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进是一座三层楼阁——凤尾阁,因为周围种着不少的盆栽的凤尾竹而得名,周围也建有竹亭。因是冬季,凤尾竹都被收进花房去了,虽华丽,却略显寥落。
    晓媚带着大家,兴致勃勃的看了一圈儿,累了就寻个亭子坐下来歇一歇,聊聊天,十分自在。
    这一逛,就是差不多一个时辰,可大家都不感觉累,能住在这皇宫一样华丽的庭院里,真真是幸运的很呢!
    晓媚笑道:“虽说是一个富商的宅邸,要我看,比楚王府还要华丽些呢,岑九还真能干,一下子就租到这么好的地方,看来,这六百两的银子没有白花!”
    此时,她就在湖边长廊中,坐在邻水的一面美人靠上说话。
    原本湖中栽种着许多荷花,若是早来几个月,这里必定极美,可惜现在湖水已经被冻成冰了,湖面上覆着皑皑白雪,美丽极了。若打扫出来,还可以走冰呢!
    “还是王妃有福气,才让他碰到这么合适的房子租的。”兰素笑着替哥哥谦虚。
    晓媚看了看这诺大的宅院,叹了声,说:“这么好的宅子,要是我母亲回来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尺素忙说:“王妃别伤感,您的一片孝心定会感动天地,咱们也迟早会找到夫人的,哦对了,王嬷嬷和兰儿现在也好多了,她们住的地方离咱们这儿也很近,王妃要不要去看看她们?”
    晓媚说:“既然咱们都回来了,把她们和你娘都接到这宅子里住吧,都是自己人,聚在一起也好亲香。”
    兰素欣然道:“是,奴婢知道了,待会儿收拾完了,奴婢亲自去接她们回来。”又说:“王嬷嬷和兰儿若是看到王妃,一定会高兴的。”
    晓媚说:“往后,你们就不要在叫我王妃了,我已经跟楚王府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再叫这个称谓,就都叫我小姐好了。”
    话一说完,立刻想到前世“小姐”这个称谓的另一层含义,顿时感到有些膈应,于是又改口说:“还是叫我夫人吧,我已经是嫁过一回的人了,叫小姐不好。”
    “是,夫人!”
    大家齐齐的答应着,福下身去,雨儿赶着到外头,把晓媚的新称谓告诉大家,免得有人不知道,叫错了,惹夫人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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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慕容渊后悔
    接到晓媚已经离开的消息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此时的楚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为忠义侯府被抄家的事儿焦头烂额着,忠义侯府是尹太嫔的娘家,忠义侯是太嫔娘娘的亲弟弟,出了这样的事儿,楚王府自然也是毅然决然、一损俱损的。
    白二家的把晓媚离府的消息带回来时,昌武尹太嫔和慕容渊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尹太嫔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连母家被抄的事儿都顾不上了,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她真的情愿被休?”
    在她的潜意识里,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休弃,何况他的儿子有那么出色,还是堂堂的皇子,李氏身为一个庶女,能做楚王妃已经是几辈子积来的福气了,就算她投靠了太后,也不过是利用太后对付她和尹侧妃、柳侧妃以及乐昌高阳恪靖等对她不利的人而已,她绝不会舍弃自己的楚王妃身份的。
    昨天李氏提议的和离,她还以为是李氏矫情,恃宠若娇,不过是仗着楚王宠她,拿和离之事来威胁楚王的小把戏,一旦楚王真的同意和离了,她定会追悔莫及,哭着喊着求他收回心意的。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李氏竟是真心不想做这个楚王妃,真心要离开楚王府,跟他们脱离关系了。
    她凭什么?凭什么看不上楚王妃的位置?凭什么不迷恋她优秀的儿子?这不是在贻笑世人,在狠狠的打楚王府的脸吗?
    白二家的好像生怕她不相信似的,用力点了点头,神色简直如丧考妣,“太嫔娘娘,王......呃,是李氏,老奴已经把您的话转告她了,可她说没有银子换给您,所以情愿被休,而且老奴去的时候,她们早就收拾了行李车马,准备离开了,老奴去的时候,正赶上她的人在院子里装车呢.......”
    “看样子那贱人是巴不得自己被休了呢,她根本没把哥哥放在眼里。”一边的乐昌恨恨的说了一句。
    尹太嫔咬牙切齿,冷笑不已:“好呀,这是看皇上和太后不待见咱们,连她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嫁过来不到一年,卷了咱们四五万的银子,要开溜去过逍遥自在了日子了。”
    白二家的说:“李氏走后,老奴搜查了整座别院,别院里原来的东西都倒还都在,只是她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
    尹太嫔听罢,怒不可遏地说道:“什么叫她的东西,当初她嫁过来时,算上大婚当天穿戴的头面吉服,通共不不值三千两银子,如今这些钱财物事,还不都是咱们的。只怪我当初胆小,怕太后和皇上拿她作伐子,找咱们的麻烦,才勉强留下了这个孽障,早知她这么坏,当初大婚当日就该结果了她……”
    因为太过激动和愤怒,太嫔娘娘被气得咳了好几声,脸色都涨红了,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来捶着自己的胸口。
    一旁的丫头立即上前替她抚了抚胸口,她抬手制止了丫鬟,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转向慕容渊,咬牙问道:“楚王,你看怎么办?”
    虽然她一直想休掉晓媚,但她更希望的是晓媚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府里,做个能任她搓扁揉捏,发泄怨气的小妾,或者是楚王府主动休了她,让她名声扫地。
    然而,晓媚确实主动求休,她的行为已经严重触及到了她的尊严,使她感觉到晓媚根本就就没看得起他们的楚王府,她也没法实现心底阴暗的报复计划了,最重要的是,她的主动求休,会让楚王府颜面尽失,等候消息传开了,楚王府岂不是要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就算将这件事压下去,楚王府的名声怕是也臭了。
    她还打算要给慕容渊再找一个出身高贵,性格温顺大方的妻子呢,若是传出连个庶女都不稀做这个楚王妃了此事,以后还有谁家的女子愿意嫁楚王府来?就连家里的几个孩子,将来找婆家娶媳妇,都要受到严重影响的。
    想到这里,尹太嫔简直对晓媚恨之入骨。
    跟尹太嫔的恼怒,愤恨的反应不同,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慕容渊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而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心里顿时被各种情绪包围——
    震惊、愤怒、不解、伤心,一股又一股的疼痛从胸腔中传来,并不是特别刺激的疼,而是好像有人在拿着很钝很钝的刀子,在慢慢割他的心脏一般,这一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尹太妃和白二家的对话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环绕——
    她走了,她离开了他了。
    她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对他楚王府或者是对他彻底失望,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突然就想起了,最后一次去找她的情景。
    那时候,她委婉的向他倾诉了被母亲迫害的事儿,而他却没有站在她地一边儿,反而要求她回去向母亲磕头认罪,在她拒绝的时候,他还一度认为她不懂事,不顾全大局,甚至认为她不堪做他的正妃。
    如今想想,当初确实是自己太过分了。
    一个要杀她的,而且屡屡陷害她的人,她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却向她磕头认错?
    他错了,因为她本就不是其她女人那样柔顺谦恭的女子,就算她一直低眉顺目,好像柔顺无比的样子,但那也只是她的表象而已,若是有些事情超越了她心里的底线,她就会奋起反击,即便两败俱伤,甚至是失去性命,也不会再继续妥协。
    当初她不就因为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掌掴过恪靖和乐昌吗?
    他早该知道的,她那样表面柔顺,内心却十分倔强的人,怎肯给自己的仇人下跪请罪呢?他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觉得她一定会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呢?
    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就算贬她做妾,她也敢离开他呢?
    他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当初她在受到不公正的能待遇时,不久说过要他休了她吗?
    可是,他居然给忘了,那日刚回来,就被太嫔在耳边念叨她被降位的耻辱,念叨她长期居住在骊山不肯回来的忤逆不孝,还念叨她跟太后交情匪浅,说不定是太后的细作......
    他也是一时昏了头了,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娘家又败落了,不敢离开他,更不敢离开楚王府的庇护,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决定,她也只能受着,绝对不敢违逆。
    他忘记了她的特殊之处,将他当成了一般女子看待,再加上母亲一直说她的不足之处,说她不适合做主母,又要以出家为尼相逼,若不休了她就剪了头发做尼姑去;乐昌也在一边儿吹风,说什么她不合格做楚王府的主母,还说可以以妾室的身份接她回来,她依旧是他的女人,只是换了个身份而已......
    当初,他也是顶着母嫔的压力力撑她的,只是见面发生龃龉后,他才对她感到失望,也觉得她不适合做他的正妃,没有多想便给她下了一道那么屈辱的命令,直接逼走了她。
    对,她是被他逼走的,不然,她早在母嫔刺杀她或陷害她的时候就走了,可是她没有,一直苦苦的瞪着他回来给她撑腰。
    他是她的丈夫,理应给她撑腰,为她做主的,可是他做了什么?
    非但没有给她撑腰,还威胁她、强迫她,让她给她最忌惮的人磕头认罪,可笑他还以为她必须接受他的安排呢,甚至第二天派出白二家的时候态度还那么强硬,甚至想以武力来让她屈服,以至于终于逼走了她。
    见慕容渊神色怔忪,一直没有说话,尹太妃道:“难不成咱们就乖乖的给她休书,让她遂了心意,逍遥自在去吗?”
    不等慕容渊回答,她又说道:“这个李氏果然是个蠢的,以为她有太后撑腰,就可以无所顾忌了,岂不知她在太后那儿所有的用途都是因为咱们,若是离了咱们,她还有什么用呢?以太后的性子,没用的人她从来都不会留着的,若是她肯以妾室的身份回府,虽然没有了以前的正室地位,但到底性命无忧,甚至还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如今她却不识好歹跑了,走着瞧吧,就算咱们不杀她,太后也绝不会留着她的……”
    尹太嫔人的话未说完,慕容渊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直接向外走去。
    太嫔娘娘见慕容渊说也不说一声就往外走,顿时满脸惊愕,见他想要离开,心里立即升起一丝邪火,怒声质问道:“站住!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慕容渊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夫人,冷冷道:“我去找她!”
    说完,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就走了。
    太嫔娘娘被他的态度弄得惊愣了一下,直到慕容渊走远了,她才怔怔地说道:“好呀,你这是在怪我吗?我可是你的母亲,生你养你的,我容易吗我?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怪我,你这是……咳咳咳……”
    话未说完,太嫔娘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般,慕容春立即上前服侍,好容易才缓过劲来,却忍不住哭道:“真实造孽啊,李氏要夺休!他竟然给我甩脸子看,我生他养他,他竟然为了个庶女出身的贱人怪我!我真是白养活了他了……”
    一边说,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哭。
    只有最在乎的人,才可以伤到自己,尹太嫔何尝不是如此?
    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责怪她,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承受之痛。
    但她到底还是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儿子,她只会怪晓媚会魅惑人心,勾走了她儿子的心,她才是罪魁祸首,便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了晓媚身上。
    她不但没有丝毫后悔之意,反而对晓媚越发恨了一层,暗下决心,等有机会,一定要弄死她,定要出了心口的这口恶气才成。
    不说尹太嫔如何伤心难过,慕容渊离开王府之后,骑马直接就去了骊山别院。
    尽管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去看看,他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晓媚并没有走,只是在跟他开玩笑而已。如果能她没有走,如果她还肯原谅他,他一定会跟她道歉,好好的把她接回家,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无论是母亲还是妹妹,谁都别想再欺负她!
    怀着这样的想法,慕容渊渊骑马一路奔驰,天彻底黑透的时候,才来到了庄子。
    他就像是疯了似的,将庄子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遍,尤其是晓媚居住的卧室、起居室,书房都来来回回翻找了好几遍,最后,却一无所获,这时,他才终于接受了现实,相信晓媚是真得离开他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顿时空了一大块,除非晓媚回到他身边,或许他的心才会重新充实起来。
    所幸,她不是彻底离开了他,他还是有希望挽回她的。
    想到这里,他才勉强打起了精神,第二天便派人满城搜索晓媚,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他也拷问了自己的内心,她是他三十年来唯一一个动了心的女子,之所以为她动心,除了她倾国倾城的美貌,还因为她那与别的女人迥然不同的个性,然而他竟給忘记了,把她当成普通女人一样对待了,他还真是蠢的可以呢!
    一连找了好几天,一晃小年儿了,可却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按理,她生得那么美,还带了好几十的下人,出现在京城时应该很打眼儿的,可不知为何,就是打听不出她的任何消息,慕容渊的情绪低落极了。
    若是她没有在京城里,那可就不好找了,可是,如果不在京城里,她一个女人家,会去哪呢?
    若是在京城里,所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她一个大活人藏得这么密实,连他都打听不出来丁点儿的消息,貌似,除了皇上,别人好像都办不到吧!
    此时,京城某座府邸的,晓媚正眉眼含笑的坐在暖阁里缝福包,王嬷嬷和兰儿一左一右的陪着她,母女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几天前就被接到府里来了。
    亲人相见,自然格外欢喜,这几天,王嬷嬷日日守在晓媚身边儿,像看不够似的,总盯着她的脸蛋儿看,偶尔还发出一两声叹息。
    晓媚知道,在她老人家的眼里,一个女子被夫家抛弃了,就相当于没有未来了,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而经历了被下毒后,她又不敢劝晓媚回楚王府去了,因此经常忐忑叹息。
    在她的眼中,晓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聪明、美丽,和善、温柔,可楚王府怎就容不下她呢?
    嬷嬷关爱的眼神,全都被晓媚看在眼里,她睃了一眼满脸纠结的妈妈,明知故问的说:“妈妈,大过年的,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王嬷嬷怕说出实话来她心里难过,忙托词说:“夫人什么事儿都不叫老奴做,白白的养着老奴母女,老奴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不痛快的。”
    晓媚也明知道她的心思,但却不肯说破,因笑道:“既然妈妈心里不痛快,不如让马三儿拉着你去街上,挑结实耐用的布料买回十几匹来,过年了,我想给大家每人添置一身儿新衣裳。”
    雨儿忙说:“夫人前几个月给大伙儿每人做了两身儿棉衣裳,两身儿亵衣亵裤,以及棉鞋袜子什么的,加上从前别院的下人们留下的衣裳,大伙儿的衣裳都足够穿了,夫人还是省着些,别再破费了。”
    兰儿也说:“是啊,夫人,咱们只出不进的,还是俭省着些吧,再这样下去,便是有一座金山也不够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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