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既然是宫中女官,那宫中谁说了算?”
    皇帝觉得自己这伴当今日表现相当的差劲,怕不是早上出门没带脑子。
    “啊?啊,是了,陛下,是奴婢糊涂了。”
    可不就是糊涂了嘛,女官没有合适的怎么了?选个合适的宫女,临时提升一下又不要钱。只要人合适,那就什么都合适。
    张诚领悟了皇帝的暗示,小跑着就去了太后的宫里,这样那样的一说,嘿,太后选人的事儿还没影呢,对包明成的兴趣却上来了。
    “就是那个开食铺的?”
    作为一个扶持着幼主顺当登基,并稳住了后宫的女人,这宫里从来不缺她的眼睛,包明成是什么人,即使皇帝没来细说,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写满了字的落地屏风可还在乾清宫里摆着呢,皇帝招将作监的人在宫里实验土水泥的事儿那也是皇宫里的年度大新闻。
    这会儿听着那个特别聪明,特别有见识的包明成又有了新功劳,你说太后能不上心?
    “他这回又做了什么好东西?”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车,不用牛马就能动的车子。”
    “不用牛马?”
    太后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随即满脸欢喜的说到:
    “这可真是,真是太好了。”
    “是,陛下也是这么说的。”
    “你去,和陛下说,哀家这已经有了人选,必定是合适的,让他尽管放心大胆的下旨,如此良才,就该重重的赏。”
    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扫了一下边上的嬷嬷,那嬷嬷抿嘴一笑,不动声色就退了下去。张诚显然也看到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笑着告退。
    等着他走了,另一位还在太后身边的嬷嬷看了一眼外头,垂首轻声询问道:
    “娘娘这是要选那人?这可是您挑选了将尽一年才选出来,为陛下准备的。”
    “什么准备不准备的,哀家又不是那恶婆婆。皇后有孕,咱们还是少给她添堵吧,如今什么都没哀家的孙儿要紧。人既然短时间没用了,留着不过是平白的耽搁人家的青春,这样赏下去就挺好,两项便宜。”
    听着太后如此说,那嬷嬷就笑了起来,略带几分打趣的说到:
    “娘娘要是恶婆婆,那这世上可就没几个好婆婆了,哪家儿媳妇敢这样甩手丢活儿给婆婆的?这样宠着儿媳妇的,也就是您了。”
    这话听得李太后也笑了,拍着手嘟囔,
    “那就是个憨孩子,若是早点告诉哀家,哪用她发愁那么些日子,还挑品级?她是皇后,这品级多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这话嬷嬷可不敢接,再怎么那也是皇后,不过那人选……
    “说来,那包明成这次真是赚大了,这可是娘娘都看好的人。”
    “也是他们自己的福分到了。”
    李太后语气轻柔,眼睛却看向了那宫门口款款而来的女子。
    那是个十七八岁大,容貌清秀,身姿端庄,让人一眼看去就能平静下来的温润女子。看着她,太后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神色也多了几许朦胧。
    “能这样出去,或许真的是福气,小门小户里过活,比皇宫……”
    比皇宫什么后头太后没说,可在场的女子们却一个个都垂下了头。深宫中的寂寞啊,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
    “奉天承运……”
    包三儿家的小院子里再一次迎来了圣旨,依然是张诚亲自送来宣读,不同的是,这一次包三儿的官职更高,正五品的骁骑尉让包三儿彻底进入了中等官宦的领域。不说现场老韩头是如何的喜极而泣吧,就是听到消息过来的包家兄弟,也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
    到了这一步,老包家在这四九城里总算也能算是有点地位了。为啥这么说呢?因为只要不出意外,以后立夏就能降等承袭包三儿的爵位-正六品云骑尉了呀。两代的武勋保住了,你说他们激动不激动?
    至于第二份赐婚的旨意那就更惊喜了,让包三儿,甚至整个包家都差点瞪掉了眼珠子。因为被赐婚的女方居然是太后宫中,执掌佛堂事物的正六品女史(对,就是元春干的那个活计。)
    “那岂不是说弟媳妇嫁过来不用请封就能有六品敕命了?还是太后宫中出来的,这,这可真是,说出去再是长脸不过了。”
    太后宫里出来的为啥这么好?因为这涉及不到后宫争斗和危险呀,再不用担心女方因为涉及后宫权利倾轧而被牵连,你说是不是该惊喜?当然这个是不能明说的,所以心中高兴的不行的包明武也只能咧着嘴给众人普及些别的知识,来缓解他那心里落下大石头的欢喜:
    “女官官职和敕命是两回事儿,不过即使请封……按照规矩,也只有原配才能得和三儿官阶相等的敕命,继室要低一级,这么一算,正好合适。陛下果然圣明,三儿,这婚事可说了怎么办?”
    “说是下个月从宫中出嫁,至于其他……大哥,你是长兄,明儿带上咱们准备的聘礼,去请郝大人做个中人吧。”
    “郝大人?这……能成?”
    不请官媒这个他理解,这样的事儿就不是官媒能办的,可赐婚……难道不该是去礼部找人?怎么就让一个百户做中人?若是郝大人当中人,那媒人是谁?镇抚使?还是指挥使?这操作是不是猛了些?
    “能成。”
    怎么不能成,从郝成刚跟着皇帝过来,看到他和皇帝说话的那一刹那开始,这事儿即便不成,他也会想法子成的。甚至请了他,呵呵,郝成刚还得欠老包家一个人情。毕竟这是给他创造了和上官交好的理由,更创造了他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呀。
    “那行吧,我明儿就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包三儿一当官就一跃比包明武更高的时候开始吧,包三儿说的话,包明武总是下意识的听从,这种主次的转换那样的无声无息,连着包明威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这会儿满心满眼想的就是如何帮忙,将老包家几辈子人最体面的一件事儿做到圆满。
    “三儿,你那新屋子……还差多少没弄完?”
    “快了,最多四五日就成了。”
    “家具呢,可有预备妥当?”
    “放心,都说好了,等着这里收工,那边就能送来。”
    “办喜事儿用的红绸呢?红灯笼和各类喜字可预备了?”
    “这个倒是没有。”
    “哎呦,你这人,可真是够拖拉的,成了,这事儿归我了。一会儿我就去办,一个月啊,什么都得抓紧了才行。对了,衣裳,还有一家老小的新衣裳,你的喜服都得准备起来。新娘子的喜服是咱们准备还是宫里?大哥,这个你记着得问清楚了。还有……”
    包明威越想事儿越多,越想时间越紧,明明就在屋子里坐着,他愣是急出了一头的汗。而让他这么一样样的叨叨下来,带动着其他人也跟着开始急了。好吗,下面一个月,那是谁都别想日子过得松快了。
    松快不松快的,这时间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忙忙碌碌中,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这一日,包明成宅子新建的大门口,连着石户都绑上了红绸,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炸响,这全新的宅子迎进了它的新女主人,而包三儿的人生也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第96章 媳妇、搬家(修改)
    盛夏的清晨天亮的总是特别的早,包三儿起身打拳的时候,树梢上鸟都开始叽叽喳喳了。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他总觉得今儿这鸟叫的分外动听。
    待到收了架势,转身回屋的时候,瞧着那已经起身张罗好了他洗漱东西的新媳妇,嘴角不自觉的就浮出了几分笑来。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习惯了一个人撑着所有,习惯了独来独往,猛地有个人全心全意的围着他一个人转,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当然这并不是说只过了一夜,他就立马家人孩子全抛了,只顾着这一个女人。他还不至于这么色令智昏。不过是愿意跨出一步,在有所保留的基础上给双方一个机会,一个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机会。
    “怎么起来了?孩子们贪睡,怕是不到卯时不会过来,大哥他们昨儿忙了一日,今儿怕是也不会早到,你大可多歇会儿。”
    “在宫里习惯了,夫君,水这会儿正温,您擦擦汗吧。”
    柔声细语、不急不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从身形动态到语调声音都恰到好处。正房外准时整点的提着早餐食盒过来的春嬷嬷听着看着,脸上的笑那是止都止不住。
    “三爷,三奶奶,早膳取来了。”
    春嬷嬷在门口招呼了一声,听着里头有人应声了,这才小步的走了进来。
    说来他们家以往规矩可没这么小心,只是这新太太是宫里出身……哪怕是为了不让人看了笑话,说他们粗鄙呢,春嬷嬷和老韩头也得多上心不是。为此可是狠狠的揪着家里的小子丫头们操练了一个月。
    “怎么是嬷嬷来?春妮呢?”
    “奶奶刚来,家里的事儿总要有人分说分说,嬷嬷不来怎么成?”
    规矩是提升了几分,可嘴一张,话一说,从语调上就能看出这家里是个什么样。
    王氏眼波微动,手里帮着拧帕子的动作却半分不乱,只这么静静地听着。
    “是了是了,家里这么些小子丫头的,嬷嬷是该给说说。对了,淑娘,这是春嬷嬷,是我半个奶娘,也是这家里的内宅管事,家里的事儿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问她。另外外头帮我管着铺子的老韩叔是春嬷嬷的丈夫,也是家中管家,父亲早年的伴当。若是我不在,你要办什么事儿,尽管和老韩叔说就是。”
    听明白了,这家里以往没女主人的时候,老韩叔两口子能当大半个家是吧。
    王氏笑着点头应声,心下却默默的将这老两口的重要性又提升了一截。
    赐婚后,出嫁前,宫里知心交好的曾帮着她细细打听过,这包家虽是锦衣卫世家,包明成这个被赐婚的也是个陛下看重的,可细说起来,却依然能算是新荣之家,以往几代便是有官职,也不过是在最底层的官阶中上下,家中仆妇少,当家人般对待是常态。有些个比这不还不规矩的都大有人在。
    可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真嫁过来了怎么相处却依然需要谨慎再谨慎。终究她才来,根底薄,能贴心的也就跟着她出来的一个陪嫁小丫头罢了。就这还是两个月前被赐婚后,托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帮忙在外头新寻的。
    包三儿大略的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洗漱完毕后又匆匆的去门口等着他那两家兄弟。今天可是新娘子认亲戚的日子,也不知道昨儿帮着喝了不少的两个哥哥能不能起得来。
    怎么可能起不来,家里多了这么一个有官阶的媳妇,两家那是比包三儿都兴奋,差点都一夜没睡。他们可不是包三儿这样现代过来的,对官本位的敬畏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每一丝提升家族地位的事儿都看的特别重要。
    整齐的大衣裳,最出挑的配饰,再加上略带刻意的规矩仪态,总的来说这一次的认亲还是挺顺当规矩的。便是两个多了后妈的孩子都没露出半点的不合时宜来。该敬茶敬茶,该收红包收红包,虽然看王氏的眼神依然带着几分警惕和不安,可那稚嫩的小脸上懵懂的好奇以及期待却足够让王氏忐忑的心安了几分。
    虽然当人继室后娘磨合的事儿少不了比寻常人家多些,可只要开头不错,相互有心,还是能磕磕绊绊的往顺当日子里走下去的。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家,还是个衣食不缺,没有婆婆磋磨、小姑难处,更没有那些个你争我夺,相互陷害的家。
    ……
    家里有了女主人,你别说还真是有了许多的不一样。比如小满终于有了正规的官宦小姐的教导;立夏呢,也被包三儿转着弯的送到了学堂,开始了读书的生涯。家里的小厮丫头有了管束的主子,一下子整个家就像是被调拨到了一定的轨道上,缓慢而坚定的朝着五品官宦人家的模样转换着。
    不过这些转换却影响不到包三儿也影响不到外头。
    这一日,包三儿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不断地改进着他那三轮车,并思索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将两轮的自行车捣鼓出来,手里的车架子还没打磨干净,外头喧哗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外头这是怎么了?”
    听着外头声响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下来,包三儿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往金银铺子走了过去。
    那铺子如今可是有了四开间的大小,除了隔出最东面的一间作为雅间,准备招待贵客内眷外,三开间的大堂光靠着老韩头一个是看不住了的。所以啊,小七也算是彻底的被留到了铺子里,成了正经的店铺伙计。
    对于能当个伙计学些迎来送往、辨别首饰的本事,小七十分的看重,所以在铺子里干活的每一日都相当的用心,耳朵竖的比哮天犬还高些。这会儿听着包三儿边走边问,他一个激灵就跑到了后门这边,帮着打了帘子。小声回话道:
    “三爷您过来啦,是外头有人搬家,吵着您了?”
    “搬家?谁家搬家?”
    包三儿听着是搬家,也好奇起来,走到铺子大门边上往外看了看,嘿,还真是啊,这一车车的,马桶都有,可不就是搬家嘛。只是这车辆是不是多了些?人……也有点杂啊。
    “不是一家,是好多家。”
    小七刚才就在铺子的窗栏上张望呢,这活儿说起来十分的详细。
    “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咱们这街面上就走过去了不下三家。”
    小七凑到包三儿的身边,伸手点了点斜对面一样也开着门正看热闹的那家子人说到:
    “刚对面的邱家大爷还嚷嚷呢,说是外城那边已经有好大一片的屋子都起好了,这些个都是搬到外城去的。”
    斜对面的人说话你都听见了?这耳朵怕是练出来了吧!
    包三儿淡淡的扫了一眼小七,心里一阵的腹议,不过转瞬又接下了话头,闲聊了起来。
    “外城?哦,是了,前几日就说是已经完工了三成了,咱们东面建好的最多,先搬点过去倒是也正常,只是怎么都集中在今儿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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