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像是云界最普通的母子那般相处,时樾满眼都是高兴。
    即便他隐约记起母后似乎已经离开他多年,他也不愿去深究,只想待在魔王宫,守在母后身边保护她。
    这样平静安定且幸福的日子,在魔王时琰出关后,被彻底打破。
    魔王时琰与魔王后白露感情很好,彼此相视时,眼中爱意弥漫,俨然是一对璧人。
    时樾宛若被当头一棒。
    时琰面带笑容,还在前方温声唤他:“时樾,过来,让父亲看看这些时日修炼可有懈怠。”
    时樾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可能!
    他父王绝不会待他如此温和。
    “时樾?”时琰眉心那道竖直红痕越发显眼,冲他露出疑惑的目光。
    时樾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眼神恍惚,突然记起一些东西,父王所爱她人,母后早亡,他有一个弟弟叫洛云野。
    父王的温和,也只会对弟弟。
    时樾心绪不定,眼眸里有些震颤,第一时间扭头便要逃走。
    “时樾。”魔王后在身后唤他。
    时樾没有回头,离开的脚步加快。下一刻,却被时琰用魔气制住,重新捉了回去。
    少年被捉住后领,不得动弹。
    时琰沉下脸:“你母后在叫你,怎这般没规没矩?”
    “陛下,何必与孩子置气?”白露缓步上前,笑着将僵滞的气氛缓和,“时樾,快与你父王认个错。”
    时樾没说话,只偏过头,看向自己相处和谐的父王与母后,冷不丁问了句:“父王,你还记得洛凌和洛云野吗?”
    “洛凌是何人?”时琰疑惑,捕捉到白露迅速探寻过来的目光,连连自证,“我可未曾做过对不起你母后之事。”
    时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笑道:“洛云野是我弟弟。”
    “放肆!”男人怒极。
    时樾的身体席卷着黑色魔气撞至宫殿的柱子上。只听咔嚓一声,破除身体防御的魔气散去,摔倒下来时,疼痛感席卷全身。
    白露连忙要过来,却被时琰拉住。
    男人面色冷酷,眉心那点红痕越发鲜艳,他轻飘飘睇一眼过来:“许是这阵子太过安逸,让你敢如此胡言乱语。明日我便让人将你送去漠境,就在那里先待个几年吧。”
    女人默默垂泪,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琰领着白露离开。
    时樾摔断骨头,身体也几乎将两人合抱的柱子给撞击断裂。
    他咳出一口血,用白色袖口胡乱擦了擦。
    他不知道母后为何会死而复生,也不知道父王为何会不记得洛凌,心仪母后。
    究竟是以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还是现在经历的皆是梦境?
    他双手撑住地面,艰难起身,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治伤丹药时,突然看见明黎统一赠送天榜除魔小队成员的防御灵宝发带。
    时樾将其取出来,手指头用力捏了捏,几乎顷刻便断定了何为真实,何为梦境。
    他记起了雪原的一切。
    时樾眼眸坚毅,抬手换了根发带绑住头发,他还有事情未做。
    他要去寻找到弟弟,保护好他。
    *
    时樾吃了丹药,勉强走回自己的宫殿。没想到白露竟早早就等在那里,手里还紧握着一个药瓶。
    见时樾回来,白露连忙上前,将药瓶塞进他手里,急道:“这里面是一颗八品修复丹,赶紧服下。”
    白露看着时樾服下丹药,而后目光又绕过时樾,面色紧张地左右看看他身后,发现无人过来时,才松了口气交代他:“小樾,你在母后面前胡言乱语也就罢了,日后莫要再惹你父王生气了。”
    时樾点头。
    白露见他一副乖巧的知错模样,又道:“日后也不要再提起无关之人。”
    时樾继续点头。
    白露也跟着露出微笑:“母后定会在你父王面前求情的。今日是瞒着你父王出来的,得尽快回去了。”
    时樾沉默。
    可当两人错身而过时,他又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母后,您是知道洛凌的吧?”
    这句话落下,白露满目都是惊骇。
    时樾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恐惧,继续问:“母后,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够了!”白露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朦胧着泪眼回头:“小樾你想知道什么?分明是你夺取好运体质的气运,将母后复活,也治好了你父王的身体。母后只是用了一些方法,让你父王忘掉其他女人而已,我才是魔域的魔王后!”
    白露有些歇斯底里。
    时樾却已经习惯了她不稳定的情绪,并且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我,夺取好运体质的气运?”
    “对。”白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心绪,“是你在云生仙宫夺取好运体质者的气运,此为飞升的契机,亦能够扭转时空,令人复活。”
    时樾皱着眉头。
    他问:“母后,夺取气运的后果是什么?”
    白露摇头:“我不知。”
    她有些慌张,眼里闪烁泪光,殷殷恳求时樾:“小樾,不要将此事告诉你父王可好?既然你父王已经忘了,那便忘了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也莫要再提了。”
    时樾听着,突然有些疲惫。可面对自己的母后,也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白露知晓时樾的品性,答应了便会遵守诺言。她没有多留,又反复叮嘱两句后,便擦干眼泪,匆匆离去。
    时樾叹息一声。
    恐怕母后不止是让父王忘了,还让父王移情于自己。
    他并没有云生仙宫雪原之后的记忆,无法知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前面那些逐步想起的记忆,也是出自母后之手。
    母后不想让他记起弟弟。
    ……
    许是白露求情的作用,时樾第二日并没有被送去漠城,依旧留在魔王宫中,陪着父王母后。
    在时樾不说那些话惹怒时琰的情况下,他还算是个好父亲。
    会持刀与时樾对练,指出他刀法的不足之处,全程语气温和,态度严厉,耐心教导。
    时樾从未感觉过这样待他的父亲,每次都会忍不住与时琰多练几回。
    时樾待在魔王宫越久,便越能体会到时琰和白露和谐恩爱,还给了他一直渴求的平常人家父母与子女的亲情。
    可他沉溺于此,清醒后又想要逃离。这张名为父母亲情所编织的大网笼罩住了他,他每回都会想着这是最后一次,接着又会忍不住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就像一个特别爱吃糖果,却只吃过一两颗的贫穷孩子,突然得到了一座五颜六色的糖果山。一头猛扎进去,短时间内很难再出来。
    时樾就是如此。
    他理智上想要摆脱,想要去寻洛云野,可第二日,又会被时琰或者白露召去,情感上难以拒绝。
    他能感觉到洛云野还活着,却奇怪地感应不到任何位置,这让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寻人。
    于是,时樾先暗自交代心腹去寻。他心里想着,再贪恋一点点父王母后给予的爱,便亲自动身去寻弟弟。
    *
    云生在云生仙宫内若设下的与宫殿自成一体的阵法,会窥探人心中的秘密,再布下最适合的意识之境。
    只要心中欲望越强烈者,意识沦陷得便也越深。
    宫殿内,洛云野执起古符笔,一笔就将横在自己身前的那柄长剑给打落下去。
    洛云野的想法很简单,小鱼还在沉睡。这东西又看着古怪得很,说不定就有什么危险。
    收起来还不如打下去。
    于是,被打落在地的长剑,极其不死心地在地上振动两回,见洛云野不理它,只好又浮到半空中,将剑柄眼巴巴地凑在人眼前。
    洛云野依旧不理它。
    他想起虞知瑶的小鱼剑,又摊开自己手中灰扑扑的古符笔,直言道:“你已经是根成熟的符笔了,应该要学会自己战斗了。”
    古符笔懒得动。
    它自觉又不是剑,战什么斗。
    洛云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以前听说有根符笔不听话,于是主人就拔它的毛,让它沦为符笔界最丑的秃子符笔,被其他符笔嘲笑。
    之后它再想听话也无用了,笔秃了,画不出符篆,主人家便很快换了其他的符笔。”
    话音刚落,古符笔近乎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飞快地冲了出去。
    古符笔:它已经是根成熟的符笔了,谁都不要妄想阻拦它成为最厉害的战斗武器!
    古符笔自主与寂灭剑交手,可能是洛云野对它的满满激励之情,凭借半神器之身也与神器斗得霹雳哐当,有来有回。
    洛云野很满意古符笔的成熟与行动,看古符笔略显下风时,琢磨了会儿,决定去游说虞知瑶的神火剑。
    于是,他又慢悠悠地说了句:“小鱼剑,这剑看着怎么比你厉害多了?你是不是连它一招都接不住?”
    小鱼剑:?
    事关剑生威名,这还能忍?
    没有任何迟疑,小鱼剑迅速出鞘,飞了过去,和古符笔二打一,与神器寂灭剑战在一起。
    有了神火剑的加入,两件半神器这才那神器斗得相当。
    古符笔和神火剑似乎也学会了自家主人的套路,玩起了一方引战,另一方乘胜追击戳它屁股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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