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卫严的脑子里乱极了,他想了很多。
    翻过来复过去也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犯了众怒的事儿,。
    想到最后,尽管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下了个结论——自己肯定得了不治之症。
    不然一家人不会这样。
    想清楚这一点,卫严顿时颓了。
    也真正的开始后悔,之前太过于莽撞,太不把身体当一回事儿了。
    他沉默了下来。
    坐在车上,看着后座上卫严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来,沈淙朝副驾驶位上的丈夫使了个眼色。
    顾恺抿了抿唇没有吭声,眼底浮起了一抹笑意。
    这是他们三人昨天晚上想出来的主意,准备故意吓唬这家伙一次,让他自己去琢磨琢磨万一身体垮了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不亲自去体会一下,他还不会入心。
    一行四人去了刘团办公室,不待寒暄,也没让卫严回避,顾老爷子直接将他的身体状况跟刘团说了一遍。
    说得比对小两口说时还更严重了一些。
    说完之后郑重提出要替卫严请个长假,暂时不让他外出,要亲自帮他调理身体。
    不说卫严听了这番话后如内心是如何震荡,反正刘团听完脸瞬间黑了!
    卫严虽然年轻,可他因为军功现在已经是副团了,是刘团实实在在的副手。
    而且卫严和别人不同,他是团里的老人,是正经团里自己培养出来的干部,是刘团多少年的属下。
    可以说是他非常信赖和看好的嫡系。
    他们之间完全没有正副职之间很容易发生的各种明争暗斗。
    也就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总部需要他们携手一起抵抗天灾,不然按惯例这么好的交情早就要把他们给分开了。
    所以,卫严在刘团心里的重量可想而知。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伤成这样竟然还敢瞒着自己!
    刘团不是不知道卫严受伤。
    但他的解释是:“路上摔了一跤,掉到山崖下面去了。不过现在已经养好了,你看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刘团看看卫严,胳膊腿都还完好,走路还带风,也就没往心里去。
    谁成想,他胳膊腿是没事儿,有事的竟是内脏!
    “行,顾老,我把他交给你了。该怎么治就怎么治,需要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满足。
    他要是不听话你也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团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没控制住,使劲儿的磨了磨牙,直看得卫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解决了家里的事儿,自然要开始忙公事。
    京城来的那几个专家等他们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知道沈家三人回来后,不等去请,专家组的几个成员就自己来了刘团的办公室。
    五名专家里打头的是那位风水大师,姓杨,叫杨怀生。
    听刘团介绍他为杨大师时,杨怀生摆了摆手,爽朗的说:“什么大师不大师的,叫我老杨就行。”
    他虽然这么说,可沈家三人自然不会这么叫,由老爷子开始,全都尊称了一声:“杨先生。”
    杨先生年龄应该不小了,一头银丝,几乎看不到有黑色的头发。
    他并不像沈淙以为的那样,会穿个对襟长衫,看上去很仙风道骨的样子。
    相反,他穿的是现在人们最常穿的那种全棉吸汗的大汗衫,下面穿了条刚到膝盖的短裤,看上去就跟过去工厂门口看大门的老头儿一个模样。
    特别的……平易近人。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在这个大多数人都饿得面黄肌瘦的时代,他依然胖胖的,而且面色红润。
    从外貌看,一点儿也看不出受过苦的样子。
    介绍完杨先生之后,刘团又将另外几个人跟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在杨先生身边站着的那个高痩的中年男人叫做陈立,是一名武术学校的教练。
    据说他和他的学生们在国家级的武术大赛中都获过不少奖,是一名武功高手,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和陈立站在一起的戴眼镜的男人叫做孟朝,他年龄不算太大,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样子。
    可是面貌却有点显老,脸上的皮肤非常干燥,黝黑甚至还有晒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
    他是植物学家,专门研究濒危植物的,平时的工作地点大部分都是野外。
    除了他们三个,另外还有两位,是一对姓付的父女,父亲叫付长松,六十出头的年龄,是语言学家。
    女儿叫付迪,三十左右的样子,是她父亲的助手。
    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之后很快步入正题。
    杨先生先问:“顾老,这本书我们都看了,但是一直摸不着头绪。听总部的领导说,你们一家子对它非常有研究,所以我们专门来请教了。”
    “可不能这么说。”老爷子连连摆手。
    “我们都是外行,就是书拿在手里也看不出什么。不瞒几位,这书确实在我们手里挺长时间了,可除了最早让我们琢磨出了第一个阵法之外,其他的都没弄明白。
    如果我们要是搞懂了,肯定会和国家说的,再不会遮遮掩掩。”
    几个人连连点头:“那是,这肯定的。”
    这几位能够被国家请过来组成这样一个攻坚小组,自然都是有能耐的人。
    在拿到书,接到任务的那一刻,几个人就攒了劲儿想要早点把它破译出来。
    可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基本上没有什么进展。
    看来看去也就只把第一个阵给看懂了,而那早就被顾老爷子他们给琢磨透,并且已经充分利用了。
    做学问的人其实是最受不了有什么难题解不出来的。
    这段日子几个人真是吃也吃不好,做梦都在想那些阵图,各种办法都想尽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听顾老爷子说自己琢磨了一年也没弄明白,他们特别感同身受,甚至产生了一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
    “我们试着摆过第二个阵,但是填入精石后完全激发不起来。也不知道是阵布的有问题,还是别的原因。”顾恺说。
    这个时候付迪开了口:“小顾你们之前在哪里摆的?”
    “在家里。我岳父岳母有一套房子在乡下,面积比较大,我们是在家的院子里摆的。”
    听他这么说,杨先生先皱起了眉头,不赞成的说:“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阵法这东西怎么能随便在家里摆呢?
    你们这是没有激发出来,要是激发出来了,是对家庭不利的阵型呢?万一是进攻型的呢?你们没有破解的方法,到时候会很麻烦!”
    一句话说得沈家三个人面面相觑,什么不说话了。
    杨先生也看出来他们是真的不懂了,又多说了两句:“书上的第二个阵法我仔细的看过了,它应该是属于一个防御型的阵法,是能够抵抗外来进攻的。
    但是这个图形画的和我了解的各种阵法都不太相同,按照那个图形摆出来的阵总是有缺口,无法成阵。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
    说到这儿,杨先生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不禁又想起了家里几代传下来的那些古书了。
    如果它们还在,如果它们不是在地震的时候被埋入了地下,或许还能找到一点参考资料。
    可现在——他只恨自己涉猎的太少了。
    “而且第二个阵法里需要摆放用来提供能量的应该不是精石。”付迪接过了话头。
    “是什么?”沈淙和顾恺同时问道。
    付迪看了看父亲,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书,翻到了画着阵法的那一页,用手指了指边上那一排曲里拐弯,跟外星文一样的字体说:“这个,似乎是茎叶。”
    “茎叶?”顾恺立刻凑过去细瞧。
    这本书论起谁看的时间最长,绝对不是老爷子,而是顾恺。
    他大学的专业是古汉语,毕竟又一直在古籍出版社工作,专业知识这么多年一直没丢。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能在父亲最初拿到书的时候和他一起识别出了很多字,研究出了第一个阵法。
    但是从第二个阵法开始,顾恺就有点力所不能及了,因为那些字是他从来没有接触,甚至见都未见过的。
    这时候付迪指着一个字符说是“茎叶”,他当然抵不过好奇,想仔细的看一看。
    沈淙没想那么多,她第一反应就是:“是什么茎叶?难道第二个阵需要放入植物?能不能看出放的是什么,现在要去找到种子还挺麻烦的,得及早做准备。”
    只要能够确定放的是什么植物,并且有种子,后面就好说了。
    顾恺的异能简直就是为此而生。
    付教授叹了口气:“看不出,也可能这上面写出来的植物是咱们这里没有的,再不然就是叫法不一样?我们对比了很多植物的古语写法,没有找到类似的。”
    “没有类似的,防御,植物……”沈淙小声的嘀咕着,脑子也在飞快的运转着。
    “防御型强的植物都有哪些?不行咱们都弄回来一点儿试试?”沈淙提议道。
    “防御性强的植物品种可就多了,像我们常见的仙人掌,刺槐,皂荚树,还有月季,花椒树,这种都是靠自身尖刺进行防御的。
    除此之外,还有自身能够产生毒液的,例如夹竹桃,荨麻科的一些品种。
    还有会分泌粘液粘住敌人的,像瞿麦,还有莼菜。
    当然也少不了利用味道攻击敌人和防护自身的,例如驱蚊草,鼠尾草,百里香。
    除了这种散发香味的,能够释放出恶臭的也不少,诸如鸡矢藤,大王花,巨型海芋。”
    沈淙的话算是问到了孟朝的专业内,他滔滔不绝的开始给众人科普。
    不仅说,甚至还拿出纸笔画了所描述的植物,好让人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通过他的讲解,在座的几个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为专注,大家一连聊了两个多小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还是刘团又回到办公室叫他们出去吃饭,几人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中午。
    因为天气太热,团部也没有空调,这样的日子中午不休息一下,一般人都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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