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麟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少年强行拥入怀中,细细嗅闻,只觉她身上幽香扑鼻,不禁心旌神荡道:“寻弟,你可知我渴慕你许久了,今夜花前月下,你我不如做一对野鸳鸯,成就一番好事……”
    “你疯了!?我是个男人!”沈漪漪死命地推着他贴上来的脸,悲愤呵斥道。
    “男人又如何。”
    赵麟轻笑一声,捏捏她的小脸上下打量了几眼道:“寻弟,你该不会还是个童子身罢?来来,兄教教你,何为人间销.魂事,你会一辈子感激兄的……”
    沈漪漪目瞪口呆,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徒,她又羞又气,怒极之下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掌搧过去,痛哭道:“禽兽!你这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枉我将你视为兄长,如今我阿娘病危,人都快要去了,你竟还想着如此龌龊之事,你羞也不羞!你今夜若敢碰我一下,我便立时咬舌自尽,看你明日如何与杨明府交代!”
    赵麟大惊失色,没料到沈漪漪竟会如此刚烈,又担心她当真心寻死觅活,闹出人命官司,捂着脸说道:“寻弟,你别……别想不开,我,我适才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
    他一往前,沈漪漪便举着簪子去刺他,吼道:“你滚!你滚啊!”
    赵麟怕被人听见,只好妥协,跌跌撞撞地往外退,还不忘安抚道:“好好好,我这就滚,我这就滚,寻弟,你、你千万别想不开,明日我便带你去看姨夫,明日……”
    “滚!”
    他刚一跨出门去,沈漪漪便“哐当”一声将门给关上,拉上门栓,后背紧紧地抵住门框,泪水无声、无助地落了下来。
    赵麟惶惶立在门后,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叹口气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对侧的屋顶上,纪乾正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中对准赵麟心口的袖箭。
    适才但凡他敢动沈漪漪一下,现在躺在地上的便是赵麟他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
    赵麟走后沈漪漪不敢睡,就这般背靠着房门睡了会儿,鸡鸣声响起的时候她拍拍自己的脸从地上爬起来,找出自己的包袱往脸上又补了些黄粉准备开门出去。
    推了两下,门竟没有推开!
    “放我出去!赵麟,赵麟,放我出去!”
    她急切地拍着大门,她要去找杨昭,如今她唯一的希望便是杨昭,杨昭一定可以救她!赵麟,你这畜生!!
    “你怎可言而无信!”
    面对她愤怒的质问,赵麟摸摸鼻子,好声好气道:“寻弟,你我兄弟一场,你又是珠珠的教书先生,咱俩闹成这样终是不美,这样,你就把欠我的五十两银子乖乖交了,我便放你回家,从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如何?”
    他竟还倒打一耙!沈漪漪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你血口喷人,我崔寻何时欠你银子了?!你还是不是人!”
    赵夫人与赵父赵母大早上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纷纷出来,赵父听了两嘴便气咻咻地叫道:“大郎,这小子竟欠钱不还,你可得好好治治他这等言而无信的小人才是!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你姨夫请过来好生教训教训这不懂规矩的竖子!”
    赵麟拦着道:“唉,毕竟相识一场,这般真把姨夫请过来面子上就磨不开了,阿爹阿娘你们稍安勿躁,我自与他说解,你们先去忙罢。”
    对赵夫人使了个眼色,赵夫人拉着赵父赵母便走了。
    等家人都走出去了,赵麟才走到门口低声道:“寻弟,从不从我,你自己掂量着罢,若你从我,我便带你去找姨夫,否则,呵……”
    他冷笑一声,但意思不言而喻。
    “禽.兽,畜.生,混蛋,你还要不要脸!”
    “寻弟骂人,还真是带劲儿,”赵麟轻佻地笑了声,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儿,寻弟,晚上的时候你便骂我禽.兽,我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禽.兽!哈哈哈!”扬长而去。
    沈漪漪:“……”
    沈漪漪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
    小腹坠痛,她捂着小腹蹲下,摸了摸衣袍后,果然摸到一把热源。
    闭上眼睛在心中又骂了赵麟十八辈祖宗,心想自己怎每次都这般倒霉,沈漪漪,为何你总这般倒霉?!
    为了逼着沈漪漪屈服,赵麟一滴水一粒饭也不给她送,本以为双方还得僵持些时日,没想到到了第二日下晌时他正在前院唱着小曲儿喝茶,小厮就忽过来说,崔寻要见他。
    赵麟弹弹衣裳的灰尘,整整幞头,怀里抄了只小瓷瓶就兴冲冲往厢房去了。
    打开门,少年捂着小腹面色苍白地坐在榻上,赵麟装模作样地上前问:“寻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来来,兄给你瞧瞧!”
    他当真是比魏琏还要恶心!
    沈漪漪手一档,说道:“别过来,站在那儿,赵麟,我要告诉你一事。”
    扮作男子时,她故意压着嗓子,让声音变得沙哑低沉。
    而她原来的声音,带有江南女子特有的宛转软糯,清越如莺啼。
    赵麟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拔下发冠上的簪子,落下一头如云的乌发。她拨开自己的衣领,露出没有喉结的脖颈,摇身一变变成一名二八妙龄少女。
    下身血流不止,没有月事带,她只能暂且用布帛垫着用,可是小腹疼她还能忍,这般流血与饥饿她却是再也忍不下了。
    “我是女子,不是男子,”沈漪漪披着长发跪倒在地上,磕了个头低声啜泣道:“求你,赵郎君,求你放我去寻杨明府,我阿娘已经等不及了,我不能做不孝女,眼睁睁地看着我阿娘抱憾而终,若你放我归去,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赵麟仍旧是怔怔的,半响才反应过来,抬起地上女子尖尖的下颌,不太确定地喃喃:“你,竟是女子?”
    不待漪漪答话,他忽又低低笑了起来,从怀中拿出巾子在漪漪脸上一通乱抹,果真露出一张肤白如雪的面庞,掌中的女孩儿杏眸似水,乌发雪肤,楚楚动人,便是偌大的忻州花楼都难寻的绝色!
    赵麟两眼放光,轻笑着,怜惜地道:“心肝儿,你怎这般天真呢,以为你是女子我便不会碰你了?”
    沈漪漪嘴角抽了下,他还真是荤素不忌。
    早就料到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罢了,反正清白之身早就没了,她原也未曾想独善其身过。
    魏玹那样的衣冠禽.兽她都能行,赵麟就不行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她眼中本也没什么分别。
    她嫌恶地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冷声道:“你去找个婢女过来。”
    “你要婢女作甚?”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沈漪漪瞪他道:“你都两天没给我吃东西了,是打算先饿死我?”
    赵麟忍不住笑了。这小丫头,果然够味儿,尤其是她那副杏眼圆瞪,圆嘟嘟的唇瓣生气地撅起来,一脸爱答不理的小模样儿,啧啧……
    赵麟转头出去,叫了个婢女进去,不消片刻后婢女出来,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赵麟听罢有些遗憾,原来是来癸水来了啊,这样便不能……
    不过还是让人给她送了饭。
    沈漪漪这会儿早就饿得两眼昏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那都是色厉内荏装出来的强硬,若是太过柔弱,赵麟怎可能放过占她便宜的机会。
    也不管赵麟会不会在饭菜里下药,吃了整整两碗粟米饭又喝了一大碗肉汤,撑她的不行,换好月事带,因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她便和衣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至于赵麟,眼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约莫是太困太疲倦,朦胧中她隐约察觉到有人在轻轻抚摸她苍白的小脸和粗糙了许多的指尖,她蹙眉,想醒过来推开,可是身体竟一动也不能动。
    “别碰我……”
    她额上出了层薄薄的汗,喃喃。
    那人带着薄茧的指腹的便一顿,停在女孩儿柔软的唇瓣上。
    静静看了她片刻,忽俯身含住她的唇,隐忍克制地吸吮,辗转,深入。
    睡梦中的漪漪就像海浪上跌宕起伏的小舟,无枝可依,柔弱无助,只能随着汹涌的浪潮随波逐流,飘无定所,无处可逃。
    唇齿交融间,呼吸渐渐紊乱,她难耐地嘤咛了一声,一股淡淡的冷梅香涌入鼻端……
    日暮时分,漪漪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
    她揉揉自己的眉心,先检查身上的衣带与裙子,没乱,也没被人动过,松了口气,想去擦擦额上的汗
    却是干干爽爽,一滴汗珠也无。
    唯有一侧博山炉中清淡的安神香烟雾缭绕不绝。
    ……
    这几日赵麟便没再来寻过沈漪漪,只打发个婢女贴身侍候着她,倒也没再短过她的吃食,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沈漪漪知道,赵麟是在等她,等一个时机,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合该她受这一遭,魏玹让她明白,强硬反抗和怯懦的逃避都是无用的,反而会给她招致更猛烈狠厉的压迫。
    委身赵麟,总比死在杜云芝手中要强,赵家和杨家都住在定襄这么个小县城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一定能够想到办法联系上杨昭,到那时杨昭是唯一可以救她出苦海之人。
    想明白这一切后,她反而不那么焦灼了,不哭不闹,平静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七日后的傍晚。
    赵麟忙完生意上的事,匆匆赶回家。
    昨天就听婢女说他那养在厢房的小心肝儿小日子干净了,赵麟这一整日都是口干舌燥的,本想早些料理完事回家,偏偏铺子里事情太多,一忽儿这个事儿缠住了,一忽儿那个人寻上门,一直忙到入夜。
    到厢房时,婢女已为沈漪漪梳妆完毕。
    女孩儿跽坐在案几前,白绫缠枝鸳鸯纹背子,下身是一条火红的团花石榴夹裙,眉眼间贴着精致的梅花花钿,冰肌玉骨,欺霜赛雪,映照得少女云鬓花颜光彩夺目,宛如蒙尘的珍珠拨开密封的粗糙蚌壳射出其中灼灼耀眼的光华,满室生辉。
    一时之间赵麟只觉从前所经手过的女子皆不过是庸脂俗粉粗鄙不堪,竟看痴了去,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漪漪瞥他一眼,微微蹙眉,又垂下眼去。
    好半响赵麟才走到沈漪漪面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皙的脸蛋儿和鼓鼓的胸口,手径直往她脸上伸来,嘴里还不住地喊着心肝儿。
    沈漪漪厌恶地躲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下流猥琐了。
    “你急什么,我还什么都没吃呢。”她嗔道。
    赵麟忙笑嘻嘻地赔罪,一叠连声道:“好好,是是,是兄这里唐突了,心肝儿你别气,咱俩先用膳,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行事……”
    沈漪漪味同嚼蜡地在胡乱吃了几口。
    明明赵麟生得也不丑,浓眉大眼还有几分俊俏,可她对着这张脸就是吃不下饭,一想到待会儿赵麟还要用他那只不知摸过多少其他男人女人的手来碰她,她就恶心地想吐。
    赵麟这厢也吃不下,是因身上早已燥得血脉喷张。初见眼前这“少年”后没多久他就对她上了心思,赵麟表面上是风度翩翩的君子,人前仁厚姨夫爹娘无不夸他孝顺、谦逊会打理产业。
    实则从十二三岁起他就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入青楼楚馆,十五岁时玩了个清秀可人的小倌儿,此后一直念念不忘。
    两个月前在姨夫的府中见到崔寻,虽人生得瘦弱了些,然偶有一次他无意摸了一回这“少年”的手,竟发现这“少年”人长得倒是其貌不扬,一双柔荑却是极品。
    细看之下,少年眉眼竟也十分精致,又是独身一人在外头谋生,勾得他心里那点花花肠子就藏不住了,逮着机会就想占些便宜来解解馋。
    发现她的女儿身之后,赵麟心中也曾怀疑过沈漪漪就是那世家贵女寻的女子,说起那世家贵女,寻人还真是挨家挨户地寻,不过寻了没几天许是有了别的线索便连夜走了,这时他才放下心来,面前的小心肝儿不是那世家贵女口中的“小娼妇”。
    “心肝儿,吃饱了么?让郎君也饱一顿罢,郎君想你想得夜里吃不香也睡不下!”
    赵麟腆着脸抱过去揽住她的腰肢,沈漪漪惊得手中的茶盏都掉到了地上,低低斥道:“赵兄,你,你先放手!你还没漱口,手也没擦,你别碰我,别碰我!”
    赵麟等不耐了,捏住她的下巴恶声恶气冷笑道:“小娼妇,你还嫌我脏呢?瞧瞧你这小模样,怕是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罢,不知被别的男人睡过多少次,还嫌我脏?”
    将她粗鲁地扛起来扔到床上就扯她的裙摆和衣裳,“让你尝尝你先前的男人厉害,还是我厉害!”
    “把灯吹了好不好,郎君,你别这样,我愿意,我没嫌你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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