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陈鹤川的奶奶当然不是叫你来当她孙子的小情人。
    她这个孙子从小被宠惯了,性子清高傲气,偏偏又十分敏感,三分不顺意也能化作十分不愉。
    16岁之前,家里人都以为陈鹤川会觉醒成omega,只因他那张对alpha来说过分夺目的脸蛋。一年之前,陈鹤川觉醒为alpha,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保姆与家庭教师更换的速度愈来愈快。
    陈鹤川看很多人都不顺眼,奶奶头疼不已,老的不要,丑的也不要,想着找个年轻貌美的总行了吧,便在街头一眼相中你。
    旁人也许猜疑你会和陈鹤川发生些什么,但她完全不担心。
    像你这般老实懦弱的性子,决计入不得陈公子的法眼,陈鹤川的确是这么想的,对于其他alpha的调笑之语,他只是在心里想:
    我才不会看上这种平庸的女beta。
    他不仅不喜欢你,还排斥你乱勾搭人的作态,对你愈发冷淡。
    你对陈鹤川的处处使唤表现得无怨无悔,即便如此,陈鹤川对你的态度依旧没有好转。
    他对你不屑一顾,甚至是有些嫌弃,远远的,只要你和陈鹤川对视一眼,他便会极快地转头。
    慢慢的,面对他时不时的厌烦和不耐,你只好选择有多远滚多远。
    没关系的,等攒够钱你就去找姐姐,到时就不必忍受这个怪脾气的公子,你这样安慰自己。
    暑假的时候,陈鹤川那群狐朋狗友时常跑来找他,他们常常调笑你是“陈公子的小beta”,说得多了,你对他们时不时的戏语已然习以为常。
    陈鹤川本人都没有表态,对这些话,你也只有默默应下的份。
    不过陈公子貌似对你和这些alpha之间的相处颇有微词,几次之后,陈鹤川便命令你不许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好,其实你也不会应付那些alpha,有的时候,他们实在热情得让你害怕。“托福”那个把你从老家骗出来的林先生,你总觉得这些alpha对你示好的时候不怀好意。
    你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必和陈公子以外的alpha打交道,没想到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陈鹤川忽然叫你收拾行李,要你跟他去邻市的海边一趟。
    前一天晚上陈公子接了一通电话,那位雇你来工作的老奶奶似乎对他的狐朋狗友们总来别墅这件事很不满,陈鹤川听奶奶的话,为了不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只好把玩乐的去处换成另一栋海景别墅。
    这对你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陈鹤川只带了你和管家走,这意味着接下来你会又累又忙。
    海边的别墅有一个豪华无比的院子,还附带一艘游艇。
    到目的地的第一晚,你以为陈鹤川会如往常一样先办个party,没想到他先跟朋友约了去飙车。
    旁人都带了omega女伴,只有陈公子冷冷清清地坐在主驾驶座上。
    陈鹤川的朋友中有一个姓梁的,叫梁熙,向来是他那群朋友中最会起哄来事的。
    这位梁姓alpha带了两个女伴来,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望见陈鹤川冷淡的侧脸,视线一转,对你催促道:“还不快去你鹤川哥那儿。”
    这群人里,陈鹤川年纪很轻,可是叫他哥的人只多不少。
    梁熙说完,暧昧地瞥了一眼陈鹤川的副驾驶。
    你不由得红了脸:“还是……别了吧,我晕车。”
    旁的人都开始发动车子,就陈鹤川在起点处一动也不动,众人的视线都随着梁熙的声音看向你,听见你的“晕车”一说,纷纷哄笑出声。
    如此热闹的气氛,更衬得陈鹤川的脸色十分冷峭,你也捏不准陈鹤川的想法,到底对梁熙的玩笑话有没有生气。
    在你犹犹豫豫时,陈鹤川的视线笼住你,他说:“还不上车,难道要我请你吗?”
    可你真的晕车,也不想坐陈鹤川的车呀!
    你若不答应,陈鹤川肯定会拿那种高高在上看烂泥的目光看你。
    那样会很伤自尊的,虽然你在陈鹤川面前乃是不折不扣的软柿子,但还是想保留些稀薄的面子,犹豫之下打开车门。
    “叫你坐副驾驶!”陈鹤川的声音又变得烦躁。
    跑车的空间狭小,你的身边又是那样一个气势和存在感都很强的alpha,几乎是上车的一瞬间,你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心脏扑通直跳,紧张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群富二代飙车,追求的就是速度与激情,还有肾上腺素狂飙的快感,你一个本来就有些晕车的人,更受不了这彷佛要叫人灵魂升天的车速,堪堪开出几分钟,嘴巴都要被你咬烂,就因为害怕尖叫出声又会惹到陈鹤川。
    深夜飙车一圈回来,开车门的时候,你的腿都是软的,幸亏有人扶了一下你。
    你仰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一见来人是林谦,慌忙地收回手。
    这群飙完车的富二代并没有立刻回别墅休息,而是准备开游艇出海。
    这夜的海面其实算不得风平浪静,但潜在的危险阻止不了富二代玩乐的心。
    被陈鹤川带着飙车一回,你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去了,腿软得站不住,这群alpha默认今晚你是陈鹤川的女伴,叫来一个温温柔柔的omega搀着你,硬生生把晕得天旋地转的你带上游艇。
    海风又湿又凉,陈鹤川在甲板上,你离他几步之远,夜色比方才更深了一些,连带着陈鹤川的轮廓也模糊起来。
    他瞧了一眼你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在林谦走过来之前将外套脱给你。
    对于陈公子忽然的体贴,你简直受宠若惊,忽见陈鹤川的嘴角罕见地扬起,这受宠若惊的感觉又化作惊悚。
    陈鹤川很快收回笑,戴上墨镜,又恢复那不动声色的模样。
    你摸了摸额头因为方才的飙车吓出的冷汗,拿出手机照了照你的脸,惨白惨白的,十分狼狈,嘴角因此沮丧地耷拉下来,确认了一个近日以来一直怀疑的事——陈鹤川在故意欺负和为难你,甚至以此为乐。
    你有点想哭,想必方才的飙车也是陈鹤川的恶作剧,真是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他,叫这生活在云端的公子哥花心思捉弄你。
    游艇里的房间提前准备了泳衣和泳裤,其他alpha和omega都进去了,只有陈鹤川和你还站在甲板上。
    “过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神情委屈的你。
    你被他平平淡淡的目光一扫,老老实实地朝陈鹤川的方向走去。
    只是你的脑袋实在晕得厉害,这游艇在海浪之中也晃得厉害,几步路被你走得摇摇摆摆的,差点逗笑陈鹤川。
    真像笨手笨脚的小企鹅。
    晃荡的视线里出现一道黑色的、极快移动的线,你的脚被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嘶——”你挣扎着坐起来,发现绊倒你的东西是一支滚落在地上的口红。
    而后一双白球鞋闯进了你的视线,你仰头,陈鹤川低头。
    他看着你,先是拧眉,不久,那冷漠的面具忽然龟裂,陈鹤川居然又笑了。
    那笑容极具迷惑性,陈鹤川蹲下身,拿手指捏了捏他的外套:“小保姆,还不起来?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好、好……”
    陈鹤川收了笑,站直身子,你也扶着栏杆站起来。
    灰色的外套对你来说有些长,起身的时候从肩上滑落,你慌忙去接,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
    墨黑色的线越来越近,一道巨大的海浪拍打到船上,一些海水穿过栏杆涌进来,漫到你和陈鹤川的脚边。
    你脚底打滑,慌乱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
    “扑通!”
    “扑通!”
    两道水花声响起,海水从四面八方向你涌来,你措不及防地喝了许多水进去,好不容易从海水里冒出头来,却见甲板上的人纷纷喊道:“鹤川呢?”
    “鹤川去哪儿了?!”
    你呆滞地想起,自己方才抓住的东西是陈鹤川的衣领,你竟然把陈鹤川一起拉下水了。
    转头一看,被水浇湿的陈鹤川不知什么时候游到了你身边,冷眼看着你,喝道:“蠢货。”
    梁熙在甲板上望着,心里暗笑:没想到陈鹤川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看着泡在水里唯唯诺诺的小beta,心里打起小九九。
    梁熙前脚把陈鹤川拉上去,后脚拉你上去,快到甲板的时候却忽然泄了劲儿,害得你扑在陈鹤川身上。
    陈鹤川的脸色被海水泡得有些苍白,他伸手去推,摸到了一处软绵绵的东西,指尖蓦地有些僵硬,反应过来后十分懊恼,正想训斥你,海风吹过,你急慌慌地说了句“对不起”,把陈鹤川的话全堵在嘴里。
    那件陈鹤川随手丢给你的外套早就顺着海水飘走,你茫然地看着陈鹤川,湿漉漉的发尖在滴水,落在了陈鹤川挺秀的鼻尖上。
    你不禁想起那天烧烤的时候,陈鹤川鼻尖的一滴汗珠。
    直到胸口突然被湿湿热热的指尖碰到了,你才蓦然回过神,慌乱地道歉起身。
    那湿漉漉的发丝拂过陈鹤川的脸,又很快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他仰面躺在甲板上,只能看见黑得不见底的天空和散着淡淡光亮的星星。
    可陈鹤川却好像在那黑沉的天空上看见一张慌张的面孔,肌肤是粉白的,身上是软软的,头发打着卷,好像洋娃娃。
    他找回自己朦胧的意识时,那张脸早就消失不见。
    去哪儿了,那个beta。
    他觉得自己的头很昏发涨,周边的人好像在叫他,又好像没有。
    陈鹤川烦躁地喊了一声“都给我安静”,拐了个弯推开门,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
    假期的末尾,陈公子过得不甚愉快,你感冒了,陈公子也被你害得发烧。
    就这样,陈公子还将空调的温度调到可怕的十六度,那房间冷得跟冰窖似的。
    其他alpha都已经在早上的时候离开别墅,你们原本要坐下午的飞机走,没料到飞机晚点,新闻又说过两天台风要登陆,只好作罢。
    你深知陈公子这次生病是因为你,抱着将功补过的心理,对陈鹤川更加殷勤,就算生病也坚持照顾他。
    晚上陈鹤川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摸了摸床褥,摸到一手冰凉。
    他的头很昏很涨,更难受的是心口和身上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一会儿凉,一会儿热。
    你被难受的陈鹤川叫到房间。
    他的眼睛湿得不正常,眼尾也很红。
    你疑惑地看着他,陈鹤川拍了拍床:“床太冷了。”
    “我帮您把空调关了?”
    陈鹤川皱眉:“不要,那会很热。”
    没办法,你走上前去:“少爷是要我帮你弄热被子吗?但是这里没有可以发热的东西。”
    陈鹤川指了指你:“你来。”
    你低头看着陈鹤川的眼睛,那里很朦胧,可见陈公子的神智不太清醒。
    清醒状态下的陈鹤川是绝对不会叫你暖床的。唉……但愿陈公子醒来之后,千万不要生你的气才好。
    你认命地钻进被窝,躺了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
    等到你觉得被窝已经不凉的时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少爷,可以睡觉了。”
    “睡觉?”
    陈鹤川转头看着你,他说着,你的手被他握住,那滚烫的温度烫得你一哆嗦。
    你想要收回手,陈鹤川却牢牢捏着你的手腕,他又低声重复了几遍:“睡觉,睡觉……”
    当他靠近你时,你闻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香气,很香,随着陈鹤川的呼吸和喘气声包裹着你,香得你脸红。
    “少爷,你现在是清醒的吗?我、我觉得有必要带您去看一下医生……啊!”
    陈鹤川隔着被子扑倒你,他的脸埋在你的脖颈上,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抬起头,张着水润的唇贴近你的脸,含住你的唇重重地咬了一口。
    陈公子一定烧糊涂了!
    好不容易,你才从alpha的身下逃出来,房间里那腻人的花香更浓了。
    你拨打了急救电话,当医生赶来时,脸色一变:“这里有alpha快发情了,车上没有抑制剂,快把止咬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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