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三爷眼见大哥败下阵来,不禁急了,“大哥,你跟她讲什么道理?一起上啊,抢了再说。”
    他对这骡车势在必得。
    有了这车,就不用苦唧唧的走路了,再这样走下去他一定会死在路上,这才是他最恐惧的事情。
    为了活命,没有他不敢干的。
    文斗不行,那就武斗!
    “打伤打死我负责……”沐三爷气势汹汹的叫嚣,第一个带头扑向沐晚晴。
    他还把自己当成昔日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高高在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他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没有沐晚晴,二房就是一摊散沙,任由他们拿捏,他们手上的东西就全归自己了。
    眼见一场混战,官差们不约而同的拿起武器冲过来。
    沐子诚兄弟反应最快,“妹妹小心。”
    “晴儿快躲……”
    说时快说时慢,一块石头砸中沐三爷的膝盖,沐三爷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扑倒,“啊。”
    他气极败坏的怒吼,“沐晚晴,你居然敢砸我。”
    沐晚晴又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嘴角扬起一丝凉薄的弧度,声音凉的可怕。
    “打伤?打死?你这是不把官差们放在眼里啊,你以为自己还是金尊玉贵的沐三爷吗?”
    沐三爷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戴着枷锁行动不便,困难的爬到一半,就被沐晚晴一脚踢回去。
    她拿起石头狠狠砸向沐三爷的右手,动作又快又狠。
    咔哧一声,骨头断了。
    “啊啊啊。”沐三爷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随即脑袋一歪,痛晕了过去。
    全世界都安静了,所有人都顿住了。
    沐老太太两眼翻白,吓晕了。
    沐晚晴一脚踩在沐三爷胸口,气势凛然。
    “大人们,这个人不老实,自己想杀人放火,却让你们背锅,我都看不过去。”
    官差们:……
    这姑娘太猛了,连亲叔的手都敢打断,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曾大人神色莫名,“所以,你替我们教训他?”
    沐晚晴浅浅一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温婉淑女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刚才有多疯批。
    “不敢,我只是手滑。”
    曾大人每一个字都懂,但连在一起就不懂了,“手滑?”
    沐晚晴一副娇娇弱弱的无辜模样,“我力气小,拿不稳石头就掉了,谁知那么巧就掉在沐三爷右手。”
    曾大人:……这就是一个戏精。
    这理由很强大,闭着眼睛说瞎话,说这话的人心理素质绝对一流。
    沐晚晴狠狠一脚踩向沐三爷的伤手,把昏迷中的沐三爷弄醒了,痛的死去活来,惨叫连连,骂天骂地。
    但,这一回他不敢骂沐晚晴,生怕再把他另一只手也打断了。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沐晚晴深知立威的重要性,今天为了抢骡车喊打喊杀,明天就真的敢杀人。
    为了活下去,泯灭人性,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君不见,在饥荒年代易子而食的惨烈。
    流放路九死一生,时时笼罩在死亡阴影下,又有几人能保持善良的人性?
    “一旦动了杀念,鬼知道谁先死呢,毕竟,这种事情不光拼心眼和手段,还要看老天爷的心意。”
    “三叔,看来老天爷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满嘴胡说八道,把沐三爷刺激的眼睛都红了。“沐晚晴。”
    沐晚晴将石头对准他的太阳穴,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杀气,“若有下次,老天爷会砸你这里,你说,你还能活着到达凉城吗?”
    沐三爷吓的魂飞魄散,下身都失禁了,一股臭味蔓延开来,“我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她哪是侄女,分明是魔鬼!她一定敢下手取他的命!
    他真的怕了!
    沐晚晴看向其他人,目光冰冷,“谁再闹腾,这就是他的下场,反正烂命一条,我就大发慈悲送你去见阎王。”
    被她扫过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下冷战,索索发抖,惊惧交加。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眼神各异,有敬畏,有害怕,有憎恨。
    但他们都知道了一点,沐家三小姐是个狠人,绝对不要去惹她,别打她的主意。
    除非,你有足够的自信能搞死她。
    否则,就等着被她搞死吧。
    官差们忍不住惊呼,“这姑娘骨子里的悍勇不输那些上战场的军人,是条汉子,不不,我说错了,是个悍女。”
    曾大人:……
    沐家二爷夫妻:我女儿受苦了!
    沐子诚兄弟:妹妹好可怜!
    大家一脸的问号,怀疑人生,他们在说什么鬼?
    沐二爷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都被逼成什么样了?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被人欺到头上也不敢反抗,把柔弱怕事的小姑娘都逼疯了。”
    “妹妹,是哥哥们没用,你别怕,以后我们一起战斗。”
    众人:……一起砸人吗?那场面太美,不敢多想。
    还有,你们全家的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沐晚晴成功震慑住了众人,没人再不长眼的找她麻烦。
    沐二爷父子三人都戴着枷锁,行动不便,所以沐晚晴学着驾骡车。
    她很聪明,不一会儿就学会了,骡车稳稳的。
    她让沐二爷夫妻坐在车厢里休息,两个哥哥跟在骡车边,走上一个时辰就轮换休息。
    这样一来大家都能休息,不会那么辛苦。
    沐家父子也没有闲着,在旁边眼巴巴的看沐晚晴驾骡车,一起学习。
    沐二夫人脱下鞋袜,涂上药粉的脚清清凉凉的,好受多了。
    其他人只能靠腿走路,双脚磨出血,精疲力尽,累到虚脱。
    他们觉得已经够快了,但官差还嫌慢,不停的催促,要是傍晚之前赶不到住宿的地方,那只能露宿野外了。
    大家吓了一跳,只好拼了老命赶路,就算累的喘不上气,被人拖着也要往前。
    走啊走,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一个小镇。
    本该住驿站的,但每隔三十里设一驿,今天是赶不到了。
    镇上有客栈,普通官差们住通铺,头头住人字号。
    至于流犯就住柴房,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
    方家家主冲曾大人拱了拱手,客客气气的问道,“官爷,我们出钱能住一间人字号吗?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他说这话时,悄悄给曾大人塞了银子,他是前兵部主事,被卷进了一桩不可说的案子里发配边城。
    曾大人惦了惦银子,很好说话,“行。”
    出了京城,天高水远没人盯着,只要犯人舍得花钱,一切都好商量。
    只除了一点,不能取下枷锁。
    小二在前面带路,方家家主夫妻俩赶紧扶着老母亲上楼休息。
    沐晚晴眼巴巴的看着,“大人,我也想开一间人字号。”
    她没给银子,但曾大人没有为难她,爽快的同意了。
    沐晚晴没有跟着小二马上走,而是又提了一个要求。
    “我想请大人帮个忙,帮我跟掌柜说一声,请他帮着采购一批物资。”
    按照规矩,这一路上流犯是不能跟外人接触的,以防意外。
    那就转个手多花点钱,买个平安省心。
    曾大人微微颌首,“清单给我过目。”
    “好勒。”沐晚晴开开心心的找小二要了纸笔。
    小二将他们带到二楼,推开一扇门,“就是这间,需要热水和食物吗?”
    “要。”沐晚晴不假思索的点头,“麻烦再拿两床被子。”
    这时代还没有棉花,自然就没有棉被,过冬对穷人是艰熬,而对流犯来说,是一场劫难。
    她得提前做准备。
    房间不大,一张木头床,一个柜子,一个小圆桌,简简单单的。
    沐二爷看了一圈,“你们母女睡床上,我和儿子们打地铺。”
    地方虽小,但比起柴房强多了。
    沐晚晴坐下来开始列清单。
    她学过毛笔字,写繁体字没有障碍,一边写一边跟家人商量。
    不一会儿,清单就很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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