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银子的话,那还算成,咱们没白费心一趟。罢了罢了,了了也好,咱们也好安心做咱们的生意。对了,三爷,上回您做的虾须镯卖了,这活儿您这还做不?这东西挣钱的很。翻个倍呢!”
    老头反应还挺快,包三儿站起身跺了跺已经开始有些暖和的脚,举步往里走。
    “都做一样的有什么好?东西多了,那就不值钱了!你等着,我那儿有几个新做好的稀罕货,这就拿来摆上。”
    工作间的架子最上一格,放置着好几个还算精致的盒子,或长或短,或宽或窄,形制不一却都不大,这些盒子每一个里头都放着一样包三儿觉着做的不错的首饰,用单独的盒子承装本就是为了卖的时候好提高点身家。不过到了寻东西的时候可就麻烦了。不一个个的拿下来打开细看,怕是他自己都不能分辨哪个是哪个。
    将这些个都放到工作台上,一个个打开,包三儿选中了其中两样递给了老韩头,
    “先拿这两样出去吧,这攒珠芙蓉花层层叠叠的,虽是银质的,可看着就富贵,应该挺打眼。还有这双蝶簪子,我用了点烧蓝的工艺,外头没有,想来也能算个噱头。”
    何止是外头没有啊,整个大明都没有好不,景泰蓝是什么时候有的?百度百科上说13世纪末,由意大利工匠发明,14世纪流传到法国巴黎。至于中国,那得是到了清朝雍正时期才出现。
    这会儿首饰上能见到的青蓝色是什么?除了宝石点缀那就只有点翠,而点翠是一般人能用的?所以这样耀眼的青蓝色首饰真心不多见。看看,连着老韩头都傻眼了。
    “三爷,这,这眼色怎么这么鲜艳?看着,看着宛如上了釉的瓷器一般?难不成这是学着烧瓷上釉的法子做的?”
    要这么说也不是不成,反正包三儿觉得差不离。所以他点了点头,指着工作台一边的某个匣子说到:
    “得了点稀奇材料,看着颜色不错就试了试,不想竟是能出好彩来,所以就试着在这首饰上用了。这东西有些贵,定价的时候尽量往上提一提。”
    一个积分一两啊,可不就是贵嘛,而且因为当时刚过了那买米的事儿,他正小心谨慎呢,所以哪怕看到了这东西,知道难得,因为怕烧不出来浪费,也就没敢多买,只买了五个积分。唉,这五两的色釉也不知道能用多久,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刷到。
    物以稀为贵,连着材料都这么稀少了,包三儿心里价位自然更加往上涨了,拿出来递给老韩头的时候特意叮嘱起来,弄得老韩头也跟着有些忐忑。
    “东西稀罕?那要不咱们藏着?将来好给姑娘当嫁妆?”
    他们家如今可是又有官了,自家三爷眼见着也有了发迹的模样,那家里有些好东西也不怕人惦记了。
    “那不至于,这样,你给定个十两以上吧。有人问,你就说这东西难做,要烧制五六次才能出色,而且错了任何一次就废了。”
    “哎呦,那要是这么的,这也就难怪外头从未见过了,三爷,那这手艺岂不是咱们头一份?”
    那必须的!说到头一份包三儿隐隐的也感觉有点骄傲,这可是他自己凭着现代时候那点零星经验,自己摸索出来的。没有系统附加,多不容易啊!
    老韩头捧着簪子,不错眼的看了好一会儿,越看笑容就越是浓郁,到了后头背脊都挺直了几分,笑着冲包三儿说到:
    “京城金银铺子不少,手艺出众的也有好些,哪个不比咱们这小门脸强些?咱们家也就是托着锦衣卫的福,在这一片没什么人敢打压,这才能一直稳稳当当的,往日老奴还想着,这生意怕也就这样了,家里要生发得另外想法子。如今看,三爷,您这是早就心里有数了呀。还做的这样的周全。”
    说到这心里有数,老韩头有点唏嘘,忍不住盘点了一下最近包三儿的新制作。
    “又是给锦衣卫里的大人们定制得用的东西,又是往这些出新的手艺上琢磨。都说一技傍身,你这技艺琢磨的,让老奴都汗颜。可见平日里老奴还是少了几分上进心。”
    说到这上进心,老韩头跨了一步,凑到包三儿身边,低头看了看那些匣子里的东西,然后问道:
    “看这样子,您这是想专攻精巧定制的了?”
    老韩头真不愧是老包家几十年的铺面掌柜,看看这眉眼清楚的,包三儿这才出了几样东西?定制了几回?他就已经将包三儿的心思给摸透了,可见人老了,那脑子还真不一定就会慢。
    “你也说了,金银铺子外头多的是,咱们这样的若是不求变,一日日的消磨下去,这生意还能做?”
    “确实,那您这是准备专门做周围武将人家的生意?”
    老韩头将手里的烧蓝双蝶簪子举了举,笑着说道:
    “这确实是好,不说那些大人们用的,只说这新首饰,就恰到好处。咱们周围的十六卫武官人家里,即便是锦衣卫这样相对富裕的亲卫人家出身呢,六七品的人家,泰半的家业也就那样,偏偏出门应酬体面又不能少,心疼宝石价高的情况下,用这精巧二字保住体面确实合适。”
    说到各家家业,老韩头就想到了包家,一二百年的锦衣卫世家啊,最富裕的时候家产一共才多少?有多少钱财用在了置办产业上?又有多少能花销在各种首饰上?这不上不下却精巧的算是正好符合了这类人家的需求。
    “你既然明白,那老韩叔,你日常也帮我留心留心,看什么款式的需求多些,咱们也好针对性的做。”
    “行嘞,这事儿就看老奴的了。”
    自家这是真的要兴旺了呀,连着生意都有了可喜的指望。
    老韩头乐呵的很,这一高兴,忍不住又絮叨起了攒家业的事儿。
    “既然这些个好,三爷,那您多做几个攒着,将来总能用的上。”
    “成功了一回,后头就容易了,我自然不会多做些。可惜了,材料就这么些,再说了,到底不是宝石的,不够保值。”
    看着这些盒子里的好货,他一会儿想着三爷续铉,一会儿想着哥儿和姑娘将来成婚,脑子转的都快成马达了。越想自家需求量就越多,越想就越觉得的家业不够大。
    “还是要不多攒钱啊!”
    嗯?刚才还说攒东西呢,怎么又变成攒钱了?包三儿收拾首饰匣子的手一顿,看向老韩头的眼神很是幽怨。你这样敦促下去,他会过劳的知道不?
    第18章 好东西2
    天色微亮,簪字铺的门就打开了,老韩头举着大大的扫把,清理着门口落了一夜的积雪,他终究是年岁有些大了,干起活儿来就有些拖延,眼见着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才堪堪将门口清理干净。
    “老韩头,早啊。”
    这条街上人走动的可不算多,这么大清早的谁喊他?
    老韩头转头冲着来声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立马浮上了营业性笑容,热情的开始打起了招呼。
    “哎呦,是安大娘啊!您这近来可好?好些日子没见了,听说您家大爷前些日子升了?我早就说过,安大爷是个有官运的,看看,让我说着了吧!这才几岁啊,不到三十吧,竟是就成了正七品了!乖乖,咱们这一片可是少见的年轻有为。”
    “不过是个总旗,哪里能说什么有为?也就是图个喜庆罢了。”
    来人嘴上谦虚,可脸上笑的都还夹死蚊子的褶子还是显露出了好心情。连着走过来的脚步都轻快了好些。
    “确实是喜庆,在上去那可就是六品了,整个十六位才多少个百户?照这么下去,不定哪天安大爷外派就能成千户啦。”
    知道来人心里高兴,愿意听吉祥话,老韩头说起话来自是越发的恭维,顺手还将人往自己铺子里引。这一整条街面上店铺就那么几个,还一过来就喊人,不用问必定是来他们家的。
    “你啊,真是越说越玄乎,我可不敢想。不过升官是喜事儿,可这升官了也耗费银子,你看看,我这不是又来你这里花销了。”
    “身份上去了,那自是体面也要跟上。安大娘今儿是准备买点什么?是您和您家大奶奶置办应酬的首饰,还是你家大姑娘的?”
    自打听说他们家老大升了官,老韩头就知道少不了自家的生意。都是老街坊老客户了,谁还不知道谁?安家的那点家底啊,也就在他们家这铺子走动的实力。
    “我和我家儿媳妇的,说起这个,老韩头,我还真是要问问你,你说我这要去千户大人家吃喜酒,置办些什么样的妥当?出彩是不想了,毕竟咱们身份就在这摆着呢,再费心也没这个底气,可怎么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那是肯定的,即使只是最低等的小官,那也是官,体面总是要的。
    “您这回还真是来的巧了,来,您看看这个。”
    老韩头请了安大娘坐下,第一时间就取出了包三儿做的那个烧蓝的双蝶簪子。将东西双手一捧,往安大娘面前一递,嘿,瞬间就获得了一声惊呼赞叹。
    “这可真是好看,这,这是什么做的?看着不像是宝石,怎么比宝石还亮呢。”
    安大娘接过簪子上下左右的看,越看眼睛就越亮,越看心下就越是欢喜,唯一觉得不妥的是,这款式双双对对的,她这寡妇人家实在是不好意思用。不过若是价钱合适,那买回去不管是自家儿媳妇出门吃席,还是给闺女当嫁妆都是可以的。
    “可不就是比宝石亮嘛,点翠知道不?这就是仿着这个,用釉彩做的,是我家三爷独一份的手艺,别处都没处寻的稀罕物。最要紧的是价钱合适啊,这一款,才十两!只有点翠五分之一的价钱。您说,点翠太贵重咱们用不起,这您家还能用不起?”
    十两?和点翠一样鲜艳?还独一份?安大娘心里蠢蠢欲动。只是长年讨价还价的本能支撑着她没立马露出端倪来,只一下下的摸着簪子,迟疑着说到:
    “好看是好看,价钱也不算贵,可这独一份……会不会太出挑了些?”
    “您要这么说的话……”
    老韩头一个转身,又取了一个匣子过来,往茶几上一放,打开示意安大娘细看。
    “这八宝如意簪子倒是不出挑,稳重的很,可这价钱却全在面上了,只要是个眼尖的都知道这东西什么价,成色一般,米粒大的宝石能值几个钱?这一支作价6两,寻常日子戴着还成,做客可就低了。”
    这也是道理,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这么一大早的过来,家里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东西。
    知道没得挑拣的余地了,安大娘又换了个法子,
    “那这……烧蓝是吧,这烧蓝的就这一支?”
    妥了,老韩头心下一喜,面上却露出一个你捡着了的表情,坦然的说到:
    “还真就这么一支,我家三爷新琢磨出来之后,连着做了十来个款式,就这么一个成了。怎么您觉得少了?那可真是对不住,要想再有,怎么也要等上几日了。许是三日之后,三爷新作的能出个好的。”
    三日之后都未必有?这下安大娘彻底坐不住了,明儿可就是他们要去吃席的日子了。若是这会儿不买这个,那怕是要花更多的钱才能不被人说寒酸了。
    “那这个我就要了吧,另外你再帮我寻个我戴着合适的。不用太出彩,老悖晦的年岁了,只要不过分,也没人拿我说嘴。”
    这感情好,一下能出去两样,倒是难得的大生意。不过既然需求挺高,那他自然要趁热打铁,再往上抬抬营业额。
    老韩头对自家的东西了然于胸,这边刚听了要求,眼珠子一转,转头就取出了一个匣子,同样打开给安大娘介绍了起来。
    “我记得您是置办了个细绒鬓髻的,有了这做冠,其他的首饰搭配起来其实就简单了,你看看,这一套怎么样?挑心、花头簪、钿儿、满冠、分心、掩鬓,银镀金嵌红碧玺如意蝙蝠纹全套,不算太出挑,却绝对稳重妥当,价钱更合适,35两。”
    “35两?这,这还不贵?你也说了,细碎的宝石不值钱,至于银子总计也就用了不到5两吧。这工价是不是太高了些?”
    “哎呦,我的安大娘唉,再不值钱,红碧玺的成色也在这里摆着呢,您细看,这碧玺的色,是不是特别的正?俗话说得好啊,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进出千户大人家的女眷想来都是懂些个宝石的,戴的也必定不会有那些杂色的东西。若是宝石品质太差,您这戴了……所以这上头是真不能省,哪怕再细碎呢,也得是正色的才行。这么一来您说,这价钱还能说贵?真心是成本价了,也就是咱们老街坊,不然怎么也要开上个40两。”
    包三儿推开后门往铺子里走,人还没进去呢,就先灌了满耳朵老韩头的推销辞令,等着走到柜台边,眼睛扫到了那匣子里的东西后,那见着客人的客套笑容差点没崩了去。
    原来老韩头再推销这一套啊,也难怪他如此积极了,因为这东西若是真卖了,那自家挣的可就大发了。
    你道怎么的,因为这细碎的红碧玺他们只用了一两银子就得了呀。是前些日子有三条街外,某个豪门的仆妇拿了主子发怒是摔的细碎的碧玺镯子过来贱卖的。所以颜色颇正,品质中上,却成本几近于无。加了银子,加了工价,这一整套也不过是十两的本钱,这会儿老韩头却叫了35两,你说包三儿要不要笑?
    许是包三儿探头的动作被安大娘看了去,许是她这会儿也想寻包三儿这东家讨点人情价,见着他看过来,安大娘忙不迭的丢开了老韩头,招呼道:
    “包三儿啊,大娘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给说说,这价真不能低了?”
    这让包三儿怎么说?拆老韩头的台?那不能。再没有给自己人拉后腿的。
    “大娘,这红碧玺确实是好货,若非细碎了些,就这中上的品质,寻常一个戒子都要十两以上。大娘,若是想便宜些……要不你看看我新作的这个?”
    将手里本来准备放到柜台内的匣子打开,露出里头的簪子递过去,
    “这是累丝攒珠福字盘花金簪,米珠不值几个钱,金子总计也不过2两,也就做工繁复了些,本来要标价35两的,给您30两?”
    30两?那35两可是一整套,这还能说便宜?哪怕是金簪呢,安大娘也觉得不划算。不过这做工……
    “包三儿啊,如今你这手艺真的是越发的好了,看看这累丝做的,多细巧,便是那几个老字号的金银铺子的老师傅,也就是这样的手艺了。”
    虽然讨价还价,可对于包三儿的手艺,安大娘是认可的,甚至还自发的又给送了桩生意。
    “你说,我若是将家里老了的旧首饰拿来,让你融了重新做可能接?工钱怎么算?”
    安大娘唉,你若是这么的,那你家的银子迟早让这铺子给全吞了不可,包三儿如今这手艺可不一般,真按照工艺算,价钱高着呢。
    当然了,说是这么说,好容易有个信得过他手艺的,不是锦衣卫圈子的人,他哪怕是千金市骨呢,也得给个好不是。
    “那得看你做什么样子的了,若是寻常的款式,都是老街坊了,您看着就行。可若是要做累丝的,那价钱可不低,像是这支簪子这样的,即便各种辅料您都置办齐整了,没有二两我怕也是没法子接,毕竟这一做就得好几日呢。”
    二两就行?哎呦,安大娘这眼睛一下就亮了,只觉得自己好像寻到了一个少花钱,办大事儿的好法子。不过既然有了后续省钱的法子,那今儿这生意……就可以花销上一笔大的了,毕竟后续能省钱对吧。不补偿补偿自己,她自己都觉得亏啊!
    “那就说定了,老韩头,我今儿就先听你的,这烧蓝的簪子,还有这一套都给我装起来我要了。”
    安大娘豪爽的拍着桌子,声音大的,好像刚才一个劲要还价的不是一个人。
    等着安大娘爽利的给了银子,再次确定了包三儿的工价,兴匆匆的走人,老韩头略有几分心疼的对着包三儿说到:
    “您怎么就只开了2两?那样麻烦的活计,怎么也得要开个5两才是。这样低的价钱,让她嚷嚷出去,只怕后头有的您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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