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你要走?”慕容流尊皱起了眉头。
    晓媚冷笑一声,说:“不走难不成还在你的宫里住下?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想毁了我的名誉吗?”
    慕容流尊想了想,道:“也罢,一会儿我让小安子把你送回去,得空我就过去看你。”
    其实,他是舍不得她走的,但也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的道理,以她目前的身份,留在宫里确实于理不合,将来她是要做皇后的,不能因为一时的不舍把她的名声弄污了。
    晓媚一听他要去看她,大有要跟她密切往来的架势,立刻拒绝说:“不用了,你答应过不来打扰我的,往后也别再找借口让我进宫什么的了,反正我不想见你。”
    她说得很不客气,一点儿情面都不给慕容流尊留,慕容流尊对她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了,目光流连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肚子上,说:“好,你要多保重”
    晓媚点头,声音冷冷的:“多谢。”
    ......
    杜贵妃昨夜一夜未睡,就等着一大早听到皇上驾崩的消息,或者皇上病重的消息呢,可是等来的,却是皇上去接受众臣朝拜的消息,她一下子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居然没事儿,他不是该毒发身亡或者病入膏肓吗?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
    “雪儿?你是不是亲眼看他把汤喝下去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没见着陛下用汤,就被赶出来了,不过,奴婢临出来的时候,陛下有让楚王妃喝汤来着......”
    杜贵妃的手心一紧,滞了半晌,道:“你且退下罢。”
    苏雪儿福了福身,退下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杜贵妃站了起来,在屋里不停的来回走着,心乱如麻,难道是皇上没喝那碗汤,楚王妃也没喝,还是他已经发现了,只是还没动手收拾她......
    正心神不宁的走动着,莲心走了进来,小声道:“娘娘,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昨晚那个楚王妃确实宿在陛下那里,刚才才被送出宫去,还是小安子亲自送的人呢。”
    “哦?真是这样?”
    “千真万确!”
    “呵!”杜贵妃冷笑起来,清丽的脸上忽然显出恨色,“怪不得好几个月不召嫔妃侍寝了呢,原来是跟老相好纠缠到一起了,不是说她原该做皇上的妃子吗,后来被高阳长公主掉了包,才成了楚王妃的,看来,皇上赐死李德妃,不是因为李家欺君罔上,多半是因为痛失所爱了!”
    莲心道:“娘娘说的是,楚王妃确实是罕见的美人儿呢,太后娘娘算是阅人无数了,她老人家说,她这辈子就看见过一个比楚王妃漂亮的女人,便是去年来咱们大雍的青罗国太子妃,其余的女人,加起来都不如楚王妃漂亮呢。”
    杜贵妃笑道:“这么美?难怪皇上不嫌她是个下堂妇,二手货呢,看来是真真的为她动心了,否则也不可能担着君占臣妻的危险与她通奸。”
    莲心道:“自古以来男人多是爱美色的,楚王妃貌美,皇上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此说来,皇上还真是在意她呢!”杜贵妃诡异的笑起来:“真该让他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儿。”
    看到主子阴鸷的笑意,莲心忙说:“娘娘三思,昨晚的事儿皇上还没追究呢,您又何苦往上撞呢?再者,皇上既然在意她,必定派了不少的人守着她,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的,若没有派人保护她,证明皇上根本不在意她,只拿她当粉头乐一乐,就算你弄死了她,过后腻了就丢开手了,娘娘何苦为那么个贱人涉险呢?”
    杜贵妃坐了下来,缓缓的靠在了椅背上,慢悠悠的说:“不管她是什么人,叫人盯紧了她,看看皇究竟上待她如何,若真如就你说的,玩儿几回就丢开手了,也就罢了,若真是把她放在心上了,呵呵,本宫势必叫他也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
    莲心知道杜贵妃的性子,也不敢再劝,只好福身下去安排了。
    杜贵妃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良久,才轻轻的说:“郑郎,你等着,等给你报了仇,我就过那边去陪你.....”
    ......
    晓媚回去了,尺素和兰素因她一夜未归,都担心的什么似的,见她回来了,都喜得如同天上掉下个元宝来,一面安排着做饭,一面忙着追问她进宫的情况。
    晓媚怎好意思把自己*的事儿说出来,只好含糊着说陪太后娘娘守岁,天晚了就宿在宫中了,王嬷嬷等信以为真,便不再问了。
    因为国孝期间,新年也不许有什么庆典活动,别说是放烟火、看花灯,就是听戏听说都不行,一晃,正月便无声无息的过去了,转眼已是二月,天气渐渐的转暖,庭院里的积雪都开始融化,晓媚脱下了棉衣,换上了夹的,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春天来了,天高气爽,人的心情也好多了。
    这天,她正站在廊下看尺素带着人敲屋檐上的冰柱,王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白着脸说:“哎呀呀,真是吓死个人了,适才我到街上去买彩线,看到官府给恒王府抄家呢,啧啧,一大家子的人,好几十个娇妻美妾,都给一条链子锁了,真是可怜啊......”
    恒王?
    晓媚略想了一下,一下子想起自己生日那天被恒王调戏的事儿了,那个恒王一看就是个欺男霸女的主儿,那天要不是遇到慕容流尊,她还真是麻烦了呢,那个混账男人,就算被抄家也算是罪有应得,没什么可怜的。
    她淡淡的说:“皇上不会无故给人抄家的,既抄了,定是他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抄了也是他活该。”
    王嬷嬷说:“夫人说的倒也是,只是可怜了那些女眷,一个个娇花般的养在后宅中,如今被一群粗野的男人拉出来,锁在大街上随便人看,哎,造孽哦!男人犯了错,却要她们来承担,哎!”
    “妈妈不必伤感,她们不会承担什么的,顶多是逐出恒王府,贬为庶人罢了。”
    这一点,晓媚是可以确定的,慕容流尊是现代人,就算给恒王抄了家,也绝不会像古代封建统治者那样,动不动就搞什么株连九族、一人犯罪、全家连坐,他只是惩罚该受罚的人,其余的人不会太过为难的。
    王嬷嬷道:“那就好,我就是可怜那些女人,哎,身为女子,一辈子都要呆在后宅中,生死荣辱都系在男人的身上,男人荣耀时,她们未必荣耀,可男人遭殃时,她们却要跟着遭殃......”
    晓媚道:“别胡思乱想了,那些事也不是你能左右得了了,有这份心思,不如好好想想中午吃什么吧,咱们晌午去会宾楼吃,许你点两个喜爱的菜。”
    王嬷嬷一听,忙道:“还是别去了吧,裂天盟的贼人还没有拿住呢,万一出去出点儿什么事儿,可就后悔莫及了啊!”
    别人不晓得裂天盟是什么,晓媚却再清楚不过了,她笑道:“无妨,这一个月来裂天盟贼人都没有出现过,若我出去吃顿饭就能碰上他们,也只能算我命不好,我也只好认了。”
    王嬷嬷见她执意要去,只好叫尺素兰素服侍她穿戴了,又叫马三儿赶车,载着她去了街上。
    街上一如既往的繁华,晓媚坐在车里,挑着车帘一边看街,一边与王嬷嬷说话,王嬷嬷絮絮叨叨的,一个劲儿的叫晓媚把车帘撂下,免得被人看见了,晓媚则嘴上敷衍着,一双眼睛只管往外看。
    路过一个繁华的路口时,忽然看见一群人在那边吵吵嚷嚷的,恍惚还听见有女人哭骂的声音。
    晓媚在府中闷了一个月,正闲得无聊,见有八卦,自然不会错过,当即叫马三儿把车停在路边,带上帽帷,扶着尺素的手下了车,亲自去人群中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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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 慕容渊的办法
    晓媚挤进人群,赫然看到两伙人扭打在一处,有男有女,看穿戴都是体面人家的人,其中两个尤为显眼的少女,也扭打在一处,仔细看时,却是永嘉县主和恪靖县主!
    这两个人怎么打到一起了?
    还打得如此凶猛?
    晓媚定了定神,眼见得永嘉没有什么闪失,便向一边儿一个看热闹的大娘追问。
    那看热闹的大娘低声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两个扭在一块的姑娘不是寻常百姓,乃是两个堂堂的县主呢!只因两家的马车相住了,谁都不肯退让,然后便起了龃龉,两位县主都是不肯饶人的,骂着骂着便打起来了,您瞧瞧,那边都见血了。”
    晓媚闻声看过去,果然看见两家的马夫和侍卫打的凶狠,其中一个脑袋都被开瓢了!
    在大雍国,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两辆马车狭路相逢,双方的马夫需亮出自家的门号,门第低的须给门第高的一个让路,恪靖和永嘉同为县主,母亲都是公主,又都是丧父的,可谓是旗鼓相当,可若认真比较起来,永嘉似乎胜恪靖那么一点儿。
    因为永嘉的生母是太后嫡出,而恪靖的母亲则是尹太嫔所出,若是搁在从前,恪靖多半是不声不响的让路了,但因叶大将军去世,田家败落,太后娘娘重病深宫不再见人,又传出皇上要收拾整治太后一党等传闻,恪靖也就不再把永嘉放在眼里了。
    眼见得太后一党都是秋后的蚂蚱了,凭什么给她让路呢?
    三四年前,恪靖就曾经给永嘉让过一回路,那时的她就十分不忿。
    如今,太后已经不济事了,那个讨厌的永嘉还装什么金枝玉叶呢?
    所以,恪靖非但没让手下让路,还嚣张的命永嘉退避,给她让路。
    永嘉在这些事儿上一向不大上心,便让一让也不打紧的,然永嘉的奶娘胡嬷嬷却最是个讲究礼数的人,她见恪靖竟敢让永嘉让路,当即气愤的指出两人身份的差异,并言辞犀利的命恪靖给永嘉让路。
    恪靖被一个下人数落,自然是气不过,立刻让自己的贴身丫头去打胡嬷嬷,恪靖的丫头素来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若是当着外人的面违拗了她,拂了她的脸面,回去后一顿毒打倒是小事,搞不好会将她们发卖的窑子里去。
    所以,恪靖一发话,马上又小丫头子抢出来,二话不说的打了胡嬷嬷两个大耳瓜子。
    胡嬷嬷乃是永嘉的乳母,在公主府里一向是半个主子,被众人阿谀追捧的,今儿被人当众打了大耳瓜子,一下子里子面子全没了,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一张老脸顿时红了又紫,紫了又青,连体面礼数都顾不得了,立刻扭住打她的小丫头子打在了一起。
    两家人一看打起来了,都各护其主,露胳膊挽袖子的冲向对方。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就此拉开,恪靖和永嘉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看打得这般热闹,俩人儿也跳下车子,扭打在了一起。
    晓媚赶到时,两人已经打得鬓发散乱、衣衫不整、脸红气粗、气喘吁吁了。
    看了一会儿,晓媚悄悄的唤出了丁丁,让它帮永嘉一把。
    对丁丁来说,对付几个护院和丫头,简直易如反掌,只片刻间,恪靖连同她的手下们,都中了邪一般,或捂着脖子,或抱住头,龇牙咧嘴,各个都哎呀哎呀的叫个不停。
    晓媚见永嘉一伙儿已稳操胜券了,便走进了附近的一座酒楼,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了,一边看热闹,一边点了几道可口的菜肴。
    王嬷嬷也抻着脖子往楼下看,当看见永嘉揪住了恪靖的发髻,一顿拳打脚踢的时候,乐得直拍巴掌。
    “该,让她横,遭报应了吧!”
    她素来痛恨恪靖县主,因为这个小贱人从前没少欺负晓媚,今儿见她挨了揍,真真是解气极了。
    兰儿和雨儿都是胆小的,看到外面打得血淋淋的,就不敢再看了,倒是尺素见怪不怪,镇定自若的陪着晓媚看了一会儿,直到应天府来人,把两家人拉开,才收回目光来。
    永嘉早就看到晓媚了,跟恪靖被分开后,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跟着进了酒楼。
    晓媚知道她会过来,便一直让兰素在楼下守着,永嘉一到,便带着她上了楼。
    “李姐姐,总算看到你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永嘉一过来,便大呼小叫的嚷起来,她一屁股坐在晓媚对面的椅子上,一边拿帕子扇风儿,一边一连声的问着晓媚:“听说你跟楚王和离了,如今住哪呢?我打发人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呢!”
    晓媚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手中,笑道:“看看你,蓬头垢面的,还顾着管别人的闲事儿,快坐下喝一盅茶,让人帮你梳理一下。”
    永嘉接过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早有雨儿和兰儿上前帮她抿头发,拿湿毛巾帮着她擦手擦脸,不小心碰到被恪靖挠坏了的地方,她便忍不住“嘶”的一声,五官都扭曲了。
    胡嬷嬷心疼的说:“姑娘,您的脸上受了伤,还是回去上了药儿,等养好了再来跟李夫人叙旧吧,这脸上的伤大意不得的,留了疤就糟了。”
    永嘉不以为意的说:“妈妈以为,就我娘的性子,凭我今儿做出的事儿,她还能放我出来吗?再者,从小到大,我这张脸大大小小的少说也受过几十回伤了,你哪回见我留疤了?”
    胡嬷嬷一噎,正不知说什么好,晓媚道:“嬷嬷不必心焦,饭菜马上就好了,吃了这顿饭再走吧,大家打了半天,必定都累了,吃顿好的补充下体力,也算是你们主子对你们尽心尽力的一点儿恩典吧!”
    永嘉点头道:“就是就是,刚才大伙儿为了我没少出力,嬷嬷帮我安排一下,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想吃啥就点啥。”
    胡嬷嬷见劝不住她,也只好出去安排了。
    婆子出去后,晓媚忍不住埋怨说:“恪靖是个蠢钝蛮鲁的,你跟她较什么劲儿,没的降了自己的身份。”
    永嘉气哼哼的说:“我本不想与她一般见识的,哪知她竟当街对我乳娘动手,如此*裸的打脸,我岂能忍着,你瞧着她一副霸道泼辣的样子,其实也没多大能耐,听说已经被楚王新纳的侧妃赶出楚王府去了呢!”
    “楚王新纳的侧妃?”
    晓媚还不知道慕容渊娶了新侧妃一事,听永嘉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显出几分疑惑来。
    永嘉笑道:“姐姐诶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楚王最近娶了咱们大雍京城里出了名了悍女,礼部侍郎戴茂昌家的小姐做了侧妃,这才过门儿几天,就把楚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了,听说楚王府的侧妃庶妃们,都被这位李侧妃收拾得哭爹喊娘的,好几个姨娘和通房都被她寻出过子打发掉了,尹太嫔也被她气个倒仰,碍着她是皇上赐婚的,也奈何她不得,连乐昌公主都被她气得回了婆家,再不住娘家了呢!”
    听到楚王府里的现状,晓媚很是解气,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也该遭报应了。她心情舒爽的笑着问道:“那楚王呢?就任由李侧妃胡闹,不肯出面管一管她么?”
    永嘉说:“楚王一向不大理会这些内宅的事儿,只是在戴侧妃闹得不像话的时候敲打一番,然后就丢开了。”
    慕容渊一直不大在意后院儿的事儿,也根本不拿女人当回事儿,所以懒得在她们身上浪费精神,从前是这样,现在晓媚走了,就更是如此了。
    而且,他也觉得晓媚与他和离,跟后院的这些女人脱不了干系,所以,也乐得让戴侧妃收拾收拾她们,替晓媚,也是替自己出出气,只要戴侧妃不太过分,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那些女人。
    晓媚点了点头,不再问了。楚王府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她懒得问,也不想问,对于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儿,她一向不上心的!
    由于永嘉来了,王嬷嬷和兰儿等人就不便上桌来吃了,晓媚世现代人,不在意主仆的身份差异,但永嘉这个时代的人,等级是非常严明的,她虽然开朗活泼,怕也接受不了跟奴才同桌而食。
    所以,晓媚吩咐另开一桌,让王嬷嬷、胡嬷嬷、兰儿、雨儿和尺素兰素以及永嘉的丫头们,独自去吃了,她和永嘉在这个包间里独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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