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负责这一个的牙郎叫陶旺,先给姜邈推荐了一个大概五十六亩的农庄,在京都的东郊。
    “大概多少钱?”姜邈单刀直入。
    “这个农庄中的农田都是上等田,上等田单卖也要一亩五两银子,农庄里的田产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价格在总价上还要在上浮一些。这个农场算下来原主家开价三百五十两银子。”
    陶旺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姜邈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继续说道:“当然,如果客人诚心想要,我牙行会专门找人给这个农庄做价钱评估,也会负责与原主人讲价的。”
    三百五十两?!
    “有没有更大一些的?”
    怀揣三千两银子巨款的姜邈觉得自己恐怕要飘,竟然有点看不起五十多亩地的农庄?
    牙行陶旺听到姜邈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都更加大了起来,连忙介绍其他的。
    接下来一个九十多亩地的,和一个一百零几亩地的农庄,姜邈倒是有些心动,但算了算账又问道:“还有没有更大一些的?”
    ……陶旺都震惊了,虽然这农庄越大牙行赚的就越多一些,但关键是京都附近的农庄还真是少有卖的,更大的真的没有了……等等!
    “客人,这确实还有一个更大一些的,就是情况有些特殊,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先介绍介绍。”姜邈就是想听听,如果不合适的话就买那个一百多的算了。
    “那个农庄在北郊那一片,地方倒是挺好的,只是总共有二百多亩地。但因为那个农庄靠着一片小山,小山上一片山地占了近一半,有八十多亩。一来不好耕种,二来原主人价格定得比较死,不愿意降价,所以有三个月了还没卖出去。”
    二百多亩?算了算,好像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多少钱?”
    “一千两。原主人咬死一千两不变,但其实上等田有六十七亩,中等田有七十五亩。倒是没有下等田,但山地却比下等田还不如,山地有近一百亩左右,不太好丈量是个大致的数。”
    陶旺从装订好的本子上找出当初等级的信息,信息也都很详细。
    “上等田一亩五两,中等田一亩三两半,山地算一两半,总数下来是七百四十七两半。因为成片农庄的关系,要往上浮一些。所以当时牙行给评估的价格是八百两到八百五十两之间。”
    陶旺各方面都说的很详细,姜邈想了想,农庄后面靠山?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姜邈却觉得这不是正好吗?山上中些花草树木什么的,应该也可以吧?
    虽然姜邈觉得不错,但是也不能直接就说定下来,毕竟她现在虽然兜里有钱,却也没到随意挥霍的地步,便问道:“这个价格真的不能再商量了吗?或者可以和原主人谈谈吗?”
    陶旺答应的很干脆:“原主人确实一直不松口,但我可以给您再问问。不知道客人大概能出多少,我与原主人交谈的时候,也有一个参照?”
    姜邈看着那个农庄的大致示意图,真的觉得还不错,便开口道:“这样吧,若原主人愿意尽快交接的话,我愿意出九百两。”
    陶旺一听,就知道这个客户是诚心的想要,喜上心来。
    直接就说道:“客人您放心,我等下就跑一趟卖家说说,您留个地址有消息了,我去给您带信儿!不管成与不成,我尽量说服卖家与您见上一面,您看可以吗?”
    这个农庄也不是没人问过,但是所有的出价都没超过八百五十两过,陶旺觉得这个九百两成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干劲立马就上来了。
    姜邈自然同意。
    从牙行出来,带着余安乘着武宁侯府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姜邈走访了一下所有原材料的卖家,考察到靠谱的就留下定金,让人将原料留住,等她农庄买下来了送到农庄去。
    这一圈走下来也用了不少时间,下午回店铺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将周边的云朵都染上了橘红的颜色,如同一缕缕丝带一般美丽。
    姜邈坐在马车里掀开一侧的小窗帘,从小窗看出去,外面的古建筑、人流、夕阳、街道,在她的眼中轻轻的掠过,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如玉的脸上,睫毛上瞳孔中都被夕阳染上了梦幻的色彩。
    姜邈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种如在梦中的恍惚感,良久她蓦然的笑了笑。
    加油!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在这个未知的朝代,她也会努力过得很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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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朝堂之上, 即将到了如往常一般的下朝时间,最后一个问题正讨论的是前些日子肃州等地遭遇雪灾的问题。
    雪灾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朝中现在才拿出来说, 显然消息是十分滞后的。
    “启禀皇上, 肃州等地确实有雪灾发生,但却并不是特别严重。从肃州知府并未上折子请求朝廷拨款赈灾来看, 应当已经组织了有效的赈灾措施, 控制住了灾情。”
    皇上魏昭听此一言,便将手中上奏灾情的折子放在了一边, 道:“即使如此, 那便让肃州知府将详细情况列明, 尽快上奏。”
    上奏灾情之人眼看皇上没有再问的意思, 只能拱手回到列队中,隐秘的叹一口气。
    逃难之人都已经逃到京都自卖自身了, 从肃州到京都这么远的距离中,死伤还不知几何?肃州当地更是不知成了什么情况,但皇上却只要肃州知府上奏,显然是无意在这事情上纠缠。
    但他此时也确实拿不出更有利的证明, 如何能不让人叹气呢?
    处理完这件事情, 魏昭说着:“若无事启奏,那便退朝吧。”
    就在众人以为今天的朝会结束的时候,兵部尚书应声而出道:“臣有本奏!”
    魏昭都要转起来走了,闻言只能换个姿势道:“说!”
    “启禀皇上, 武宁侯陆岳上奏请朝廷, 以大军兵行关外粮草消耗甚大为由, 请朝廷尽快拨下粮饷, 以防万一。请皇上定夺。”
    兵部尚书说完, 将武宁侯陆岳的折子放在一旁太监的盘子里,面呈皇上。
    魏昭拿起折子往朝中众臣看了一眼,便打开折子看了起来。
    不等他发话,就有人立马站出来说道:“皇上万万不可!武宁侯胆大包天,在没有任何旨意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关外,此举十分不妥又岂能还得寸进尺以此来要加粮饷?”
    “侯大人此言差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臣以为武宁侯把握时机,御敌于关外使关内百姓免受外敌侵扰,不仅无过更是大功一件!往年冬季外敌犯边屡禁不止,而此战之后却寥寥无几,便知武宁侯功绩!还请皇上明察!”
    “武宁侯作为统君之帅,御敌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功过先不说,只这追加粮饷之事确实不可!朝廷并无那么多粮饷。”又一官员站出来说道。
    “功过自然要说,武宁侯此次行为绝对是功远大于过,粮饷之事更是重中之重,岂能随意驳回?养兵岂能没有粮饷?”
    “武宁侯本就应该有过,追击外敌于关外并非十万火急之事,若然以后带兵之人俱都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搪塞,朝廷威严何在?皇上威严何在?此风万万不可助长!”
    “岂有此理?!带兵打仗若万事都要先请示朝廷等待批复,先帝之时,恐怕诸位就已经没办法站在这里了!”一个稍微上了年岁的官员,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斥那些人。
    魏昭听到这话,眼神一厉,将奏折摔在桌上道:“放肆!妄议先帝,吵吵嚷嚷,朝堂上是让你们来吵架的吗?”
    所有官员立马噤声,俱都拱手行礼道:“皇上恕罪。”
    最后说话的大人更是惊出了一头冷汗。他一时气愤,忘了皇上最不愿意别人提起先帝之事,尤其是楚国曾经差点亡国之事,更是皇上的忌讳。
    魏昭并不想提起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声音,意味不明的看了那提起这件事的官员一眼。
    魏昭又开口道:“此事不知道谢太师怎么看?”
    谢太师一直站在最前面,老神在在一声不吭,此时听闻皇帝魏昭的问话,也只是不温不火的站出来说道。
    “关于此事,臣本不便发表意见。”谢太师拱手道:“既然皇上问了,臣就说一说。臣认为无论如何,武宁侯陆岳守的乃是我大楚的国土,护的是我大楚的子民。纵使言行之间有些瑕疵,也无伤大雅。”
    魏昭心中哼了一声,暗道:老狐狸!还我问的?那维护陆岳之人中,那个铁杆的跟着你谢太师走的大臣,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武宁侯陆岳掌管兵权本就不是一件让他能放下心来的事情,若朝中还有谢太师这样的文臣帮他兜底,他岂不是要翻天了去?
    毕竟当初武宁侯府的冤案还历历在目。纵使后来给武宁侯府翻了案,但死去的人终归是回不来的,他不觉得武宁侯陆岳当真无半点怨言。
    可父皇老年糊涂了,被差点亡国吓怕了,硬是从未提过收回兵权之事。
    如今他登基三年,陆岳就在外带兵三年多,让他都找不到什么好理由。不过他幸好也早做了准备,总有一天要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
    谢太师话刚说完,朝中众臣响应者众,一下子将朝中刚才有来有往的吵闹给盖了过去。
    魏昭看了看谢太师的影响力,或许他也该给谢太师的私生子好好的宣传一下?
    待没人开口了之后,魏昭突然问道:“武宁侯世子陆澹何在?”
    本分列朝臣队列尾巴上的陆澹,出列拱手以自己官职应道。
    “臣大理寺少卿陆澹,拜见皇上!”
    长身玉立,霞姿月韵的文雅样子,不说的话哪里看的出来是陆岳那个五大三粗领兵武将的儿子?
    “你对此事有和看法?”
    “……”陆澹仿佛愣了一下,犹豫道:“启禀皇上,听了朝中众大人所奏之后,臣认为边关粮饷着实不能拖欠,边关之兵乃朝廷之兵岂能与武宁侯行为混为一谈?至于武宁侯行为不妥当之事,无论有功与否,皇上都可下旨指明,使武宁侯不至于再犯。”
    边关之兵乃朝廷之兵,一下子说道了魏昭的心里了。
    而武宁侯打到关外之事,陆澹也提出了解决办法,只当是做觉得不太妥当,无功无过,再给魏昭一个展示他权利的台阶下,魏昭绝对会顺着下来。
    果然不出陆澹所料,魏昭确实决定这样做了,粮饷批了大半,另有一道申斥的旨意与粮饷一起前往边关。
    结束这件事情之后,终于散朝了。
    陆澹缓缓走到前面特意走慢等候的谢太师身边,谢太师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父亲在关外打了胜仗,朝廷不仅不给予表功,还下了一道申斥的旨意,让你父亲作何感想?你这提议,虽顺了皇帝的心却着实鲁莽!”
    谢太师叹息着说道。
    陆澹苦笑一声道:“祖父放心,父亲他不会放在心上的,那边关的将士们若是没有粮饷,那才是大事呀!父亲他一贯还能支撑,都不会像朝中请求多余粮饷,此次恐怕确实不得已了。”
    皇上申斥不申斥有什么关系,连你谢太师都觉得武宁侯吃这个申斥有些冤枉,朝中大臣乃至边疆众将领,又有谁会不知道呢?况且一时脸面有什么要紧,尽快将粮饷拿到手上了才是正理。
    谢太师只觉得陆澹果然还是年少气盛想的不够仔细,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谢太师眯了眯眼睛,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摆摆手便先走了,陆澹在其身后拱手送行。朝中百官俱都看到了陆澹和谢太师之间亲如后辈的关系,谢太师一脉的铁杆,自然也对陆澹表示友好。
    陆澹一一以温文的笑脸拱手回礼。
    今日朝会之中让他确认,他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心情不由的大好。
    武宁侯要粮饷的这个奏折,上辈子是没有的。
    因为边关虽然粮草不多,却因为今年寒冬打退了外敌,使边关免受劫掠,关边之地还有盈余,武宁侯又以缴获的外敌之物资换取,补上了一部分消耗,再加上节衣缩食的吃法,撑过了这段时间。
    但也因此,被朝中有心人攻击,说武宁侯以战养战恐怕有不臣之心,戳中了皇上魏昭心中最为担心的一点。
    那如今边关粮饷告急,急需朝廷救援的这个形象,就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武宁侯的威胁感。
    而这个折子的出现,也足以说明,武宁侯应该是已经接到了他送去边关的消息了。
    陆澹笑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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