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呐!
    柳氏对她的斥骂却恍若未闻,只瞪着闵郡王妃道:“王妃娘娘,您不是夏氏的郡主吗?您身份尊贵,那些人,定会听您的,您把儿子还给我吧,我给您做牛做马,给您立长生牌。”
    她说着,咚咚咚的嗑起头来,一下接一下,不过顷刻,便是头破血流,血肉模糊。
    第1301章 姓夏就是原罪
    闵郡王妃看着柳氏一下接一下的磕头,仿佛不知疼一般,那一声声清脆的咚咚声落在心头,似是被锤子打在心上,再看到她头上的鲜血,眼前耳目眩晕。
    她身子晃了晃,蹲了下来,扶住了柳氏。
    柳氏神智都模糊了,看了过来,眼睛仿佛也染了血,却是带着一丁点的渴求。
    闵郡王妃闭了闭眼,再睁开,道:“柳氏,你心里明白的,我若有那个能耐,又何至于在此?”
    柳氏浑身一颤。
    闵郡王妃眼中无波无澜,看向远方,道:“我帮不了你的。”
    她站了起来,吩咐仆妇道:“把柳姨娘送回去,好生请府医照料。”
    仆妇连走带跑的奔了过来,架着柳氏就要走。
    “东儿若有不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夏氏余孽。”
    柳氏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膜。
    闵郡王妃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离开。
    “主子,柳氏实在是欺人太甚。”
    回到自己的院子,闵郡王妃坐在桌前发呆,晚春奉上一盏茶来,愤愤不平地骂。
    闵郡王妃接过茶在手心端着,浅声道:“舔舐情深,失去幼崽的母兽,是绝望的,也是疯狂的,你不懂。”
    晚春的唇一抿,张了张口,最后道:“那也不该怪到您的头上来,您何其无辜。”
    闵郡王妃苦笑着道:“我说了,我姓夏就是原罪,又是那位的遗脉,谈什么无辜。”
    晚春嘴巴发涩,干巴巴地道:“奴婢不懂,他们掳了东少爷去做什么?现在好了,就把这罪安到您的头上来。”
    闵郡王妃没有说话,她心里隐隐有一丝可怕的猜测,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别想了,下去安置吧。”
    晚春看她心情不高,也不敢说什么,唤了人服侍闵郡王妃梳洗,看着她躺下,这才到了外间值夜。
    闵郡王妃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那个念头,让她心乱,又有些不敢置信。
    “不可能的,我定是想多了,怎么可能呢。”闵郡王妃自嘲一笑,唾弃自己胡思乱想。
    这人,怎么可能会和先父旧部的人故意勾结,除非他并不是闵亲王。
    迷瞪瞪的瞎想,闵郡王妃将要完全入睡的时候,晚春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到她一脸焦急,便问:“怎么了?五更了吗?”
    晚春摇头,道:“不是的,主子,柳姨娘自缢了。”
    闵郡王妃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睡意立即被寒意驱散,道:“你说什么?”
    “柳姨娘用白绫自缢了。”晚春寒着脸说。
    闵郡王妃扫了扫手臂,道:“掌灯吧,取素淡的衣裳来,过去看看。”
    晚春想说那没什么好看的,可看到她的脸色,便屈膝一礼,下去准备。
    闵郡王妃抱着自己,合上眼,眼前是柳氏那带血的眼,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远在庄子的商濮接过了董大递过来的小纸条,那是飞鸽送来的,打开一看,上书柳氏已处死,便面无表情的把它扔到了炭盆中,看着它烧成了灰烬,嘴角冷然勾起。
    第1302章 发粪涂墙第一人
    正月十八,宋慈到安平长公主府为寿阳郡主添妆,一直逗留到静安侯府陆世子前来迎亲,在公主府喝了喜酒,便回府去。
    至于静安侯府那边的喜酒,她却是没去,由宋大夫人和江氏做代表前往赴宴,待到二人均从侯府参宴回来,却是说起了一桩事。
    那宁氏一族的人已经押解进京了。
    “竟是在今日到?”宋慈有些讶异。
    宋大夫人道:“听说午时便到了城外,只是适逢寿阳郡主出嫁,便延迟了入城的时间,以免冲撞。”
    宋慈点头:“负责押解的人倒是挺会来事。”
    江氏笑道:“那是自然,旁的人大可以不给面子,可是安平长公主唯一的嫡女出嫁,又是有封号的郡主,皇上的外甥女,肯定得给这个脸。听说安平长公主遣人送了好些喜酒喜钱给那负责押解的人,让他们也蹭个喜呢。”
    这一来一去的,也算是有来有往。
    “那宁氏一族有多少人?”
    “说是有一百零三号人,全部押解到天牢去了,估计等不到开春,便会有处置。”谋逆大罪,必死无疑,便是不死,只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宋慈滑着念珠,不去想那些活生生的人命,那都是命,富贵一道享,祸自然也得一起受,所以为何有那一荣俱荣俱损俱损的说法。
    “娘您是没看到那画面,乌压压的一片人入京,可叫人好生惊愕,不过这还不是重头戏。”江氏神秘兮兮地道。
    宋慈听出这弦外之音,不禁好奇:“怎么,还有别的什么戏?”
    江氏看向宋大夫人:“大嫂你说?”
    宋大夫人端了茶笑道:“我今儿和人打了一日的机锋,嗓子眼都哑了,可没你会说。”
    江氏这才笑道:“是姬太妃,听说宁家人入京,让人抬了她出去,指着那宁氏的族长臭骂,让他们把那乱臣贼子宁阁老交出来,把她那小孙孙给还回来呢。”
    宋慈是听说闵郡王府家那孩子被掳了没找着的,姬太妃竟是这么猛?
    “就没人阻止她?”
    “闵郡王都已经降级受罚了,她到底还是皇家太妃,指骂逆贼,倒不会有人拦。”宋大夫人此时说了一句。
    宋慈心想,明了,不但不阻止,只怕还怂恿呢,皇上心眼小,巴不得宁氏和宁阁老干的事传遍天下,弄个臭名昭著,如此他处置起宁氏来,也无人说他残暴啥啥的了。
    “何止没拦,娘您是不知,那姬太妃的作法,简直比泼妇还泼妇,哎呀,我从前在闺阁时行走,纵也有见过那市井泼妇,却是没见过她那样泼的。”江氏说着,拿了帕子掩了掩鼻。
    宋慈来了兴致:“怎么说?”
    宋大夫人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妯娌,这茶是喝不下去了,仿佛闻到了臭气。
    江氏噗嗤一笑:“就在东城街,姬太妃命人挑了两担粪便,往宁氏的人泼了过去,糊得整面街都是粪,臭气轰天。”
    噗。
    宋慈一口茶喷了出来,瞪大眼:“真的?”
    看儿媳妇点头,她不禁有些感慨:“姬太妃真是,发粪涂墙第一人啊!”
    第1303章 西北来喜信
    发粪涂墙。
    江氏和宋大夫人均是听得一怔,那个词是这么用的,然而,两人细细的一品那谐音。
    哎哟,别逗死了。
    江氏捧腹大笑:“娘,您可真是,用词咋就那么精妙呢,太贴切了。”
    宋慈道:“怪不得我有个时段似是嗅到臭气,原来是姬太妃干的,她也是个能耐人,这身体还没好全吧,就去指骂了。”
    “凭着她的脾性,便是病得起不来,怕也是要去的,毕竟闵亲王,不是,闵郡王府这被牵连,全是因了那诈死的宁阁老。哎,谁曾想会是这样。”宋大夫人有些感叹,道:“尤其闵郡王如今还在宫中休养,他唯一的庶子又被掳,再有佛性,也得闹了。”
    江氏很认同地点头,不吉利的说一句,她要是姬太妃,只怕也闹个天崩地裂,这当母亲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那宁氏队伍,还有个痴傻孩子,指着姬太妃嗷嗷的又蹦又跳,挣脱开身边人的手,想要扑过去,被姬太妃让人给踢开了。听说那孩子被踢倒在地,都没啥声气了,也不知好不好。”江氏又说了一句。
    宋慈皱眉,道:“这就是罪过了,她也是有孙子的人,怎就……罢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提这一桩了。”
    “是。”
    宋慈岔开了这话题,道:“如今这宁氏一族的人被押解进京,怕是会多事,你们约束一下家中下人,在外头切莫随意议论,也别高谈阔论,以免招了今上忌讳,惹祸上身。”
    宋大夫人一凛,道:“母亲放心,我会下令让人约束。”
    宋慈点点头:“让几个孩子来往学堂或宫中,也多注意点,多派点人跟着,免得闹出事来。”
    多事之秋,小心为上。
    宋大夫人又是应了下来。
    “另有肃儿定亲一事,老大说是请孟大学士做见证人,顾氏你要准备一份得体的礼物送过去,公主府那边也别漏了,请人办事,我们的姿态放低点无妨。给孟大学士的礼物也不能俗了,若是没有,来我这边库房找一找,那些什么古籍古画之类的,也正好用得上。”
    宋大夫人笑着起身福了福身,道:“哪里能动用母亲的私库,媳妇那边比不得母亲,却也收着几样好东西,您请放心,一定让孟大学士满意。”
    “那便好。”
    江氏羡慕地道:“肃儿也要定亲了,大嫂好福气,也不知我啥时候才有这福气了。”
    宋大夫人嗔道:“你要想,赶紧的请母亲给孩子们相看。”
    江氏神色一黯:“咋相呢,这一个远在西北,也不知如今是什么境况了。”
    宋大夫人自知失言,刚要补救,就听得外头传来儿子和宋令杰他们欢喜的声音。
    “喲,几个毛孩儿来了。”她暗道来得正妙,笑看着门口。
    果然,宋令肃打头走了进来,满脸喜色,而跟在他身后,则是宋令杰,手里似拿了一封信件。
    “搁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咋呼的声音,啥事儿喜形于色,这么高兴?”宋大夫人笑着问。
    宋令肃给几人行了一礼,喜滋滋地道:“自是大喜讯,是二弟从西北那边来信了,恭喜二婶,二弟他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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