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
    孟珠想不到自家娘亲如此奔放,红着脸蛋儿嘟囔道:“干嘛每天啊,娘昨天不是还说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会疼,难道还叫我每天都疼一遍么?”
    其实她上辈子嫁过一次,于男女之事上并非全然无知,有此一言纯粹是害羞忸怩。
    万氏见喜娘等人还没到,赶紧咬着孟珠耳朵叮咛起来:“第一天疼,后面没事了。你呀,这事儿上可不好娇气,得依着姑爷知道吗?”
    “娘现在就疼他多过我了么?”孟珠顾左右而言他。
    万氏啧一声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疼谁还能越过你去了?对姑爷再好也是为了你,没有你,他是谁啊,你娘我可不认得。”
    孟珠听得咯咯直笑。
    万氏吓得连忙阻止:“一会儿喜娘们来了可不兴这样,装你也得装出离开娘家的不舍来,不然没得叫人笑话不算,回头满京城都得传你想嫁人想疯了,多难听。”
    于是梳妆打扮时,孟珠一直死盯着铜镜,把两道眉毛连嘴角一起时刻往下垂,累得脸上几乎要抽筋,幸而红盖头很快盖了下来,再没人看得到她表情,也无需装得那样辛苦。
    婚礼一应细节略过不提。
    待掀了盖头,各位在新房里围观的女客往后院的席上用膳,燕驰飞也往前院去宴客。
    孟珠坐在红木雕花描金漆的大床上,晃荡着小脚四处打量房内,一应事物摆设,皆与前世记忆中一样,并无改变,连这张崭新的婚床,也还是前世她陪嫁的那张。因此,她没有一般新嫁娘的紧张不安与畏怯,一颗心满满地除了欢喜还是欢喜,
    “姑娘,头上金冠重,咱们摘了吧。”绿萝凑到近前说。
    红荞也跟上来:“姑娘,热水备好了,咱们去梳洗吧。”
    话音才落,就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捧了毛巾和香胰等物近来。
    孟珠出嫁,除了丰厚的陪嫁,自然也少不了陪嫁的仆役,这两个小丫鬟分别叫做白苏与紫苏,算是万氏添了给孟珠备用的。皆因红荞绿萝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所以合计着到了燕家后就由孟珠给她们寻适合的人,最好是燕家的家生子,这样就算嫁了仍能够在孟珠跟前伺候,毕竟从娘家带来的最是心腹,将来也好助孟珠一臂之力。不过嫁了人,总是要生孩子,那么至少有一两年光景不能在孟珠跟前,所以白苏紫苏两个便是用来到时候顶替红绿两个差事的。
    用上两三年□□好两个小的,红荞绿萝再出嫁,又过两三年她们回来,到时候两个小丫鬟也可以寻了人嫁,路线与两个姐姐一样。如此循环,孟珠跟前既不断了人,又能多了两个得力的。
    且说回眼前,孟珠累了一天,全身没力,红荞绿萝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往浴间去。
    洞房花烛,整个屋子自然点得都是红烛,不过东边靠墙的条案上那一对半臂长的龙凤喜烛却比旁的都要粗且长。
    孟珠经过此处时,忽然心念一动,竟是不肯走了,四个丫鬟轮番劝也不听,只吩咐搬了椅子来给她坐诸葛倾城。
    燕驰飞在前头敬了一轮酒回到新房,就看到自己的新娘子还穿着喜服,四平八稳地坐在玫瑰椅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龙凤喜烛看。
    这是什么新花样?
    再看红荞和绿萝看到他就跟看到大救星一般的眼神,燕驰飞笑着挥手让她们都退了出去,轻手手脚地走到孟珠身后,问:“这是看什么呢?”
    孟珠一本正经地答:“不能灭呀。洞房花烛夜点着的龙凤喜烛必须一夜不灭,到天明前顺利燃尽了,咱们才能一世和顺,白头到老。”
    燕驰飞倒是也听过这说法。
    不过,好好的一间屋子,刮风吹不着,下雨淋不着,只要不吹,蜡烛轻易也不会灭吧?用得着这么眼巴巴地跟士兵站岗似的放哨么?
    孟珠显然和燕驰飞想法不一样,就算同他说话时也一瞬不瞬地盯着龙凤烛看,仿佛那是放在人堆里的财宝,少看一眼就要叫人抢了去似的。
    说完话,大约是觉得口渴,反手在身侧的小几上摸索盖碗,燕驰飞好心地伸手把盖碗推到她手边。
    孟珠便端起碗呷了一口茶润润,之后依然梗着脖子,摸索着把盖碗放回去。
    “咳,你打算,看一晚上?”燕驰飞试探着问。
    “驰飞哥哥一起看。”孟珠理所当然地要求着,“你还记得上辈子这对蜡烛烧完了吗?”
    燕驰飞还真不记得!
    那时因为是在热孝里成亲的,又不能行房,早早便睡了,哪里知道这对蜡烛如何。这辈子没有孝在身,他想过正常的洞房花烛,就算看,也要看一晚他的小娘子,谁稀罕一对破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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