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十点说了晚安。”
    昨天晚上十点钟说了晚安,但是却没有放下手机,反而一下子通宵到天亮。
    姜浅墨镜后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
    “你在因为这个道歉?”
    就这?
    就只是因为这个?
    时奕州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番话让他原本在姜浅心中闷葫芦的形象一变再变,最后停留在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小野花上面。
    男人在两周内营造出来的不善言辞瞬间碎裂,这哪里是三句话憋不出一句人爱听的的人?
    总之以后谁再说周亦闷,就是和她过不去。
    谁家闷葫芦这么会说话。
    身旁的时奕州再次点头,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的姜浅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正当她脑袋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啊电梯。”
    慌慌张张的女人抬头一看,电梯已经上到了十六层,她赶忙伸手去写着二十一的按钮——
    “嗯?”怎么是亮着的。
    她有一瞬间没想明白,又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姜浅将楼层按键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另一个亮起的按钮是十九层。
    女人悬在半空的手一停,伴随着她疑惑的鼻音,时奕州觉得自己的肩周炎都要被吓出来了。
    “你刚才一进电梯就按了。”他赶忙压低嗓子说道。
    然后反应过来。
    妈的,又撒谎了。
    “...是吗?”
    姜浅的声音去愈发狐疑,她的音调越长,时奕州就觉得自己的心越慌张。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小事的时候,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脑袋点下了小小的弧度,“是的。”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不要掉马。
    旁侧的姜浅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的有这部分记忆,于是也跟着点了点头,一时间,电梯里又静了下来。
    见她不和自己说话了,时奕州松了一口气,想着只要自己能撑到办公室便万事大吉,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了。
    姜浅。
    来了时悦。
    要上二十一楼。
    “……”男人藏在镜片下的瞳孔剧烈震动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浅,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距离他把她拉黑已经过了两周多的时间,而密探时星祁也在不影响对方私密的情况下简单的告诉着他关于女人的行踪。
    比如她上周末就回了a市的事。
    刚接到这个消的时奕州就已经开始有些慌神了。
    上着班都在猜测她会不会干脆找上门来,然而眼看着过了三天,对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还私心想着离婚的事情是不是被掀过去了。
    然而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就像是无情的姜浅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还指着他的脑门告诉他不要再做春秋白日梦了。
    电梯叮的一声听在了十九楼。
    姜浅稍微侧过身体给他让出位置,门开了五六秒,可时奕州仍愣在原地没有动。
    “周亦?”
    “嗯。”他一个激灵回了神,“怎么了。”
    “十九楼到了。”
    姜浅好听的声音盘旋在他耳边,时奕州抬头,看到了大大的十九。
    “...谢谢。”他走出电梯,又回头。
    “你来时悦是有什么事情——”
    “你下班后有时间——”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在电梯间响起,又同时结束。
    发现时奕州抿起了嘴唇,姜浅莞尔一笑,“是有些事情要谈。”
    男人点点头。
    接着犹豫了片刻,“我...下午,应该有时间。”
    他说完后,心里有些打鼓,毕竟他已经知道姜浅是要来找自己离婚的,可是她又要约周亦去干什么呢?
    时奕州盯着姜浅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在说出答案时的深情,可惜映入眼帘的只是黑漆漆的墨镜镜片。
    两秒后,“下午有时间的话,就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
    时奕州在惊讶中抬起了眉毛,对面的女人见她这个反应,没忍住笑出了声。
    “先走了,下次再见。”
    姜浅的手按在了关门键上,厚重的电梯门缓缓闭合,那个瞬间,时奕州看见姜浅将墨镜稍微抬起了一点,好看的目光中全是笑意。
    她刚才,是在逗他吧。
    端着咖啡的男人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身后传来了员工的问候。
    “时总好。”
    他点点头,随后在员工茫然不解的表情中推开了电梯旁边防火通道的大门,一身正气地走了进去。
    “……”
    “什么情况?”
    脸怎么还有点红彤彤的。
    年轻的高管将原因归结于今天的天气,他缩了下脖子,挠着头又回办公室去了。
    另一边,电梯缓缓停在了二十一层,大门打开,目光沉吟地姜浅一部垮了进去。
    第一脚的软软触感让她不自觉低下了脑袋,和刚才十九楼的地面不同,这里的地面全部铺设了地毯,走廊的灯光温柔而不刺眼,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看着四处挂着的画,姜浅才明白了时星祁口中,时奕州对他的‘唯一爱好’究竟喜欢到了什么程度。
    总之相比办公场所来说,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个艺术馆。
    姜浅左右打量了两眼,倒是看见了不少有趣的作品,只可惜她今天不是来赏画的,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
    她走到悬挂着小地图的墙边,仔细地观察着时悦顶楼的分布情况。
    整个二十一层被划分出东西两个部分,右边是一些高管的办公及会议区域,而时奕州的总裁办公室以及特助室都在走廊左手边的地方,由单独的一扇玻璃门隔绝了出来。
    在上来前她还想着找个人带个路,可这一层静悄悄的,她不太敢乱走,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摸索。
    姜浅深呼一口气,将口罩摘下放进了随身的小包当中。
    她而后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似乎这样就能带给自己无尽的力量。
    女人紧接着挺起胸脯,抬起下巴,趾高气扬的朝着时奕州的办公室走去。
    然后,她发现里面没人。
    玻璃门的后边是空荡荡的桌椅,姜浅又退后抬头看了两眼,牌子上挂着的确实是总裁办公室五个大字。
    可里面怎么是空的?
    姜浅纳闷了。
    时奕州明明是个工作狂魔,一个在上班期间绝对不会离开公司半部的狠人,怎么回事,难道他身兼数职,这个是其他人的办公室?
    姜浅将额头贴在玻璃上,又将两手放在眼睛左右,尽力眺望着。
    直到看到那副挂在角落,露出了一半的《春》,她才完全确认了下来。
    这里就是时奕州的地盘。
    “……”她原本还在气头上,看到那幅画就弱了下来是怎么回事?
    姜浅叹了口气。
    她今天专门什么事都没安排,鼓足了勇气来找时奕州协商离婚。
    为了做好准备,她在家拉着丸子模拟了可能被人轰出去、被人架出去,甚至是被人打出去的场景。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还会有压根找不到人的这个选项。
    姜浅不觉得时奕州是在故意躲着她,只是觉得实在是不巧,多半是赶上了他出门的时候。
    女人看了眼表,十点二十。
    “不管了,等。”
    她咬咬牙,准备在这里硬等着时奕州回来。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要在今天解决。
    她靠在玻璃门正对面的墙上,双手抱胸气势不善,决定只要目标任务一出现,就二话不说先上去拽着人的袖子再做打算。
    姜浅就这样沉着脸静静等着。
    而和她一样默默等待着的还有时奕州本人。
    端着咖啡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二十楼和二十一楼的消防通道之间,很难形容现在是什么一个心情。
    是应该感谢自己突然睡不着,想要喝杯咖啡硬撑一会,结果咖啡机坏了,李特助不在所以只能自己下楼去买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奇妙的巧合,他现在可能就会坐在办公室里,以邋邋遢遢的模样、并且以时奕州的身份,迎来自己妻子的离婚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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