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一声感叹,池逸再一次打断了姜浅的话;而后一脸惊讶地望着桌上的面膜和一小盒润喉糖。
    “周先生这是送的什么?”
    “金嗓子?”
    “唉。”池逸叹了口气,“真贴心啊,不像我,只会送一些没用的钻石。”
    时奕州:“……”
    “这样比起来,我从韩国带回来的项链就逊色很多了。”
    “我也应该向周先生学习,礼物不在贵重,有心意是最重要的。”他说完后摇摇头,好像真的对自己很是不满。
    此时的姜浅恨不得缩在桌子底下,生怕池逸回头把她牵扯进战场。
    以前觉得时奕州已经够绿茶了,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和池逸比起来,时奕州简直就是个纯情大可爱。
    而这个大可爱现在正‘委屈’地盯着她。
    很好,自己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人被欺负算是怎么回事。
    姜浅轻咳了两声,喊了池逸的名字。
    “你今天是有应酬?”她问。
    男人侧过四分之一上身,“也不算是。”
    “家里有长辈给薇薇介绍了相亲对象,我拦在前面先考察一下。”
    姜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这么快?”上次赵子琛的事情不是才过去没多久?
    池逸无所谓的摆手,“反正都过不了我这关。”
    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想让池薇去联姻咯。
    姜浅松了口气。
    正当她准备继续问问关于池薇下个月的生日该怎么过的时候,身旁的男人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来时的方向侧过了身。
    又有谁来了?姜浅趴在桌上越过他的遮挡。
    远处,一名高大的青年眼睛都放着光,急切地朝着这面走了过来,“这不是时——”
    “你来啦小李!”池逸突然高声喊了出来,整个餐厅的音乐都被他的嗓门压了下去。
    他说完后快步走了过去,哥俩好一般的楼上了青年的肩膀,脚下一个滑步就把人带的转过了身。
    青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唉池总,那不是..呕咳咳。”
    眼看着他要点明‘周亦’的身份,池逸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立马给李姓青年的肚子上来了一拳,直到他咳嗽得说不出话后才放心撑着人往远处走。
    “哎呀小李,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咳咳咳咳咳。”青年满脸惊恐。
    “唉,姜小姐你们慢吃,我先带他去看看。”池逸苦恼地摇摇头,回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接着飞速消失在姜浅的视线当中。
    他来得匆忙走得更匆忙,让这边的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桌上一下子又恢复了最初的尴尬沉默。
    恰巧此时服务员将点好的菜都送了上来,也不至于让人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夹过一口青菜,姜浅现在算是知道时星祁为什么说这两个人都是变态了。
    池逸明明就知道时奕州的身份,但就是故意不点破,让他难受;时奕州也是,被晃得脸都沉下来了,还是嘴硬的不说。
    这难道就是男人该死的好胜心?
    “抱歉。”
    就在姜浅思索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时奕州的声音。
    她抬头。
    “我...替你准备的东西...”
    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姜浅一看,知道他多半是被池逸的阴阳怪气给伤到了。
    也不能怪他,人家是星娱的负责人,从小就是混迹在娱乐圈的老油条;至于时奕州,从小就是圈内公认的三好学生,听说连脏话都不会骂。
    唉。
    “礼物不在贵重,合不合心意最重要,我真的很喜欢。”姜浅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
    “至于池逸说的项链,我是不会收的。他送礼物是因为池薇,朋友之间的赠礼不是一定需要回的,即便要回,我也希望是薇薇亲自替我选的。”
    时奕州点点头,眉头虽然松了一些,但姜浅总觉得他没完全听进去。
    她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
    “来,尝尝这个。”多吃点心情就好了。
    突然被关心的男人有点受宠若惊,这还是姜浅第一次给他夹菜。
    时奕州的心情瞬间从乌云转到了晴天。
    er项链他不是没有,上次在拍卖会买下的那两条至今还放在他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整整三个月都没送出去。
    但是三千多万的东西,时奕州送得起,他周亦送不起。
    刚才有那么好几个瞬间,他都想着要不要借着池逸的嘴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又转念一想,有些东西与其从别人那里听说,不如他自己主动交代得好。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在安全的情况下脱下马甲,而不让老婆拽着他的领子去民政局呢扯离婚证呢。
    时奕州咽下一口菜,偷偷抬头看了姜浅一眼。
    她确实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男人不禁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在d市的一家庙宇里。
    当时爷爷身患重病,决定放弃化疗去享受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恰巧他有一位主持朋友,就想着去拜访一下这位认识了五十多年的友人。
    在菩提树下沐浴佛光,与老友畅谈人生佛法,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多月,时老爷子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比在医院精心照料时还要好上不少。
    然而某天天,时奕州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爷爷打来的,说是让他去一趟d市。
    老爷子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和大师碰到了一位前来拜佛的女孩,身有大机遇不说,还被算出来是极好的命格。
    那个女孩看上去干干净净,性格开朗,人也懂礼貌,就是有一点不好,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次来只是为几名已经去世的老人上香的。
    当时的时奕州只以为老爷子时单纯地跟他分享平日里的小事,但在他到了庙里的时候才知道,爷爷说她身负气运,想让他娶她。
    时奕州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同意;他爱的是工作,本身就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想法,对他来说无论和谁结婚都一样,甚至不结婚也没有区别。
    但当老爷子以遗愿为求,并且说那个女孩也没有拒绝的时候,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姜浅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静静地站在树下。
    她发现自己在看她,于是笑了一下后主动走了过来。
    ——就像在咖啡厅的那次一样,她过来说,“我叫姜浅,你叫什么名字。”
    时奕州突然觉得自己对这桩婚事也没有这么反感,再名贵的珠宝也不一定有云朵好看。
    于是这桩婚事就这样被敲定了下来。
    然而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时奕州发现这个女孩有点变了。
    当时的老爷子已经因为病重无法走路而住进了医院,他应着要求去接她去了病房,那时时奕州发现这人爱钱极了,骨子里还刻着股贪婪的小气。
    爱财是本能,小气也是七情六欲,这些都可以理解,可姜浅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时奕州后来心想,可能是因为初见的那天是晴天,微风吹起她的裙摆,就连日光都替她覆上一层朦胧微光的缘故吧。
    也许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自己一开始就不够了解她。
    然后就是爷爷去世前,他独自陪在病房里;老爷子握着他的手只叮嘱了一句话,告诉他要好好对姜浅,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婚。
    当时的时奕州想的是既然爷爷喜欢,自己养着她就是了。
    虽然最后因为发生的一些事让他还是动了离婚的念头,但是幸好,他并没有迈出那一步。
    因为姜浅失忆了,变回了他记忆当中初见时带着滤镜的云朵。
    时奕州再度咽下一口红烧肉。
    ——但她却在失忆后一直想着要跟他离婚。
    时奕州不否认自己稍微有这么一点点嫉妒‘周亦’,和姜浅保持社交距离是不错,但是他又觉得仅仅保持社交距离有这么点委屈。
    事情在时间的推移中逐渐发生改变,就像他,一开始只是想还那张《春》的人情,最后却一次次地打破了自己的习惯与坚持,还干了很多平时不应该干的事。
    但...虽然说是不应该,干的时候他是一点后悔都没有的。
    只不过看着自己老婆在面对他时,就像是和普通朋友一起一般吃饭的模样,时奕州总觉得自己嘴里有点苦。
    很好,继有钱真好之后,他现在又开始吃爱情的苦了。
    时奕州叹了口气,动静虽然小,却仍被姜浅捕捉到了。
    “怎么了?”她问道。
    男人笑着摇摇头,“吃饱了吗?”
    “嗯。”姜浅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但也跟着笑了出来。
    “那我们走吧。”
    时奕州伸手唤来服务员,却始终目不斜视地望着姜浅;看着她笑意绵绵,总有些苦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吃的。
    “买单。”他将银行卡递过去。
    然而服务生却恭敬地低了低头。
    “这位先生,隔壁的池先生已经为咱们桌买过单了,他说希望周先生能吃好喝好,还说谢谢您之前帮了姜小姐,为了表示谢意,他会寄送几件春夏新款的大牌马甲给您的。”
    时奕州拿卡的手一顿。
    突然想把吃到嘴里的饭都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池逸: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扒下时奕州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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