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非要吃苦。”杨蔓君觉得这从小金尊玉贵的女孩子未必能理解,也不是非要说得明白,便转移了重点,郑重感谢过孟珠的好意,“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平时没事也会写信来,有事自然不会客气。你们别觉得我客套,我是真有事求你们帮忙的。父亲留了些银票给我当嫁妆,本来想着在晋京置办商铺或田地的,只是事出突然,还来不及打算就要离开,这一走又不知道多少年,我便想着请你们帮我询价,若有合适的,好赶快下手。”
    蒋沁拍胸口保证:“包在我身上。”
    孟珠也说:“这一点都不难。”又出谋划策,“只是田地收租怕赚得不多,不如置办田庄,雇了管事和长工,一年的出息能翻番。”
    杨蔓君拍着她肩膀说:“我就知道找你们准没错。”
    三个姑娘家满肚子话说个没完,一旁三个男人说得就简练许多。
    燕驰飞到底活了两辈子,一边回想着未来一年应当发生的事情,一边不露痕迹地叮嘱倪之谦:“繁兴县是晋江沿岸的县城,也是去年水患受灾最重的城镇之一,无论从治水还是民生角度都有太多可以发挥之处,只要你肯用心,定能有出色政绩,待到三年任满,想要升迁也容易许多,可谓前途大好。”
    他是妻子表兄,历来对自己也多有帮助,倪之谦自然虚心听教:“表哥放心,我定然会尽心做事,半点不会马虎。”
    燕骁飞就直接得多:“沿岸那几个地段,年年治水,年年受灾,也不知道是咱们大晋的治水手段当真那般差,还是治水的银两都被贪了去。倪兄到了那边不防多搜集证据,若是芜城一带府州县官有人贪墨,就上折子弹劾他们。”
    “这事不能乱来。”燕驰飞阻止,“若他们当真贪墨,多年来都不曾爆出,肯定早成派系,之谦初到当地,势单力孤,一个不小心会被算计,到时只怕众口铄金,反而不妙,切忌莽撞行事。”
    “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畏畏缩缩了?”燕骁飞不满。
    燕驰飞说:“不是我畏缩,连你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圣上又怎么会不生疑,他早晚会派人彻查,又何必叫之谦出头犯众怒。”
    上辈子元衡帝就是在今年指派怀王前往芜城,表面是监督治水,其实暗中查探旧事,芜城知府连带下辖的知州知县全部涉及贪污治水款项,全被罢免,距今不过再有几个月时间而已。
    燕驰飞当时掌管京营,心思多在训练士兵与对抗外敌上,年初时一个小知县任免的细节,他却是记不清了,顶多能肯定并非倪之谦而已。所以倪之谦此去吉凶难料,端看他自己是否行的端、坐得正,是否禁得住诱惑。
    繁兴县县衙,后院。
    李县令三个儿子正在堂屋玩耍,绕着一地箱笼追逐跑动,闹得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根本不能做事。
    李县令被吵得头疼,捂着胸口大喊:“再闹你们爹就给吵死了!不知道我得了心疾么?混球!”
    三个孩子里最大的不过九岁,头一歪,十分熊的回了一句:“反正你官都不做了,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县令气得跳起来,追着熊儿子打,可惜他如今四十有九,常年酒色环绕,哪里跑得过灵活的小儿,最后孩子打不到,只能气喘吁吁地坐回原位。
    他的两个宠妾一左一右围上来,一个斟茶一个擦汗。
    白师爷正好进门来,看见这一幕不动声色地问:“大人,您心疾又发作了?”
    李县令含糊地说了声是,问:“你来什么事?”
    白师爷将手中信函递上:“京城那边来信了,接任的知县大人已经离京,不日便能到达。”
    李县令看了信,满面怒容全变成笑意。他挥开两名小妾,凑在白师爷耳边叮嘱:“你只记住一句话,这请君入瓮,可不止关系着我能不能安享晚年,连你的身家性命也依附其上……”
    白师爷果断地答:“大人放心,不成功便成仁,我明白的。”
    ☆、69|2.5
    第六十九章:献计
    才出了正月,孟珠就害了一场病。
    夜里睡不好,吃饭没胃口,几日下来,精神便跟着萎靡不振,人也瘦了一圈儿。
    偏偏医馆的名医,宫内的太医,往来进出,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燕驰飞托上托地把退休的老御医都请来诊脉,也不过得了一句:“气虚血弱,元气不足。”
    身为婆婆的大蒋氏听得直撇嘴,换谁多日吃不好、睡不好,眼瞅着满月似的小圆脸都瘦成了瓜子仁儿,那还能不“气虚血弱、元气不足”么?
    大蒋氏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孟珠嫁过来之后每天陪着她理事,性情又乖巧讨喜,早就把媳妇当成了亲生女儿似的疼爱。见大夫总是诊不出缘由,便把近身伺候孟珠的绿萝和红荞叫来仔细询问,生病前吃了什么,去了哪儿,见过什么人,可受过委屈……
    可是孟珠除了回过一趟娘家,就是在燕国公府接待过两次蒋沁,至于饮食起居,更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会不会是因为大少爷?”红荞想起一桩事来,“大少爷年前来信说要进山剿匪,后来便一直没了音信,二奶奶娘家老夫人愁得年都没过好。二奶奶会不会受了祖母影响,忧思成疾?”
    大少爷指得是孟珽。
    孟珽去了蜀地后,倒是立了几次功劳。只是当地山路崎岖,交通不便,时常导致消息传递延误,就算公务通信,滞后数月也不足为奇。所以就算是孟家人也不能及时知道孟珽安危,怎能不让人记挂?
    虽然大夫说孟珠忧思郁结,积郁成疾,但或许时日尚浅,症状不明显也不一定。
    众人便当做她是受心情影响,变着法儿哄她开心。
    可是,翌日朝廷收到捷报,说孟珽成功端了其中一支十分凶悍的山匪老窝,凯旋回到驻地。
    孟珠却并未因此好转。
    大夫又开始频繁在燕国公府进出,情况和先前一样,总是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症。
    大蒋氏依旧每日到长风堂探视孟珠,询问她起居饮食,这日听着绿萝的回禀,忽然心念一动,问:“阿宝小日子可正常?”
    绿萝是陪嫁丫鬟,受过教导,当然明白小日子推迟意味着什么,只是……
    “二奶奶小日子惯在下旬初,正月时是准的,这月还未曾到时候。夫人,会是?”
    大蒋氏摇摇头,又点头:“我也拿不准,只知道就算是有孕也要满一个月脉象才能看得出来,这还不到日子呢。不过,你们也别掉以轻心,小心伺候着,尤其要注意小日子是否迟了。”
    她吩咐过丫鬟,自然也不会忘记儿子。
    燕驰飞回家时,便被母亲拦在半途,隐晦地叮嘱了一番要体谅孟珠,她身子不适,不宜房事之类的话题。
    回到长风堂,孟珠正抱着引枕懒洋洋地躺在次间榻上晒夕阳。
    她身体不舒服,心情当然不好,神情也是恹恹的,见了燕驰飞也不笑,只是丢开引枕,像小孩子似的伸长了双臂要抱。
    燕驰飞走过来把孟珠抱在怀里,蹭着她愈发见瘦的小脸,怜惜地问:“今日可觉得好些?”
    “驰飞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孟珠伏在他怀中,灰心丧气地撒娇,说话口无遮拦,结果换来脸颊一痛,竟是被燕驰飞狠狠地拧了一把。
    “胡说八道!不过一点小病,哪有那样容易死。”燕驰飞心中恼火,口气自然不善,“不是说要给我生孩子么?现在连影儿都没有,你就想死?我不准!”
    孟珠听出他生了气,嘟着嘴改口说:“那生了孩子就可以死么?”
    话音才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她捂着小屁股哭出来:“我都病了,你还那么凶,我要回家去。”
    一边说一边扭着身子就要下地去。
    燕驰飞一只手就将她固定在榻上不能动:“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回哪儿去。”
    适才大蒋氏的话虽然说得隐晦,燕驰飞却是有过经验,因此听出了门道儿,知道母亲疑心孟珠可能有孕,眼下虽然压住了她,却小心地避开了小腹。
    孟珠向来迟钝,再加上心烦气躁,当然察觉不到燕驰飞的柔情,兀自在闹别扭:“你老是打我!我要回去告诉我娘。”
    燕驰飞柔声说:“你娘不就是我娘,我娘不就是你娘。”
    这实在是句大实话,孟珠便打蛇随棍上:“那我娘和你娘都告诉,让大家都知道你的恶行,哼——”
    那个哼字刚从喉咙里起了声,便被迫吞了回去——燕驰飞低头吻住了她。
    唇齿缠绵,一直吻到孟珠几乎喘不过气来,燕驰飞才放开她:“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声音十分温柔,孟珠也跟着软和下来,却还是不忘抱怨:“人家那么难受,你也不多陪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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