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书砚去接了江芸回承安侯府。
    这个年倒是没有受到江云杰离世的影响,反而因为顺顺的出生,让承安侯和孟氏都非常高兴,连带着给其他人也更多好脸色。
    侯府的事不用江云康和林氏操心,他们一个在家读书,一个管着铺子的生意,倒是挺自在。
    就是安和郡主又帮着孟氏打理一些琐事,江云康看她气色比之前好一些,没管这个闲事。
    这个年过得很平常,没什么大事发生,大家都相安无事地过去。
    江云康今年多了个林府走动,正月也多出门几次,林氏除了出门,就是和江芸待在一块。江芸很喜欢安儿,每日都过来帮林氏带安儿。
    正月十六那日,江云康和林氏一起送江芸回庄子,路上正好遇到摊位上买挂饰的木疆,正好木疆无事,便带着木疆一起同行。
    江云康便和木疆坐到另一辆马车上,里边放了林氏送给江芸的礼物,两个人上马车后,只有一点地方可以坐。
    上了马车后,木疆摇头叹气好几次,江云康问了后,他才说可惜,“顾家真是没眼色,你二姐那么好的人,竟然不珍惜。我听人说顾赫之的父亲被贬官,调到了一个闲职上,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顾赫之更是醉生梦死,快被顾老爷赶出家门。”
    “能有今日,也是他们的报应。”
    江云康也有留意顾家的事,这些他都知道,就是有些意外木疆也知道,但他识趣没多问。
    一行人到了庄园后,林氏和江芸抱着安儿进去准备茶点,江云康和木疆则是帮着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忙活完时,两个人的额顶都有细细的汗珠。
    木疆仔细地打量完庄园,和江云康感叹道,“其实你二姐这样也挺好,一个人在这里过日子,清静,安宁。”
    “不过日子久了,不会无聊吗?”
    如果是江云康,他肯定觉得会无聊,但每个人不一样,“这个我问过二姐,她说比以前都要好。偶尔没事做的时候,确实会觉得日子太长,到坐在窗边吹吹风,或者到溪流边走走,倒是也能打发时间。”
    庄园的日子很平静,没有是非争斗,所以显得时间会比较长一些。
    江云康在这里待了小半日,等他们到京城时,天已经黑了。
    送木疆回了木府,江云康再和林氏回承安侯府。
    看着怀里熟睡的安儿,江云康小声和林氏道,“从回来起就睡,夜里怕是又要醒来。”
    林氏摇头说不会,“累了一整日,想来不会再醒。我今日看二姐那里,还真不错,她自己过过日子也蛮好的。”
    “是啊。”江云康点头道。在古代能有这样的机会,其实并不容易。和离倒是可以,但还想得到家里的帮扶就很难。像如今的承安侯府,除了江云康夫妇,就再没几个人关心江芸。
    在江云康夫妇还没回侯府时,向氏和安和郡主刚从正院用完饭,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向氏没走两步就在叹气,听得安和郡主只能问她怎么了。
    “大嫂,我心里苦啊。”向氏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但二郎江云启不怎么配合,到她屋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边得想着让夫君住她屋里,又要防着院子里的其他女人。
    几个月的功夫,她感觉自己老了许多。
    不需要向氏细说,安和郡主就知道向氏在苦恼什么。
    她自个的身子才稍微好一点,最近因为帮着母亲做事,夜里又总失眠,经常醒来时后背都湿了。
    现在听向氏又要抱怨一些老生常谈的话,她实在不愿多听,只淡淡地道,“放宽心一些就好。”
    “我怎么能放宽心呢。如今你和林氏有了儿子,你们倒是可以不用担心,我哪里能呢?”说到林氏,向氏的心里就特别不舒服,输给大嫂没什么好说,可看着三房日子越发滋润,林氏每日满面红光,她就心里泛酸。
    哼了一声,向氏的嘴角翘得高高的,“三房夫妇今日送二妹妹去庄子,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一个注定这辈子都没未来的人,何必这样巴结?”
    安和郡主向来谨慎,“二妹妹是我们的家人,关心她也是应该。”
    “家人?有这样的家人,我宁愿不要。”向氏左右老看看,压低音量道,“大嫂你可能不知道,我每次出门,都有好多人问我二妹妹的事。你说和离就和离了吧,那么好的年纪却在庄子蹉跎,真是浪费光阴。”
    向氏看不上江芸,没有好的出身,又没有其他本事,能夸两句的,也就只有性子好。
    说到这个,安和郡主也觉得有点可惜。虽说江芸和离过,但想要再嫁一个身份低一点的人并不难。
    不过她现在自己身子都不太好,更别说去管别人的事,只是向氏提到这个,忍不住多想一些。
    话题歪了一会,向氏又说到她和二郎的事上。
    安和郡主听得胸闷,咳了两声后,到拐角处和向氏摆手,“我还是劝你服软一点,别和二郎硬碰硬,他是个武夫,很多时候吃软不吃硬。”
    “我服软了啊。”向氏还想抱怨,但安和郡主却转身走了,只能垂头丧气地往二房走。
    到半路时,遇到了刚回来的江云康和林氏,瞧见是江云康抱着安儿,心里也忍不住泛酸,“三郎可真体贴,一点力气活都不让三弟妹干啊。”
    “这是自然。”江云康听多了向氏呛人的这些话,很快就能给出回应,“自个的娘子当然要自个疼,我听说二哥也很疼二嫂,为了不让二嫂累道,屋里添了好几个女使。”
    林氏听到这话,差点没憋住笑出来。等他们走了老远,向氏才在后面气得跺脚。
    过了正月十五,木疆就得回边境了。他能在京城待那么久,还是最近边境没有战事。
    木疆走之前,拜托江云康好好照顾木须和成氏。
    江云康亲自送木疆出城,看着木疆再次奔赴边境,江云康在心中默默为木疆祈祷能平安。
    到了二月,又是一年县试时。
    这是江云熠第二次下场考试,为此江云帆还把几兄弟特意叫过去聊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第一场县试对江云熠来说并不难,他不仅过了,还取得了第三的好名次。
    当天看完榜后,江云熠小朋友回家告知孟氏后,就特意来木府外等着,看到江云康就笑眯眯的。
    江云康知道今日放榜,看到江云熠笑着不说话,就知道考得不错。
    “虽然不是头名,但那是因为我不小心写错了两个字。”江云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到高兴时,下巴微微昂着,“等我府试时,肯定就能得头名。”
    江云康点点头,“嗯,不错。”
    随后和林源一前一后上马车。
    “三哥,你怎么就一句不错啊?”江云熠不服气地也挤上马车,脸颊鼓鼓地坐在江云康对面,“我可是第三名,你知道第三名吧?”
    “我知道啊。”江云康有点头疼,这小孩还是和以前一样磨人,心里明明很想他大夸特夸,但就是不肯直接说,他还偏要逗逗江云熠,“第三嘛,还能再进步,下次要努力哈。”
    江云熠两手环抱在胸前,气咻咻地看着江云康,边上的林源哈哈笑了下,又凶凶地瞪着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林源直接道,“你想被我姐夫夸,就明说嘛。干嘛一副死傲娇的样子,小孩子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我……我哪里有!”江云熠否认道,“你又没比我大几岁,凭什么说我是小孩?”
    “你不就是小孩?”林源现在不住承安侯府,也不用让着江云熠,“你比我小,那你就是小孩,你得喊我哥,知道吗?”
    “我才不要,你也就年纪比我大,有什么了不起,你县试有我好吗?”江云熠不能拿年纪说事,开始比名次了。
    “我……”林源被气到了,撇嘴道,“你要是让我再考一次,肯定比你好!”
    ……
    两个都很幼稚的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听得江云康十分头疼。
    等到了承安侯府后,头也不回地下马车,再也不想听林源他们争论谁更厉害。
    承安侯得知江云熠名次不错很高兴,特意让人摆了家宴。
    他在家养了几个月,大多时候都是躺,反倒是比之前胖了许多,面颊臃肿得快看不到脖子。
    家宴那日,江云康看到大姐夫的时候才想到孙哲。
    孙哲落水后,江云康有派人特意留意过,听人说孙哲养了快一个月才能下地,事后还留下咳嗽的后遗症,身子弱了许多。不过罪魁祸首于景山什么事都没有,孙哲既不敢去告状,也不敢再耍手段。
    而承安侯因为落马的事,对大女儿和大女婿就一直很冷漠。
    虽然知道孙家大房和二房不和睦,但他没听到孙竞骂孙良才,心里就觉得这个女婿没有偏袒他,故而态度差了很多。
    包括这次家宴也是,孙竞明显地想和承安侯搭话,承安侯都是冷冷地回应。
    江云康在旁边看了几眼,心中觉得好笑。
    承安侯这个人,实在太缺智商。如果不是占了嫡长子的出身,他那两个庶出的叔叔,都要比承安侯强上不少。
    就是可惜,在这个规矩森严的古代,出身可太重要了。
    家宴过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安儿长到六个多月,越发精致白嫩,每回林氏把他抱出去,就是不喜欢三房的承安侯,都会多看两眼,让林氏抱近一点。
    安儿见谁都笑,还笑得特别开心,一双眼睛像墨色的宝石一样亮晶晶的。江云康每日回来,都要抱着安儿玩一会儿。
    转眼间到了四月的府试,江云熠同样顺利考了个不错的名次。
    江云康有看过江云熠新写的文章,一年的时间进步很大,接下来的院试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云康也慢慢有了点紧迫感。
    在江云熠的院试过后,便会是他的乡试。
    乡试过了,便是举人。想要中举人,难度和中秀才是两回事。
    江云康还记得以前语文书的《范进中举》,当时读的时候,语文老师就说过,乡试比高考还要难。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考不上举人。
    为了让江云康能多和厉害的人交流,木须带着江云康和林源去了江陵书院。
    不凑巧的是,他们在快到江陵书院时,遇到了同样带着于景山等人去江陵书院的北斋。
    第52章
    正午是最热的时候, 马车停在河边的树荫下,江云康扶着木须从马车下来。
    木须看到前面也停了几辆马车,猜道, “想来还有其他人在这里休息,你过去看一眼,若是熟人, 便过去打声招呼。”
    江云康小跑到前边后,很快就回来, 犹豫地看着木须道,“先生, 是北斋带着他的学生在附近休息。”
    听到北斋两个字,木须的脸色立马变黑。
    江云康听成氏讲过北斋和木须的事,这会都去江陵书院,难免会起争执。但他又深知木须的脾性,既然遇到了,木须肯定不是先退让的那个。
    林源倒是没心没肺,“姐夫, 遇到就遇到了呗,如果他们要比学问, 你去和他们比,把他们狠狠压住。我给你助威鼓掌。”
    木须没好气地看了眼林源,“那你呢?虽然没拜师, 但你也跟我读那么久的书, 为何不也去比比?”
    “我?”林源指着自己摇头道,“咱们做人得要有自知之明, 我还是别了, 这个时候, 我给姐夫当个书童就好。”
    木须哼了一声,再去看江云康,“天大地大,他们能在这里休息,我们也能,坐下吧。再赶半日的脚程,便能到江陵疏远。”
    江陵书院的院长是木须以前的同窗,也是北斋的同窗,他们过去之前,都先派人送去书信。
    木须坐在石头上,接过林源递来的水壶,一点也没好奇多看,倒是林源一直往远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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