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不许玩火,小心烧到手。”
    火,景芸感到身体在发热,以为是被子盖多了,闭着眼睛像平时一样踹被子,却一脚踢到地板,顿时惊醒,才想起自己正在祠堂里。
    怎么会有热气吹到脸上,景芸向热浪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窗边的帷帐着火了,其中一扇窗户被打开,风呼呼吹进来,火势不断往上蔓延。
    景芸记得嬷嬷走之前特意把门窗关紧,说是防止她逃跑,而且窗户是向外打开的,所以根本不存在风吹开的可能。
    还好火势还没有蔓延开,景芸扫了一眼祠堂,最后定在供桌上的花瓶。
    果然有水,景芸把两个花瓶的水泼向帷帐,最后剩下一小片火,景芸又把一旁的桌子搬过来,站上去把剩下的火苗扑灭。
    看着被烧得残破的帷帐,景芸直接把整块帷帐扯下来,裹成一团塞进供桌下面。
    看来有人想把她赶尽杀绝,今夜若是祠堂被烧毁,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她,即使不是她放的火,她也会因为没有及时找人救火而被家族责怪。
    烧毁祠堂堪比杀人,这人竟想出如此恶毒的方法对付她,现在祠堂没有着火,那人肯定还会找机会。
    景芸后背冒着冷汗,跪在蒲团上对祖宗叩拜,幸好母亲在梦中提醒,接下来就请父母与先祖们继续显灵通,保佑她顺利度过今晚。
    今晚是没办法睡了,可是漫漫长夜干坐着也不是个事,眼睛扫到供桌下方的小桌子上,那里放着几本经书,还有砚台和毛笔。
    既然如此,那就抄经书,谢谢母亲,也希望先祖们保佑她后半辈子顺顺利利。
    一夜过去,景芸跪着把昨晚抄的经文一张一张放进火盆里,纸张的气味压过昨晚帷帐燃烧的气味,让人看不出异样。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开门,就看到六小姐规规矩矩跪在牌位前,低头在烧些什么,走近一看是手写的经文,地上还放着厚厚一沓。
    景芸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去,见嬷嬷眼睛盯着她手中的经文,解释道:“昨儿个我跪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祖母的用心,我确实错了,抄这些经文既是为祖母诵经祷告,祈求祖母安乐健康,也希望先祖们能够原谅我的不孝。”
    “六小姐有心了,时辰已到,您可以回去休息了。”嬷嬷打开祠堂大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嬷嬷,我还想把这些经文烧完,你回去伺候祖母吧。”景芸释然一笑,“昨个儿越抄越有精神,许是有这么多先祖陪伴,才不会感到累。”
    陪伴,嬷嬷眼睛扫向一排一排的灵位,突然一阵凉风从身后吹进来,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既如此,那老奴就先回去。”
    六小姐是魔障了吗?肯定是被吓出幻觉了,嬷嬷脚步不禁加快,回到荣庆堂就把看到的事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深深叹息一声,知错就好,被吓出魔怔了还不忘给先祖们抄写经文,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想到她是小儿子最疼爱的女儿,到底还是不忍,便让嬷嬷带一瓶化瘀膏给孙女,顺便给大房那边递句话,都是景府的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她不要总是针对景芸。
    第11章
    景芸回到住所时已是晌午,饥肠辘辘,浑身疲惫,特别是两边的膝盖快要没知觉了,夏梅告诉她老夫人送了膏药过来,问她要不要现在就用。
    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景芸让她拿平时用的膏药,给膝盖和大腿抹了药又吃一些粥便躺下补觉。
    昨晚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景芸可没少掐自己的腿,这才坚持了一晚,早上又忍着不适把戏作全,现在看到祖母送来东西,昨晚的熬夜还是值当。
    接下来两天景芸都老老实实待在房里,李达家的中人快来了,他家也算得上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家,祖母若是还怜惜她半分,就不会拒绝这门亲事,而且她也让景仪帮忙说服大伯母,如无意外亲事必成。
    就在景芸翘首以盼时,门外终于听到脚步声,夏梅急匆匆跑进来。
    “小姐,外面来人了,大夫人让你梳洗整齐立刻去正厅。”夏梅也是在门口碰到大房那边过来通报的丫鬟,接过话就来禀报小姐。
    “快帮我换衣服。”景芸眼睛闪起亮光,不愧是她的好朋友,这么快就请了中人过来说亲。
    以最快的速度打扮得体,景芸便同夏梅一同去正厅,路上还遇到大房、二房的人,心里正纳闷她们居然对她的婚事如此关心,都往正厅跑。
    难道李达请了什么大人物过来,惹得大家都好奇。
    来到正厅才知道,原来是宫里来人了,几名带着灿烂笑容的内侍太监,最前头的那个锦衣大太监双手捧着一卷绣金黄底的圣旨,景府的下人正忙碌搬供桌烧香准备接旨事宜。
    原来不是李达,是家里某个人升官的喜事,看大伯母满脸的喜色,许就是大伯父高升了。
    见与她无关,景芸默默站在人群最后面,当个透明人。
    “六小姐何在?”内侍太监突然问道。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最后的景芸,都在纳闷内侍太监为何会单独点名景芸。
    与她们一样不解的还有景芸,不过既然已经被叫到,只能起身走到前面,跪在队伍最外侧对圣旨叩拜:“臣女便是景芸。”
    “景六小姐果然蕙质兰心,钟灵娴静。”大太监盛赞两句便念读圣旨的内容,无非就是夸赞景府对朝庭有功,景家六小姐敏慧,最后就抛出重磅喜讯。
    赐婚安北侯与景芸,择日成亲。
    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撼,陛下怎么突然把景芸赐婚给苏逸侯爷,那位是公主长子,自幼便袭了祖辈爵位的苏侯爷,大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就问出是不是念错人名的话来。
    老夫人也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她见了无数的风雨,淡定许多,立刻让人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银袋,送与大太监们喝茶。
    “六小姐,接旨吧。”大太监眼睛眯成一条线,先对老夫人说一声恭喜,便拿着圣旨走到景芸跟前。
    景芸懵得转不过神,麻木接过圣旨,又对着门口叩拜谢恩。
    这是怎么回事,陛下为何会给她赐婚,对象还是苏逸,那天景芸以为苏逸只是说笑而已,没当回事,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找陛下赐婚,让她完全不能拒绝。
    若不是堂上的人众多,景芸都想打开圣旨仔细扣每一个字,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圣旨没有错,送走大太监后,景老夫人便让两房儿媳还有景芸去荣庆堂,关上门拿着圣旨看了许多遍,确认一字无差。
    “景芸,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才去公主府几个月,就得来这一道赐婚圣旨,其中必有他们不知道的内幕,这种怎么砸也不该砸到景府的好事,景老夫人得确定会不会有不利于景家的事情。
    “是啊,赶紧说。”大夫人也迫不及待追问景芸,她心里已经后悔不已,早知道给郡主陪读能有这样的好事,当初她就该拼了命把女儿送进去。
    被祖母和大伯母追问公主府的事,景芸很想说她啥也没干,最多就求了一次苏逸收她当婢女,这些当然是不能说的,免得被说勾引苏逸,于是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夫人虽上了年纪,双眼却很有神,像是能看透人的心,她一眼就看出孙女有事瞒着她,不过孙女的性子执拗,跟她那个儿子一样,逼问再多也无用,便让她好自为之,绝不能做出损害景家利益的事。
    “姑母,这件亲事绝不能成,你难道不记得公主与咱们府的恩怨。”大夫人没从景芸口里听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不相信这桩婚事会无缘无故落到景芸身上,又见老夫人不再追问,便说出公主府与景家的恩怨。
    景芸对大伯母所说的事震撼不已,公主竟然喜欢过父亲,难怪她那天会特别提起父亲,没想到个中还有如此渊源,难怪公主后面对她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不过也仅此而已,景芸并不觉得公主有迁怒的行为,只是想到以后要嫁给苏逸,若是公主想起当年之事,会不会找她麻烦,而且两家相差巨大,她怎么会同意婚事呢。
    “那件事过去已久,公主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而且这件事若没有公主点头,陛下会赐婚?”老夫人瞪了一眼老大媳妇,“事已至此,不必再说,回去准备婚礼事宜。”
    大夫人心里一时抓不准公主是否还记恨景府,毕竟她当初选了景芸入府,后面又厚礼送景芸回府,所以此次赐婚,好像确实已经有征兆。
    只恨当初没有成功送女儿入公主府,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女儿的大好前程被景芸抢走。
    不过她也不要得意,以后公主府能不能容她,还是未知之数,而且她一个孤女,如何能当得起侯府夫人的重担,哼,她就等着瞧。
    公主府,南安公主抄起桌上刚换上来的茶盏,重重砸到地上。
    地上的陶瓷碎片已经铺满一地,自己的儿子却毫无波澜地靠坐在椅子上喝茶,他一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卷圣旨,全然没有理会她的愤怒。
    “你为何不问我一声,就进宫请旨?”
    “问了你会同意?”
    当然不会同意!
    儿子之前提出要搬出公主府,她不想儿子搬走,后来见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便要求他先成亲立家,他也满口答应了。
    就在她准备挑选一位满意听话的儿媳时,儿子闷不吭声送了她一个大礼,他想要娶的人竟然是景府的小姐。
    论身世、才貌,景芸没有一点符合她选儿媳的标准,难道儿子也同她一样,被外貌吸引,想到当年自己也犯过这样的糊涂,公主觉得有必要敲醒儿子。
    “你既然知道我不同意,为何还瞒着我偷偷找陛下与太后,别以为他们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这个儿子越大越不听她的话,以后娶了媳妇更加不愿意理会她,这也是她为何要亲自为他选妻子,至少要保证他的妻子是站在她这边的。
    “太后与陛下已经答应了。”苏逸淡淡说道。
    这句话分明就是告诉公主,他就是恃宠而骄,你拿他没办法。
    “那么多贵女,你为何偏偏喜欢她,她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哪里配得上你。”公主深吸一口气,她怕自己一个激动气晕过去,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问清楚,才能想办法阻止这门亲事。
    “都说母子天性相似,母亲当年喜欢景三爷,我现在心系景三爷的女儿,想来便是如此。”苏逸挑眉,想到太后告诉他的一桩旧事,就忍不住想笑。
    原来母亲当年也求太后为她与景三爷赐婚,太后当时觉得景三爷人长得好看,学识也好,也同意这门婚事,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怨偶,她又单独问了景三爷,知道对方并不愿意,便没有答应公主的请求。
    这次太后也同样想问景芸,苏逸一番劝说才打消了她念头,这桩婚事虽然让大部分人不开心,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公主再也忍不住,把茶盏砸向苏逸,她是造了什么孽,才被自个的儿子用当年的旧事戳心窝子。
    “母亲,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二妹与二弟,想来他们能满足你想要的一切。”苏逸灵活避开茶盏,站到一边,“我已经长大,就不劳烦您费心。”
    需要你的时候,没有得到你半点呵护,现在就想操纵他的人生,晚了。
    苏柔得知兄长被母亲叫走,担心他被罚,连忙跑过去,结果就看到母亲对着兄长面砸杯子,看来气得不轻,好在兄长及时躲开。
    刚想上前质问母亲为何如此狠心对待兄长,就被兄长拉住。
    苏逸抬头温柔抚摸苏柔的头:“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点心,跟哥哥回去。”
    公主看着神情截然不同的儿子,他倒是关心自己的妹妹,对亲母亲却是各种忤逆,罢了,不能让他主动退婚,那就想其他的法子。
    英嬷嬷见侯爷与郡主走了,才连忙让人进屋打扫地上的碎片,又端上安神汤。
    得知公主的烦恼,英嬷嬷笑道:“公主,侯爷虽然搬出去,可是苏郡主还在呢,他那么疼爱妹妹,总不会不回公主府探望的。”
    “是啊,我怎么忘记这个。”公主眉眼舒展,“苏逸总觉得我对不起他父亲,又对他疏忽不理,他怎么就不体谅我的难处,有些事情我也无可奈何。”
    第12章
    英嬷嬷听到公主提前老侯爷的事,连忙打岔:“公主,侯爷的正妻虽然不是您亲自选的,可是你可以为侯爷定下几个听话的侧室,若是她们得侯爷宠爱,还有那景家小姐什么事。”
    “话是这样说,这段时间不是送了几个,最后那些女子都成什么样了,现在连府里的丫鬟都害怕去他院子。”一想到她精心挑选的通房丫头被儿子罚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公主又开始头晕目眩。
    “咱们可以去府外选,以前是不知道侯爷喜欢什么样的,现在有现成的标准,必能选到让侯爷满意的人。”
    公主仔细思考一番,确实如此:“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
    苏柔抱着兄长的手不放,一路黏腻着回到兄长的住所。
    “哥,没想到你真要娶那个女人。”那天在酒楼里,兄长说要娶景芸,她已经表明态度不同意,兄长还是进宫请旨赐婚,她很不想多一个嫂子,因为兄长有了妻子就不会关心她了。
    “我早晚要娶妻。”
    “那也不要是她。”
    那个景芸最会装腔作势,还招惹那么多男子,将来指不定会做出对不起大哥的事,她必须防患于未然。
    “难道你想我娶母亲安排的女子,或者是敬亲王安排的女子,又或者是那边定下的人?”苏逸拍拍妹妹的手臂,“现在的结果很好。”
    三年前景少傅去世,景家从此没落,被排出朝中的势力,如今朝廷分为亲先太子派与亲敬亲王派,在时局未明之时,他不想被别人牵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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