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一件舞衣,却大有玄机,当鼓点起时,她扭转腰肢,跳起辛辣惹眼的舞蹈时,褰去了第一件外衫。
    帘中发出一声惊叹。
    禾韵备受鼓舞,又褰去另一件。这舞蹈跟殊丽上次跳的极像,应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当层层外衫褪尽,里面仅剩下一条露脐流苏金丝舞裙。
    她高举两手,摆出飞鸟状,随旋律不停变幻身形,看得冯连宽老脸通红,默念她可别再脱了,这谁受得了!
    好在对方知道收敛,堪堪扯掉了水滴流苏,露出白白的肚皮,便收了舞势,微喘着大气儿。
    床上的天子坐起身,重重抚掌。
    取悦了天子,等同于一只脚迈入后宫的大门,她心里狂喜,看向同样满脸欣喜的周太妃。两人密谋良久,总算没白费功夫。
    可帘中天子始终没有开口,还是由冯连宽代的话:“舞姿曼妙,鸾回凤翥,赏。”
    禾韵跪地谢恩。
    冯连宽装模作样地弯腰请示天子,又道:“赏卿一壶酒、一只羊腿,外加一碗白饭。”
    “......”
    哪有赏赐这些的?太寒碜了吧。可外面正在烤全羊,赏赐这些也是合乎情理。
    周太妃懂得见好就收,笑着说了句恭维话,没再多做打扰,带着禾韵和乐师退了出去。
    皇帐陷入寂静,冯连宽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大床上的小太监,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一个舞女就勾了你的魂儿?没出息的东西,还抚掌,差点露馅!”
    脑袋瓜嗡嗡作响,小太监揉了揉头,“大总管,人家跳得确实好看。”
    “那也不能流露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陛下会给一个来献殷勤的舞女抚掌?”
    自然是不会的,小太监努努嘴,又躺回大床上,叹道:“扮皇帝真好。”
    **
    篝火旁,太后偶然瞧见从皇帐走出来的四个人,略一挑眉,冷哼一声。
    身侧的邓大娘子为她夹了几片切好的羊肉,问道:“您在看什么?”
    邓大娘子是太后长兄的正室,如今庞府的当家主母,庞诺儿的生母,与太后极为亲近。
    太后朝周太妃一行人的方向扫了眼,冷笑道:“哀家早觉得她不是个安分的,这不就往御前塞人了,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还真是肆无忌惮。”
    后宫空置,身为太妃一辈,不想着法儿地为皇室甄选端庄贤淑的贵女,却用下三滥的手段,找些妖女迷惑君王,简直其心可诛。
    太后饮尽青稞酒,重重放下,心知自己是太后,不该跟个太妃争风吃醋,自贬身价!
    “诺儿如何了?”
    提起这事,邓大娘子略有不满地望了一眼皇帐的方向,“陛下也真是的,好歹顾及一下舅舅的颜面,诺儿毕竟是他的表妹,禁足两个月是不是太狠了?”
    太后为她倒了一杯,“罚罚诺儿也好,她骄横惯了,不懂收敛,入宫必然吃亏。妃嫔个个是阀门闺秀,谁会让着她?”
    “可陛下也不能因为一个宫婢处罚自己的表妹啊。”
    “一时圣宠罢了,你一个诰命夫人跟婢女计较什么。”
    邓大娘子扯了扯绢帕,瞄了一眼鞑靼的使者,掩口道:“我听老庞说,鞑靼使团刚来那晚,去福寿宫拜见了太皇太后,还跟她求了一批宫中的美人。您说,咱们要是把殊丽的画像拿给他们,他们会不会跟太皇太后要人?为了面子,太皇太后会不会劝陛下把人送给他们?”
    太后拢眉,“当真要了?”
    “千真万确。”
    太后深思片刻,连酒水洒在地上也毫无察觉,“不可,至少不能经过咱们之手。”
    沉浮后宫数十年,又岂会不知,盛宠在身的女子动不得。一旦动了,自损八百。不过此番寿宴,殊丽未随天子出行,不免让她起了疑心。
    火焰上窜,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映在太后的眼底,她料想太皇太后定然已经把殊丽考虑在其中了。
    **
    荒野之上,元佑和殊丽还在僵持。
    元佑停了下来,却没有放开殊丽,而是按住她背后的蝴蝶骨,将人推在马鞍上,气息灼烫地问道:“跑什么?二表哥委屈你了?”
    不知怎地,殊丽总感觉他是带着气性的,难道说,自己与元栩走得近,触碰到了他的利益?亦或是,他并不希望她认回二舅舅元无名?
    不管怎样,她不能让他摁在这里为所欲为。
    “明日司礼监的宦官发现我不在宫中,定会问罪的,到时候,你也逃不了。”
    迫不得已才想着回宫?元佑低笑,附身压近她,“昨晚跟大哥出来借宿,孤男寡女,就没想过被人发现?小骗子,再敢说谎,别怪二表哥把你抛尸荒外。”
    他说话时,连音色都是阴鸷暗欲的,令殊丽止不住哆嗦,她忍着惧意扭过头,迎上他被月光倾洒的眼睫,“疯子。”
    元佑并不讨厌被人说成疯子,原本,他做的一些事就极为出人意料,甚至恣睢肆意。
    拉起倒在马背上的女子,他掐住她的脖子,感受到细细的青筋在掌心跳动,随即盖住女子的眼帘,侧头凝睇她娇丽柔和的侧脸。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周身的凛然也被月光柔化,有那么一刻,他眼中竟隐隐浮现温柔的光,温柔到轻缈如烟,不易被当事人察觉。
    薄唇慢慢靠近女子的脸蛋,他扭转过她的上半身,迫她转过身来面朝于他。
    微凉的唇落在软弹的脸颊上时,明显感觉掌下的眼睫颤栗不止,他没有去管,继续轻吻着她。
    殊丽哪里会想到,梦境成了现实,发生的猝不及防。
    “你......”
    视野忽亮,深深夜色映入眼眸,可没待适应光线,双唇又被带着薄茧的大手捂住,背后的男人蹭了蹭她的下巴,张口咬了下。
    感到痛意,殊丽皱紧眉头,不停发出“唔唔”的声音。
    元佑于昏暗中凝着她绝美的容颜,一时失了心智,遵循内心的贪欲,拂过她的雪颈,慢慢品味。
    他气音很浓,另一只手刮着她的侧颈,缱绻中带着警告:“离大哥远一点,别让他难做。”
    别让他难做......
    殊丽一边气得发抖,一边忍不住侧头避开他捂住自己双唇的大手,磨牙道:“你滚开。”
    宫里的掌印殊丽,可不会说出“滚”这个字眼,元佑没有动怒,勒紧她的腰,将人抱在怀里,附身落向她的唇。
    见状,殊丽赶忙捂住嘴,感受到一抹湿凉落在了手背上。
    无耻!
    她狠的牙痒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人推下了马匹。
    元佑顺着她的力道翻身下马,看她无畏地狠拽缰绳,作势要驱马狂奔。他闲闲地望着奔跑起来的马匹,没有立即叫停,就见马背的女子一颠一颠,真的会驾马。
    啧,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眼中染了笑意,他吹声口哨,马匹稳稳停了下来。
    不止停了下来,还颠起马腚,想要驱赶殊丽。
    殊丽意识到一点,马匹认主。
    懊恼感上涌,她扭头再去瞧月光下的男子,眼中只剩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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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殊丽被元佑扛回农舍, 扔在床上。
    元佑当着她的面解开了腰带的暗扣,吓得殊丽抓起枕头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枕头落在地上,元佑弯腰捡起, 放在床边, “让婆婆知道你不爱惜她的东西, 看她还收留你么。”
    殊丽不想跟他多言,又苦于逃离不开, 一扭头看向窗外,安静的像朵玉兰。
    元佑只是想逗她, 系好暗扣走过去, 碍着床边坐下, 忽然有种想将她禁锢在身边、不容外人窥探的私欲,可他又觉得鲜活的她, 合该是最美的。
    浅棕瞳仁映出烛火的虚影, 他眨了眨眼, 不自觉想要碰碰她的脸, 却被躲开。
    殊丽窝在墙角,拔下发鬟的青玉簪,“你再碰我, 我......”
    “杀我?”
    “跟你同归于尽。”
    元佑低笑,靠在墙壁上懒散地盯着她, 略显苍白的俊颜透着薄凉,“谁稀罕碰你。”
    殊丽很想哼笑, 那他刚刚做了什么?她还没擦脖子呢。
    “夜深了, 望元大人自重。”
    这是在“请”他离开, 元佑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说说,昨晚跟大哥做了什么?”
    原来他还是在纠结这件事,所以才做了那么出格的事?殊丽不想让自己陷入无端的猜想,这一切本与她没多大的关系。她和元栩的事,也不容眼前这个男人胡乱置评。
    “做了很多事。”
    话落,明显感觉男人沉了脸色,“说来听听。”
    殊丽扯过床边叠放整齐的被子裹住自己,指了指院子的每个角落,“元栩在东墙根给婆婆种了花生,在正房前给婆婆劈了柴,在井边给婆婆挑了水,怎么,你也要效仿一遍?”
    元佑习惯于转动拇指的玉扳指,此次却转了个空,他看向靛蓝色的窗外,淡淡道:“真有他的。”
    殊丽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人务实,不像你。”
    软绵绵的一句挖苦,逗乐了床边的男人,他忽然抬手,隔着被子抓住殊丽的脚踝,将她扯向自己,“我图享乐,行吗?”
    殊丽身体后仰,倒在床上,使劲儿蹬开他的手,“关我什么事?”
    元佑顺势脱掉她的绣鞋,丢在地上。
    殊丽赶忙缩回脚坐了起来,凌乱着长发握住手里的发簪。
    见她如此防备自己,元佑没有动怒,反而心生愉悦,她就该属于陈述白,而非一张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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