贵肉,有蚊子咬也正常。
    这间房不大,前面余忠旺和余雪晨挤挤一张床还行,现下加了陆恒,陆恒自觉铺了地铺,但是余忠旺崇敬他,一个劲儿的拉他,“您这身份哪能睡地铺,还是我来睡吧。”
    陆恒纹丝不动,“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您上床去睡吧。”
    余忠旺指着他的脸,“您要是再睡地上,另一边脸也得被自己打肿,明日还能出去见人吗?”
    陆恒一噎,另被他堵的找不着理由。
    “还是我睡地铺吧,陆大人和爹你们去睡床,”余雪晨说道。
    于是,陆恒便和余忠旺凑合挤一张床,地上躺着余雪晨,窗外的月光打在他面上,陆恒正眼看清了他的面容,是个年轻清俊的青年。
    余忠旺已经睡熟了,陆恒睡不着,余雪晨也睁着眼,陆恒问他,“你多大?”
    “小的二十一,”余雪晨回道。
    只比余晚媱大一岁,年轻的让他嫉妒,“我瞧顾姑娘和你很亲近,你们从小就这样?”
    余雪晨道,“小媱起初不亲小的,她五岁那年被爹带回家,许是受惊过度,见人就哭,只有看到爹才会笑,后来她慢慢适应了家里,和小的熟悉后,才会依赖起人,她以前上山爬树皮的很,大了些才收敛,现在她身上已经看不到小时候的影子了,像个大家闺秀。”
    陆恒缄默半晌,问道,“受惊过度?”
    余雪晨嗯着声,“她那时差点被老婆子推海里淹死,是爹救她回来的,爹和小的一开始以为她是穷人家的女儿,没想到她竟是傅老夫人的女儿。”
    陆恒回想起傅氏跟他说过,她是在陈二太爷府上丢了余晚媱,那会子圣人遇刺,混乱中余晚媱不见了,现下再听所言,这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谁会想杀一个五岁的女娃?
    陆恒暂时不好揣测,他得明儿去问问傅氏,她是当年那场刺杀的见证者,她应当有比他更清楚事情经过。
    室内静谧。
    余雪晨抬头看他还没睡,便也试探着问,“陆大人,小的不小心听到您和沈姑娘的谈话,她……在沈家过的不好吗?”
    陆恒翻身平躺,合眼入睡。
    余雪晨不禁失落,他对沈玉容的了解只是康平伯嫡女,也听过她被夫家休弃,但他并不觉得沈玉容是什么恶妇,相反,她性格很温柔大方,面对像他这样落魄的人,也愿意出手相助,这样好的女人怎么会在娘家过不好,这些大族难道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疼吗?
    如果他做了官,或许就能让沈玉容看到自己,可他的家世永远也不及陆恒,他给不了沈玉容幸福,只能默默的羡慕着陆恒。
    ——
    翌日晨起,余家父子早早出摊了,他在屋里呆到午时才出来。
    在外头没有京里那么多规矩,在院里摆了一桌饭菜,都坐上了桌,本来沈玉容还有几分尴尬,但人多了也放开。
    陆恒是最后一个上桌的,脸上印子明显,傅氏瞅着余晚媱,余晚媱耷拉着眼,一味吃饭。
    沈玉容呀着声,“表哥,你这脸谁打的?”
    陆恒还没出声,余忠旺先替他答了,“昨夜蚊子多,瑾瑜非要睡地上,被蚊子咬脸上,睡迷糊了一巴掌打了自己,瞧瞧这力道,打的忒狠。”
    傅氏呵呵笑,“也不轻些,破相了如何了得?”
    大雍律法有规定,朝官脸面重要,破相了有损官容,严重了,甚至有可能遭都察院弹劾。
    余晚媱放下筷子。
    傅氏冲她道,“再喝碗汤,怕你身子虚,今儿特地叫他们炖的山药排骨汤。”
    秀烟为余晚媱盛了汤,余晚媱勉强喝完,道,“清姝有点起热,我还得看着。”
    说罢站起来。
    陆恒乍听清姝,怔然抬头。
    “大名是要多叫叫,免得孙女生疏,”余忠旺笑眯着眼。
    沈玉容问道,“是岁岁的大名?谁取的?”
    余忠旺朗声道,“我给她取的,就盼着她平平安安长大,不用沾惹污浊。”
    “名儿好听,那姓的是……”这话是沈玉容替陆恒问的,再怎么说,岁岁是陆家人,这姓马虎不得。
    可余忠旺摊手,“这个闺女自己做主,她那个死鬼丈夫短命,往后不可能一个人过,要还找,孙女改他姓也是有的,不急着姓什么。”
    沈玉容愕然,眼转向陆恒,他已阴沉下脸,可见是愤怒到了极点。
    傅氏头疼的摁了摁太阳穴,这两祖宗也不知道又再闹什么,陆恒挨了一巴掌还不行,还一个劲的刺激他。
    “你进屋看着岁岁吧,”傅氏朝余晚媱道。
    余晚媱眼睫动了动,看都没看陆恒,径自离座。
    她走后,座上只余忠旺说些在外遇到的趣事,傅氏时而应合两声,一直等他们都用罢膳离开,只剩了陆恒,傅氏才开口道,“你们昨儿晚上折腾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窈儿性子倔,我前边儿还给你提醒了,当你记心里,结果转头就闹开了。”
    她啧啧着声,“看看你这脸打的,两个都不像话!”
    陆恒顿了顿,“是我的错。”
    傅氏哼一声,“别怪我没说,窈儿现在对外是丧夫,多的是人求娶,那平昌侯府的嫡次子对窈儿极钟意,他们家也不比你们陆家差,岁岁改姓周也不错。”
    “周子垣配不上她,”陆恒咬牙道。
    傅氏听着舒坦,面上没表露,问他,“若窈儿还只是个商人的女儿,你还会像现在这么说吗?”
    若余晚媱仍是商女,对他并没有影响,他娶她时便没考虑什么,但对于平昌侯府来说,娶一个丧夫商妇对周子垣没有任何好处。
    陆恒坦白道,“若她是商女,家世上配不起平昌侯府,平昌侯府也不会替周子垣求娶她。”
    “但我能娶她,我不需要她在家世上与我相配,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只想让她做我的夫人。”
    余晚媱开了门,手里端着一盆水,眉目成冰,将那盆水泼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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