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邈摇摇头道:“姜夫人我已经见过了,去姜家的事情,还是等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吧。怎么也要一家之主的首肯才行吧。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留了,先告辞了。”
    倒也不是真的这么急,这是她下意识的逃避尴尬的借口罢了,她着实不知道再留下去,还要跟姜逸谈什么?总不能将早上跟姜夫人说过的事情,再重复一遍吧?
    提到姜父,姜逸一下子就噤声了,他爹的威严确实不能忽视。
    “好吧。”姜逸本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却也觉得姐姐变化有点大,一时之间还有些怯,他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他回去先问问好了。
    不过看着姜邈已经要转身的样子,姜逸说道:“姐,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要让爹承认他错了!”
    ……呃,倒也不必这么强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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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姜家的晚饭吃得有些沉闷, 姜母和姜逸两个人不时的偷偷互换着眼神,时不时的看一眼首位一言不发的姜父。
    姜父板着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 也对眼皮子底下一眼可见的母子互动视而不见。
    甚至在姜逸期期艾艾的想张嘴的时候, 啪的一下放下了筷子,说道:“食不言!”
    一下子把姜逸想还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然后自己直接起身, 说道:“我吃好了。”
    便离开了桌子,没有给姜母和姜逸说话的机会。
    等姜父看不见人影了, 姜逸才小声的说道:“我就不信他不想知道真相!”
    姜母倒是了解姜父, 只是说道:“你爹他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呢?他心里肯定是有底的。”
    没准儿比她们确认真相的还早呢!
    “那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姜逸火急火燎的问到, “总不能不管我姐了吧?”
    姜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她暂时也没什么办法。
    姜父一贯都是死犟的人,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家里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不容置疑,如今恐怕非要自己想通才行。
    至于女儿那边……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如今知道她没什么事情就好了。
    “先吃你的饭吧!”
    因为有事情想说,到现在还没吃几口呢。
    姜母看了看姜父的碗, 他也没吃几口就出门去了。
    但姜母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 她儿子跟她第一次提到跟他长的像的人的时候说的话。
    “你第一次跟家里提跟你长的像的人的时候,是不是说她是跟武宁侯世子一起出现的?关系还不错?”
    姜逸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将口中的饭完全的咽了下去之后,才开口说话道:“对啊, 怎么了?”
    “那你说, 你姐姐若是假戏真做真做了武宁侯世子夫人应该也是可能的吧?”
    姜母实在觉得, 这条路乃是女儿最好的出路了。
    姜逸听了之后连忙说道:“可那时武宁侯世子他失忆的啊!如今他听说已经恢复记忆了, 武宁侯府不迁怒于姐姐便很好了。咱家哪里能高攀的上武宁侯府?我姐可不做妾!”
    姜母一听做妾这个词, 一下子哽住了,她完全没想过让她女儿做妾这个可能,连姜父都不会同意的!
    ……高攀是有些高攀了,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吗?毕竟已经当了一段时间的世子夫人了,即使是个幌子。
    但姜母也知道这事儿确实挺难的,便叹了口气不再提了。
    姜父双手背后,板着脸踱着步出门溜达。没有走以往经常走的路线,而是尽量挑选能认识他的人不多的街道溜达。
    溜达着溜达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姜邈的铺子附近。
    抬头一看相宜阁的牌子,心就咯噔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从马上下来的年轻男子,那模样真和他儿子十分相似!当下就猜出来这是谁,连忙偷偷的往路边一躲,背对着人不想让人看见他。
    心里嘟囔着暗自纳罕,往日里她女儿做平常装扮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能相似成这样呢?
    姜邈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有人躲躲藏藏,毕竟这个街道本身人流就不少,她不可能注意到街边随意的哪个人的,尤其是在那人特意隐藏的情况下。
    翻身下马,干脆利索的将马缰交给等着的人,习惯洒脱的平常样子,着实看不出来一点女子的样子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姜父有些念念有词,但是随即想到让自己一个大好听话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正是一贯以来他心中最大的正统皇上,心中窝火却又无处排遣,只能又闭上了嘴巴。
    姜邈进了铺子将铺子里面后续几天的事情简单的安排了一下,说明自己最近一些日子可能要常在农庄那边,铺子里有什么事情,就让人去农庄那边找她之后,就又带着余安回了武宁侯府。
    用眼角偷看着姜邈已经确实离开了之后,姜父才转过了脸,看着姜邈骑在马上离开的背影。
    看着那通往武宁侯府的方向,姜父的脸板的更紧了,虽然他对武宁侯的功绩是认可的,但是对武宁侯对皇上的态度,却一直持不赞同的态度的。
    在姜父看来,武宁侯功绩再高,也不能功高震主,毕竟君为臣纲。
    但是这君若抢臣子的妻子又怎么算?甚至有还将自己的女人给换出去这种行为?
    姜父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事情便是与他无关,他心里恐怕也会觉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了,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了自己家里。
    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说出来,皇上肯定不会错的这种话了。
    但积年累月的忠君思想,终究还是限制着他,让他心里其实已经分明是非,却迟迟不肯接受现实。
    长叹一口气,姜父转身又往家里的方向而去了。
    看自己妻子和儿子的样子,想来都是跟女儿谈过了。
    儿子就算了,他或许可以先跟妻子打听一下具体的详情。虽然他知道了个大概真相,但具体细节,他却是不知道的。
    晚上姜母和姜父各有心事,背对着背都没有睡着各自想着心事。
    姜父回家之后,便已经拉下脸面跟妻子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女儿如今的现状。
    对她抛头露面的行为确实难以接受,可想想女儿如今的情况,可见被逼到了何种程度,才不得不变成了这个样子,就哑口无言没办法过多指责。
    “我明日便豁出脸面去一趟武宁侯府求见武宁侯,看武宁侯府究竟是什么态度?若能将错就错是最好的。若实在不行,……便让她回家吧,家里总不缺她一口吃的。”
    跟姜母想的一样,做妾这种可能,姜父也是想都没想。
    他惯来明白妾是什么地位的,若不是皇宫中选秀是没办法的事情,便只是为了他的脸面,他也决不许自己的女儿去做妾的。
    姜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的落寞和无奈姜母听得明明白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姜母还是第一次听她丈夫这样的语气。
    但很快她翻身坐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肯让女儿回来?”
    姜母是真的没想过姜父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姜父能说出实在不行让女儿做姑子去的可能都比让她回家的可能大!
    姜父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若是她自己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你看我让不让她回来?!”
    若他女儿是正经嫁出去了,那便是受些什么委屈,只要还能在婆家呆下去,他也绝不会有这种实在不行的可能的。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宫里能算女儿正经的归宿吗?武宁侯府能算女儿正经的婆家吗?
    经过这一遭,便是想再嫁都是难了,便是当姑子都没个正当的原因,不回家能回哪?
    姜母倒是对姜父的恼羞成怒并不以为意,她如今反应过来了丈夫说让女儿回家之前说的要去武宁侯府求人的话,连忙说道。
    “老爷你愿意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老爷你看,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这种时候该低姿态的时候就要放低姿态,别到时候有可能的事情被他三两句直脾气给搅黄了。这么多年不升迁,跟他那驴脾气关系很大!
    “你一个妇道人家去干什么?别没事找事!睡觉!”
    还拖家带口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姜父心中本就憋屈,而且明天去武宁侯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还想去凑什么热闹!
    姜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习以为常的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说话了。
    …………
    宫中文德殿中灯火通明。
    谢钧将近日来他对武宁侯世子陆澹遇刺一事的调查,在跟皇上魏昭禀报。
    “臣从安青所有近半年来有亲近往来的关系出发,找出了几个重点可疑的人,做了进一步的调查。”谢钧顿了顿说道:“用了一些手段,撬出了真相,具体情况已经都写在奏折上了,请皇上预览。”
    谢钧没有提的是,所谓的一些手段,包括不限于用重刑,用他们家人人身安全威胁,杀鸡儆猴,以及一些不怎么该出现的手段,他都用上了。
    他清楚这部分不是魏昭想知道的,所以他也没有提。
    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会有一些被牵连被冤枉的人,但皇上和他想要的都只是最快出结果罢了,只能算他们自己倒霉了。
    魏昭果然没有问,谢钧心中一哂,皇上要结果他给结果,中间的过程自主程度越高,对他越有利。
    看完谢钧的奏折,魏昭面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说道:“看来朕上次下手还是轻了,当初对于我那早死鬼二哥的那群党羽就应该统统诛连才对!把朕的仁慈当无能了?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还有人要来给朕添堵!”
    魏昭口中的二哥,正是那曾经与他争夺皇位之时,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甚至当初先帝也是属意那人的,还专门瞅准一个边关相对安稳的时机,将武宁侯调回了京都一段时间,而让他那个好二哥跑到边关去收买人心收拢兵权。
    可谁能想到,他那二哥就那样倒霉,偏偏往年里那个时段比较平稳的边关,就在他在的时候又起了纷争呢?
    得直接把命留在了边关了吧,剩下的几个竞争者,还真没人是他的对手,皇位那时候便注定了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谢钧却注意到,魏昭提当初的二皇子之死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竟然有一点……自得的感觉在里面?
    谢钧自认如今已经能将皇上的所有表情不说分析到十成的程度,但是七八成总还是有的。
    所以他肯定没看错。
    可当初的二皇子,明明不是死于边关外敌之手吗?
    莫非这也是皇上当时的手笔?那岂不是说,皇上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就与关外之敌有利益往来?!
    电光火石之间,谢钧心中突然冒出了皇上最开始授意他收拾的那三个官员的其中一个。
    那人临死之前都仿佛对于自己遭受到那样的待遇不可置信,那些通敌的信件并非如外人所猜测的那样是假的,而是真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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