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都很硬,只剩一口气了。”木疆道。
    “那就把人吊起来, 拿到亳州城外去,让亳州将士看看, 他们的主帅是有多害怕,竟然要来刺杀我这个文弱书生。”说到最后时,江云康不由笑了笑。
    行军的日子里,江云康是牢记各种阴谋,身边都带着侍卫,就怕被人暗算了去。
    也就是这份小心,才让他前日逃过一劫, 不然就要被北狄杀手取了性命。
    既然重活一场,江云康就得惜命。
    “他们也知道你足智多谋。”木疆笑道, “现在亳州四下无援,正如当初乌古正让人包围永平城一样,咱们也不急着打。”
    江云康点头说是, “先围他个一段时间, 只要截断援军就行,等亳州城里士气大降, 我们再攻城。”
    这会就攻城, 亳州将士还颇有精神, 不是个好选择。
    江云康他们不攻城,亳州城里又等不到支援。
    乌古正立马就明白江云康的意思,“他这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刺杀一个书生都做不到,还被人给抓到了。”
    前几日刚到亳州城的那日松,听到乌古正这会,赶忙道,“将军可不能这时候抱怨,下边将士都看着呢。”
    乌古正扫了眼屋子,淡淡道,“我知道。”
    “眼下亳州被包围,木疆带兵阻断我们的援军,惊水关的兵力用不上,将士们势必会担忧。”那日松眉头紧锁,他们都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还是应当让惊水关加急维修码头,出兵临兴关。断了永平城的支援,木疆必定耗不过我们。”
    乌古正担忧道,“江云康派人断了亳州去惊水关的路,只能绕路送消息去。等消息送到惊水关,少说也要四五日。来来回回耗费的时间太多,如何安抚城中将士?”
    当初他派兵围堵永平城,就是想等永平城弹尽粮绝,士气地下。行军打战多年,乌古正懂得高昂的士气对作战有多重要。
    而且北狄连续两次败给历朝,这一次历朝又出兵北狄,已经给亳州将士带来巨大冲击。
    “那将军的意思是?”那日松问。
    “惊水关那,就按你说的办。”乌古正下决定道,“但我们不能由着江云康围城,好歹要打开一个口子。”
    “木疆不攻城,无非就是兵力不够多,这才要和我们消耗。”乌古正经验老道,还是能看出木疆和江云康的用意,“东北方向有一条小道,从那里往北要支援。就算木疆派兵围堵,那里也有我们的瞭望台,不论如何,都要拼条血路出来。”
    乌古正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厮杀一场,他也明白,注定是一场血战。
    亳州这边人人紧张,京城那边也是。
    不过收到江云康打破乌古正包围的消息,倒是让皇上稍微松口气。
    皇上连夜叫来几个重要大臣,当即下旨,“这次和北狄的战事,彻底关乎我们历朝的局势,再从京城调兵去永平城。”
    “可是皇上,如果从京城调兵,那京城可怎么办?”有人不同意。
    “没了永平城,我们就得年年给北狄上贡,再次面对北狄羞辱!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养了他们那么久,也该上战场为国效力了!”皇上没好气道。
    前几次调兵遣将,都是从南边掉,没有动京城的兵力,是因为皇上知道京城的城防军里多混子,比不上南边的士兵强健。但到了危急时刻,就算是混日子的,也给他上战场去,吃了那么多年军饷,上永平城当个肉盾都行!
    人多了,总会有几个死活不会读书的。有些爹娘就会拿钱走关系,送到军营领个闲职,反正京城不打战,不会丢了性命,也不用吃苦,就和江云康的二哥一样。
    但皇上下旨要京城派兵去支援,那些混日子的勋贵子弟,便开始着急了。
    到了次日,便有不少人想法子离开军营。
    不过皇上知道后,二话不说砍了几个。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能被家中送去军营的,就算出身世家大族,却也不是最受重视的那个。
    被皇上砍了几个人后,其他的人便不敢闹腾,只能老老实实出发去永平城。
    但也有人因此心生怨恨,觉得干嘛非要攻打亳州,这不是自讨苦吃,害得他们要上阵吃苦,全怪江云康怂恿皇上。
    有人壮志凌云,也就有人抱怨不满。
    等京城的支援到临兴关时,正好遇到临兴关打战。
    贺之洲看到来了支援,二话不说,就让他们上了前线。
    多了些兵力,就算有些弱,却也多少有些用,光是冲出去,便能吓唬到敌军。
    贺之洲不敢耽搁,快速解决了这场战事。
    清点完兵力后,加上来的支援,一共还有四万多兵力,贺之洲点了三万将士,带着他们出发前往惊水关。
    贺之洲虽上了年纪,不如徐放他们年轻身体好,但镇守边疆几十年,男儿郎的血性刻在骨子里。惊水关出兵攻打临兴关,已经损伤两万兵力,现下正是攻回去的好时机。
    出兵去惊水关的同时,贺之洲让人送信去给江云康,告知他出兵惊水关。
    等江云康收到贺之洲的信时,已经和冲出城的亳州士兵打了一回,双方派出的兵马都所剩无几,打得格外惨烈。
    乌古正练兵严格,手下士兵个个精悍强壮。
    徐放练兵也同样是这样,故而棋逢对手,一时间,亳州城里,不敢再出兵。
    而江云康他们,则是继续围城。
    直到惊水关传来好消息,贺之洲已经拿下惊水关,连日的紧绷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营帐里,徐放看了好几遍贺之洲送来的捷报,哈哈大笑,“我们把北狄主要兵力围堵在亳州,贺将军又拿下惊水关,现在北狄的其他地方兵力缺乏,如果继续派兵出击,所到之处,应当是战无不胜啊!”
    木疆也跟着笑道,“贺将军老当益壮,确实勇武,实在佩服。”
    江云康点头说是,如果贺之洲没点本事,临兴关早就被北狄攻破。
    能在持续弱势时守住临兴关,就可见贺之洲的本事。
    “没了惊水关,北狄就又少了一个重要的码头。”江云康道,“而且主要兵力被我们围在亳州,现在的北狄国主,应该要慌了。”
    “如果北狄再次讲和,我可不同意啊。”
    徐放放下手中的捷报,愤愤道,“说好的停战两年,结果又违约,就不必和北狄人讲信义。”
    木疆也觉得有道理,他们韬光养晦一年,手中兵力虽然不多,但皇上多次调了援兵过来,也是一样。
    江云康也便是同意,“这一次,确实需要让北狄退还多点城池!”
    经过惊水关的事,江云康得到提醒,“眼下我们还得围城一段时间,既然又有援兵,倒不如让薛见山从永平城出发,再往东进攻。”
    之前江云康是想拿下亳州,给北狄重创。
    现在看来,不一定要拿下亳州,把亳州围住,再派兵攻下周边郡县,也是一个道理。
    有了想法,江云康和木疆他们商议了大半日,才开始行动。
    徐放和木疆从军多年,手下都有不少得力干将,他们开始调兵遣将,江云康则是负责稳定军心和军中后勤。
    在徐放他们这里出兵后,贺之洲得知情况,表示愿意带着几个儿子也继续往西边攻去。
    贺之洲自个已经立了许多功绩,官位升到差不多了,现在正是立功的好时间,便想为儿子们铺路。
    对此,江云康自然没意见。
    眼下永平城和惊水关的码头都在他们手中,北狄无法出兵临兴关,所以暂时来看,临兴关不需要太多兵力镇守,可以调兵前往惊水关和贺之洲会合。
    永平城也是同样道理,在薛见山打下东边的县城后,永平城就多了一道防线,不用太多兵力镇守。
    最初打下永平城时,江云康是没有实力再往周边扩展,因为攻下的城池越多,就需要越多的兵力守城。
    过了余江,到永平城这边,没了余江这道天险,守城要难上许多。当时的火炮又是稀缺武器,不可能给每座城池都配上。
    故而修养了这些年,提升兵力和武器后,他们才敢全力出兵攻打北狄。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现在这样。
    北狄虽强,但这些年进步不如历朝,就被打了下去。
    江云康不仅自己出兵攻打北狄,还送信给北狄边境的其他国家,如果能一起出兵是最好,不行的话,那也别支援北狄。
    谁要是给北狄派援军,立马断了盐铁贸易,轻易不再恢复。
    一开始,还没国家敢出兵北狄。
    后来是历朝的捷报一次又一次地传来,便有些国家坐不住了,也想分一杯羹。
    而余江北面战火不停时,白轻舟带人拿下了施华池。
    施华池的罪名颇多,不过施华池涉及到的人太多,怎么查,如何查,都要看皇上意思。
    以前白轻舟还能和江云康商量下,现在没了江云康,白轻舟只好稳妥行事。把施华池的罪名都写在秘折中,又堵住施华池的嘴,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新余没了施华池,白轻舟松了一大口气,把施华池之前私藏的钱财全拿出来,招兵买马的同时,又找了粮商买粮。
    筹集到一定数量的物资后,白轻舟再让人送去永平城。
    新余本就有钱,每次送出去的物资都不少。
    之前永平城被乌古正围了半个月,白轻舟还屯了不少粮食,这次一并送去。
    与此同时,历朝军队是步步紧逼,北狄一开始还能撑住,但西凉等国也开始出兵后,北狄国主得知三日内,共有五座城池失守,当场晕厥过去。
    等他醒来时,立即派人去亳州,质问乌古正为何让事态发展成这般模样。
    乌古正被都城来的使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国主要他快点想办法解决,如果历朝的军队再攻下一城,就要撤了乌古正兵马大元帅的官衔。
    乌古正愁了好些日子,他每次出兵,都被徐放给挡了回来。
    最开始还能出兵来个硬碰硬,但现在城中士气低落,如果强行出兵,必然会损伤严重。
    可就这么退兵,乌古正心有不甘。
    而亳州来了使臣,江云康也收到了消息。
    他围堵亳州已经半个多月,算算日子,乌古正现在快撑不住了。
    江云康叫了几个人,开始到亳州城外叫骂,激乌古正出城应战。
    在历朝人面前,北狄人生性傲慢,被压着打就憋屈难受,现在又要听历朝的嘲讽,有不少人和乌古正提议,要出城和历朝打上一场。
    但全被乌古正给回绝了,现在不是出兵的时刻,惹得不少下属私下抱怨他…
    从正面打不赢,国主又给了压力,乌古正只能另想办法。
    而江云康那,看乌古正压着不出兵,倒是佩服乌古正的忍耐。
    不过在两日之后,军营里的士兵出现腹泻,派人查了后,才知道是上流水源有人投药。
    江云康刚查明水源问题,乌古正就带兵出城迎战。
    徐放已腹泻两日,听到乌古正终于出兵,惨白的脸紧紧皱眉,“卑鄙小人,打不过就耍阴谋诡计,老子非要砍下他的人头才是!”
    说着,徐放想要起身穿盔甲去迎战,可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江云康知道情况不好,这会并不是迎战的好时机,如果耽误治疗,很可能会引发其他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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