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身体,哪怕是一点儿小伤,都要惊动太医院,何况是刀伤,他能忍着不说,悄悄来宫外上药,已是以德报怨,殊丽没办法推辞,扯扯嘴角算是应下了,“叶大夫的医术......能行吗?”
    是在关心他吗?陈述白稍微得了慰藉,闭眼后仰,“凑合治吧,治不好,你就替朕好好把皇儿养大。”
    殊丽心里咯噔一下,很不喜欢听见他说颓丧的话,可面上还是维持着淡然,像是不怎么关心。
    次日一早,她背起荩箧,带着被送回来的木桃,一起跟着叶太医的女儿去城外药田采药,沿途还向对方请教了不少换药的技巧。
    叶家女儿是个安静的性子,从不多嘴,只耐心回答着殊丽的问题。
    “姜娘子,你需记得,今日采的是石见穿、积雪草、芦荟、败酱草和蒲公英,这些药草能预防刀口发炎,促进刀口愈合,需每样百克,一并熬制,早中晚各服用一次。”
    殊丽将她介绍的药草装进荩箧,莞尔道谢:“还未请教娘子芳名。”
    “叶茉盈。”
    “姜以渔。”
    叶茉盈笑笑,明媚如清阳曜灵,在凛凛寒风中散发着柔柔的暖意。她掏出自己研制的积雪草膏,递给殊丽,说是有祛新疤的功效。
    别看女子年纪小,刚刚及笄,但照顾起人来细致入微,让人如沐春风。
    回到早点铺,殊丽将借来的药炉摆在灶房,拿起蒲扇坐在炉子前扇风。
    店铺被砸的稀巴烂,晚娘和伙计们在前堂忙活着,时不时咒骂一句挑事的几个公子哥。
    “诶,老赵,你病了?我看你把一包药放在灶台上了。”
    姓赵的面点师傅一边修理桌子腿,一边叹道:“我家婆娘总想再要个孩子,嫌我成不了事儿,气急败坏不让我进家门。”
    晚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那药是壮......那个的?”
    “是啊,叶大夫让我晚上煎好服用。”
    另一个还未成亲的小伙计调笑道:“那今晚,你能一展雄风了啊。”
    晚娘踢他一脚,“去去去,别在我这儿口无遮拦。”
    此时,几个公子哥连同拐走木桃的小跟班们正跪在司礼监,接受着审问。
    没一会儿,冯连宽将实情带到了御前。
    “老三谋划的?”
    冯连宽讪讪一笑,“他们的供词,是这么招的。”
    陈述白让人将齐王传来,才得知齐王于昨日已经启程,还留下一封邀功的信,说是提前祝贺皇兄抱得美人归。
    蠢的离奇。
    丢开信函,陈述白靠在龙床上,捂了一下缠布的伤口,“无端滋事,嫁祸忠良,朕怎会有这么蠢笨恶毒的弟弟!”
    冯连宽捡起信,笑呵呵宽慰道:“齐王是急功近利了,该训则训,不过陛下龙体欠安,还是别留意这种小事,交给老奴处理吧。”
    “从宫外雇几个工匠,去给栾晚的店里打造几副座椅、箱柜。”
    “老奴马上去办。”犹豫了下,冯连宽提醒道,“陛下频繁出宫,对伤口的愈合不利,不如让太医院院使秘密为陛下医治。”
    出宫疗伤也算是个借口,至少能见一见那女子,陈述白捏下鼻梁骨,疲惫中带着浅浅的期待。
    红霞满天,陈述白如期来到早点铺的后堂,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
    殊丽让木桃在门口守着,自己捧着药碗来到男人面前,“这是我跟叶医女学来的药方,能防止刀口发炎,促进愈合,陛下快喝吧。”
    常年心悸,陈述白饮药如饮白水,可此刻他就是不想爽快喝下。
    弯腰就着殊丽的手尝了一口,便迈开步子坐在了桌前,“太苦了。”
    一股怪味。
    殊丽也觉得怪,照说简单的几样药材不该熬制出这股味道,可她急于摆脱他,温声温气地劝导:“良药苦口,陛下趁热喝。”
    不得不说,温言软语还是有用的,陈述白接过药碗,几口喝下汤药。
    轮到换药环节,殊丽没像以往那样服侍他宽衣,不想让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陈述白也不计较,慢条斯理解开系带和盘扣,将大氅、外衫和鞶带放在桌子上,只穿中衣坐在桌前。
    长指勾住身侧衽带,慢慢拉开,敞胸露怀地看向女子。
    殊丽深吸口气,尽量忽视呈现在眼前的胸肌和人鱼线,依着叶茉盈所教,慢吞吞换起药来。
    伤口在左侧腰上,触目惊心,殊丽倒吸口凉气,挤出积雪草膏,一点点涂抹在还未彻底结痂的刀伤上。
    “轻点。”
    因疼痛,陈述白额头溢出薄汗,可始终没有喊疼,只深深凝着面前的女子,冷白的肤色变得更为皙白,却又隐约透出潮粉,并随着时长,越来越明显。
    感觉胸膛阵阵发闷,他拽了一下衣领,两侧衣襟彻底垂下,露出大片胸腹肌。
    暗欲的人鱼线半埋在裤腰处,散发着野性和冷感。
    殊丽目不斜视,粘好布带后,细若蚊呐道:“可以了。”
    陈述白低头看了一眼腰侧,没急着掩好衣襟,就为了不让守在门口的木桃进来,“再往里一寸,你就要了朕的半条命。”
    殊丽心虚地收拾药瓶和布带,“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所以民女才对陛下言听计从。”
    陈述白哑着嗓子低笑,笑声如浸纯酿,醉人迷离,“真够负责的,朕还得夸夸你?”
    殊丽红着耳朵逐客,“药换了,夜也深了,陛下请回吧,切记伤口不可沾水,饮食清淡。”
    跟医女接触过,还真有点像模像样,陈述白靠在桌沿,单手支颐,觉得她古板的样子甚是可爱,“口渴,匀我一杯水?”
    一杯水而已,殊丽不会吝啬,她起身走到柜子前,取出干净的杯子,提起壶倒满水,放在桌子上,“喝完就回宫吧。”
    陈述白耷着眼皮拿起杯,试了下水温觉得烫,可身体的温烫也不遑多让,难受得他重喘了两声,还是压不下莫名燃起的燥感。
    “你熬的药里,放了哪几样?”
    为何会突然躁感难耐,几近破欲,看着眼前的女子,生出了想要摧毁的疯狂念想?
    他忽然握住殊丽带着凉意的手,甩了甩头,“药里到底放了什么?”
    生在皇室后宫,见惯妃嫔争宠的戏码,怎会不知自己身体发生的难堪反应是因何而起。
    殊丽同样见识过许多不入流的风月手段,瞧他俊面泛红,眉心含春,目光狠的像是能将她活活吞噬,再迟钝也明白他是中招了。
    可她熬的药,断不会出现这种反应。
    “我......”
    “殊丽,”陈述白忽然加重手劲,紧紧扣住她的腕子,向自己身边拉近,“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嗯?”
    一面执意出宫,做自由翱翔的鸟,一面又给他下药,摧毁他的定力,不是很矛盾么。
    不过眼下,来不及细想,他依她所愿就是了,即便身负重伤。
    将人一把按在桌面上,他毫不客气地褰了她的裙面,手指勾住了裙下的裤沿。
    殊丽吓得魂不附体,想要转过身解释,却被粗鲁地按了回去。
    显然,陈述白急不可待。
    “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殊丽双肘撑在陈述白的外衫和大氅上,扭头看向面色越来越红的男子,“陈述白,你敢碰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像是厚重的浓雾被一道烈日穿透一个洞,陈述白反复念着那句“不会原谅你”,可身子的不适感源源不断冲击着大脑,逐渐变得不可控制。
    秉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单手撑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在她前面游弋,“你讲讲道理行吗?我是喝了你给的药汤才失态的。”
    药效逐渐发作,每吐出一个字,喷薄在殊丽后颈的气息越发灼人。
    身前被摧得发疼,殊丽拧眉发出嘤嘤一咛,脸蛋红得滴血,她想推开身后的人,去医馆找叶茉盈,一起研究下药草是否拿错了,可眼下她连起身都困难。
    陈述白根本不给她延缓的机会,隔着两层绸缎,表达了他的意思。
    再熟悉不过的意思。
    殊丽羞得想要敲晕彼此,很怕守在外面的木桃听见声音,她费力扭转身体,面朝陈述白,捂住了他的嘴,制止了那古怪的声音。
    “你、你闭嘴!”
    咬牙切齿的,她向男子发出了命令。
    混沌之间,陈述白竟觉好笑,又有些被掌控的刺激感,双手紧抓女子小臂,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芙蓉面,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殊丽偏头躲避,双颊或多或少染了灼人的呼气。
    “丽丽......”
    陈述白彻底没了意识,沉浸在带着体温的香气中,埋首在了她的发间,一下下浅啄。
    殊丽盯着微敞的门口,很担心木桃和晚娘走进来,她费力挣开一只手,捧起陈述白的脸,“有人。”
    陈述白忍着痛苦,抱起殊丽走向门口,将人压于门板上,“啪”的一声合上了门。
    殊丽恨不得钻进石头缝里,这下好了,任谁都知道他们在屋里发生了“争执”。
    果不其然,门外的木桃使劲儿拍起门,“姑姑,姑姑怎么了?”
    殊丽被一双大手架起,悬在半空,只有后背抵在门板上,一双纤腿无处着脚,难受得蹬了几下,却尽力稳住气息,不让门外的小丫头听出猫腻,“没事,小桃儿,你走远点,别进来。”
    “啊?”
    “听话,快点走!也别让任何人靠近。”
    木桃不明所以,迟疑地退后,转身,向外堂走去。
    因着陈述白亲临,还带来了木匠,晚娘和伙计们正协助着木匠做活,见木桃走出来,狐疑道:“你怎么把丽丽和那人单独留下了?”
    木桃走近她,咬耳朵说了几句,晚娘一下就明白过来,立马想要进去拉开作恶的男子,可临到门边停住了,只因,她听见里面传来殊丽的气语。
    “你先放开我,去床上......”
    晚娘止了步,不仅如此,还拉着木桃走远,并把棉帘子落了下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面点师傅老赵喝了凉透的汤药,抹把嘴,“老板娘,我先回去了。”
    他家就住在早点铺的后街,半刻钟不到的路程。
    沿途,他还给自己娘子买了首饰和点心,准备夜里好好温存一番,就不知能否成事......
    后堂内,殊丽呼吸受阻,舌尖被嘬的发麻,白净的脸上浮现潮色,不比中招的男子逊色。
    “去床上,别在门口……”
    她断断续续地要求着,脖颈仰出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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