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年头要做恶婆婆才行
    日落黄昏,春晖堂。
    宋慈懒懒的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花树。
    “太夫人,大夫人来请安了。”宫嬷嬷轻声叫唤。
    宋慈转过头来,只见她那大儿媳春风满脸的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个捧着托盘的丫鬟。
    “母亲,我让人炖了点官燕,温得正好,您给尝尝?”宋大夫人先向她行了一礼,笑吟吟的接过丫鬟的托盘放在炕几上。
    她把燕窝从炖盅舀出来,又看着宫嬷嬷道:“回头我让房妈妈送半斤过来,嬷嬷你瞧着让小厨房天天炖着给母亲吃,好好补一补身子。”
    宫嬷嬷含笑点头:“老奴都听大夫人的。”
    官燕啊,好补品。
    宋慈看着这大儿媳,一脸欣慰地道:“你有心了。”又看她想要亲自喂自己,便说:“不用你喂,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行了。”
    一旁服侍的红柚上前想要接过,却被宋大夫人避开了,只见她笑着说:“媳妇伺候婆婆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喂您吃碗燕窝,不是什么辛苦事。”
    宋慈却感觉有些别扭,摇头道:“让丫鬟来吧,我病下这两天,你肯定也担心得很,还得管着这一大家子的事,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缺人伺候。”
    宋大夫人有些惊悚了,连连看了宋慈几眼,心里不住的冒问号。
    不是,这昏了一场,老太太是转了性子不成,还是有啥不好?
    宋慈到底不是原主,被她这看得有些心虚,难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不成?
    她回想了下原主的作派,皱眉道:“怎么了,让你去就去吧,你好好照顾好你男人和孩子就成了,我这一时半会的,还死不了。”
    她故意装作恶声恶气的,眼角余光却是注意着宋大夫人的脸色,果然,见她松一口气的样子,不禁嘴角微抽。
    敢情自己体贴好性儿都叫人不安了。
    想到这,宋慈的心就定了,道:“去吧,可别把你自己累倒了,不然这大家子的事谁管?大郎又是刚升职忙得很,你这做媳妇的,管好后院中馈,让他无后顾之忧,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了。”
    宋大夫人连声称是,看她实在是坚持,只得站起来。
    宋慈又道:“你让人去各院都说一声,不用来我这了,吃完这一碗燕窝,我就要睡了。”
    她可不愿做了恶婆婆,又做恶娘恶长辈的和各方周旋,总是做戏很累的,她体弱着呢。
    “是。”
    宋慈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宋大夫人见状只得行礼退了下去。
    走出春晖堂,宋大夫人搭着房妈妈的手慢吞吞的往自己院子走,道:“房妈妈,你有没有觉得太夫人变了些?”
    房妈妈小心的扶着她,闻言道:“夫人缘何这么说?”
    宋大夫人:“就是觉得她好像平和了些。”也体贴了。
    房妈妈笑道:“兴许是太夫人这一病,想明白许多事了吧,毕竟人老了。其实太夫人脾性是有些急,人是没坏心的,比起不少大户人家总磋磨媳妇的婆婆,不知道好了多少,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也是。”宋大夫人勾了勾唇角:“是我给整怕了,有点啥都疑神疑鬼的。”
    第8章 人老,胸也塌!
    宋大夫人回去后,果然差遣房妈妈送了半斤官燕过来,除了这个,还有一条全须全尾的山参。
    房妈妈拉着宫嬷嬷的手,把一个荷包塞到她手里,笑着道:“我们夫人说了,嬷嬷您照料太夫人有功,这是赏您买酒喝的。”
    宫嬷嬷推辞不过,收进了袖子里,道:“大夫人的心意都摆在那里,太夫人心里是门儿清的,妹子且放心。”
    房妈妈笑着捧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宫嬷嬷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了,这才进了屋子,把大夫人送来的东西都展现给宋慈看,一边不着痕迹的说着大夫人的好话。
    “……到底是出身侯府,这贤惠是没得说,太夫人有福气了。”
    宋慈混娱乐圈也混了好些年了,也算是个人精,听着这话,看向她:“她给你多少好处了,你这么帮着她刷好感。”
    宫嬷嬷心里一咯噔,脸上却是笑吟吟的,把那荷包从袖子里拿出来:“什么都瞒不过太夫人您,这不是得了个漂亮的小荷包?您也知道,大夫人身边那叫桔梗的丫头,女红极其出色,您也夸的,这不就是那丫头做的?”
    宋慈有些兴致,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着,又打开荷包,里面有个漂亮的梅花小金壳子,把玩了一会,就装了回去重新递给她:“是挺精致的。”
    “太夫人喜欢就留着?”
    宋慈摇头:“给你的,你收着吧。”
    她记得这位老嬷嬷,好像是太后赏下来给她做帮衬的,像是前朝留下的老宫人,十分得力懂规矩,算是这个宋家最有来头的一个下人了。
    宫嬷嬷看她神情不似作伪,也没恼的样子,便收起了荷包。
    “太夫人可是闷了,想听书吗?”
    宋慈摇摇头:“让人备水服侍我沐浴吧。”
    宫嬷嬷闻言一挥手,自有丫鬟下去准备。
    片刻,宋慈就被搀扶起来,不过走了两步路,她就气喘吁吁,想要扑在地上的样子,最后还是由高大健壮的仆妇抱进了净房。
    宋慈简直想哭,她这身体竟然这么差?
    “太夫人,老奴为您宽衣。”宫嬷嬷上前去解宋慈身上的衣裳。
    宋慈想说自己来就行,可一抬手,就乏力地垂下来。
    宫嬷嬷看她神色黯淡,一边麻利地解衣,一边说道:“太夫人是病体未愈,将养一阵子,就会好些了。”
    “嗯。”
    忽觉身上一凉,宋慈垂眸,嗷的一声尖叫。
    “太夫人,怎么了?”宫嬷嬷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碰到哪了。
    宋慈却是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胸,久久没出声,她下意识地摸了两下,嘴一扁。
    这还是胸吗,下垂,皱皮,萎缩,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扁塌塌的。
    宋慈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儿,去浴桶吧。”
    仆妇连忙上前抱起她,稳稳的把她放在浴桶里。
    宋慈再次看了一眼没在水下的胸,夭寿哦,她引以为傲的三十四d,没了,变成了两只破口袋。
    果然,人老,胸也塌!
    宫嬷嬷奇怪的看向宋慈,太夫人忽然怎么在意起自己的身子了?
    第9章 吓尿,宋慈想去死一死
    翌日,宋慈醒来,入目还是那素面青帐,不禁认命地叹气。
    她怕是回不去了。
    拉了拉床头的绳子,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屏风外立即有了动静。
    宫嬷嬷带着丫鬟鱼贯而入,看到宋慈坐在床上,笑道:“太夫人起了,大夫人都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等着了。”
    “等着干嘛?”宋慈一脸懵逼。
    宫嬷嬷:“昨夜您早早就歇了,免了他们的请安,今儿难道也让他们回去?”
    宋慈愣了下,这才想起,古时有晨昏定省一说,也就是小辈是要向长辈请安的,这是孝道。
    而昨日,她刚穿到原主身上,体弱心也弱,和一个大夫人周旋,都要她扮恶才让对方放心,哪有闲心去做戏他们看?
    宋慈想着自己是老封君,干脆豁出去了,也不尴尬,只问:“什么时辰了?”
    “卯时三刻了,太夫人今儿起得晚些。”宫嬷嬷扶着她来到净房。
    宋慈暗自算了算这时辰,也就是说,清晨五点九快六点了?
    她今日还起得迟了,那平日里,这些人岂不是五点就来等着给她请安?现在四月还好说,大冬天的,光是想想就觉冷。
    看来得改一改,她也不想早起。
    “太夫人,奴婢给您刷牙了。”红橘拿了柳枝沾了青盐凑到宋慈嘴边。
    宋慈下意识地张嘴,红橘的‘牙刷’就进来了,动作轻柔细致。
    刷个牙,水就递到了嘴边,抿一口,漱了漱口再吐到一旁丫鬟端着的青花瓷罐里,温热的帕子就落在了脸上,然后是抹香膏。
    宋慈飘了。
    这就是当太夫人的好处?
    简直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废物啊。
    可是她好享受。
    宋慈自在的被扶到净桶前,红橘又帮她解腰带脱裤子,她一下子就抓住了裤头。
    “你干嘛?”
    红橘吓了一跳:“太夫人,您不需要用恭桶?”
    宋慈这才看向身后,一个铺着暗红绸布的像坐厕的木架摆在那,架下底部是一个唰得干干净净的恭桶,桶里铺了草木灰,这就是简便坐厕。
    在坐厕旁,有一个红木小几,上面摆了一个托盘,盘里放着数根干净的竹片,还有一叠上暗黄色的草纸。
    看着那些上厕所用的东西,宋慈的心剧烈的跳了跳,脑子有点眩晕。
    “以后把这竹片都拿走。”宋慈抖着手指着那光滑的竹片,她实在是不敢想自己用这东西上厕所的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但宫嬷嬷一个眼神,就有仆妇上前,把竹片都取走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自己就行。”宋慈又看着红橘她们吩咐。
    红橘有些急了,看向宫嬷嬷,太夫人这是怎么了?
    宫嬷嬷道:“太夫人,还是老奴服侍您吧。”
    宋慈面色发苦,她想说,她没有当着人面上厕所的习惯吗?
    “不要,我自己可以。”她大力地挥了挥手,可这一动,她那孱弱的身体就晃了晃想要往前栽,吓得宫嬷嬷立即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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