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他好像昏过去了,怎么办啊?”
    他一贯志大才疏,没什么本事,否则谢太师也不会转而培养起孙子了,此时他有些慌张的询问,下意识的想让别人拿主意。
    谢钧一听急了,将还抓着自己领子的谢三扭手甩出去对着外面喊道。
    “来人啊!有人晕过去了!我祖父与新帝有半师之谊,快找大夫来看看!”
    被甩出去的谢三讽刺的哼了一声道:“假惺惺!”
    谢钧目露煞气的往谢三的方向扫去,竟然将谢三给镇住噤声了。
    他才想起来,谢钧已经不仅仅是他记忆中那个大房不太有出息的侄儿,还曾经组建掌管了让满朝都闻风丧胆的玄鸟卫。
    还是个敢给皇帝下毒,甚至狸猫换太子的狠人。
    若没有改朝换代这件事情发生,说不准这国家到最后谁说了算呢!
    不只是谢三,谢家的其他男丁都反应了过来。
    若真有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在,祖父不可能真的不知道,尤其看着谢钧此时对谢太师的担忧还如此的真情实意,就知道可能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想想本来最可能的发展和如今的情况,谁不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两声呢?
    或许真的像今日的流言所说的那样,当真是运气不在谢家啊!
    …………
    得知了谢太师昏迷在牢里的陆澹也沉默了,这还真的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谢钧所说的也不算错,曾经的谢太师对他确实有半师之谊。
    不问原因结果,谢太师也确实曾经对他父亲和武宁侯府有恩。
    他不可能真的眼看着谢太师因为他的命令,就这样死在牢里。
    没有犹豫太久,陆澹就打算带着府中的太医,往天牢走一趟了。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以后想起来问心无愧罢了。
    姜邈跟陆澹正在一起吃饭,很敏感的察觉到了陆澹有些复杂的心情,又想起自己已经下了决心跟陆澹走下去了。
    便也打算陪着陆澹走一趟吧。
    以往都是陆澹关注她的情绪和心情支持着她,如今她也想在很多时候能陪在陆澹身边。
    如果他需要的话。
    陆澹听了姜邈的意思,自然不会不同意,反而心中的那点复杂都被冲淡了不少。
    因为他明白这是姜邈开始主动向他走进的讯号,也是姜邈关心他的表现,他除了心中升起温柔和开心之外,怎么会不乐意呢?
    …………
    到了牢里的时候,先前审问谢太师的官员也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自然也是知道谢太师和新帝之间有些复杂的关系的,所以他连审问之时措词都是委婉的,除了必要的问题之外,他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冒犯。
    这不仅仅是因为谢太师和先帝的关系,也因为谢太师再晚节不保,这些年终究还是有些名头在的。
    这一听下面的人报告说,他刚走谢太师就昏了,连新帝都惊动了,他能不急才是怪事了。
    陆澹并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他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谢太师是真的老了。
    这辈子老的尤其早。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谢太师还如日中天的活跃在朝堂之上。
    他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他的亲人,魏昭,谢钧,也包括谢太师。
    姜邈看着陆澹沉默不语的样子,安抚性的拉住了陆澹的手。
    陆澹反手牵住了姜邈,给她微微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
    他并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也不会将谢太师的命运背在自己身上,这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如今的结局已经温和的太多了。
    哪怕到了今日这种结局,他也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问心无愧。
    这便足够了。
    太医诊治之后,斟酌了一下用词,对谢太师的昏迷做了定论。
    积损正衰,劳倦所伤,情志失调,心火□□,以致中风。
    大致意思就是本身就老了,还劳心劳力耗费心血,最近可能反复受打击精气神萎靡,又受了些刺激,中风了。
    谢家众人听到这个诊断之后,一下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无论老少俱都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姜邈看了都不禁叹息,这谢太师的儿孙,竟真的如陆澹所说的那样没有能撑门立户的人了。
    连谢太师的几个儿子,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谢钧冷静的迅速。
    “皇上,我祖父父亲等人入狱之事,是否已经查探清楚了?”
    此时此刻,一直未曾对陆澹换称呼的谢钧,也主动的换了称呼,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
    陆澹看像一边等待着的审问的官员,那官员并未怎么犹豫的说道。
    “对于玉珠的指控,谢家众人都有合理的解释,并未有别的证据证明谢家人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他说的也是实话,而且听到了谢太师昏迷的消息,新帝能够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有一定的情分在的吧。
    “既然如此,除了谢钧之外,其他人便带着谢太师回府安养吧!”
    有陆澹发话,谢家的其他人就跟来天牢半日游一样,又出去了。
    唯一不同的是,谢太师随着他完全消失的希望倒下了。
    陆澹和姜邈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留了下来,因为谢钧刚刚说要以魏昭一个跟关外有关的消息,换他谢府上下老少平安。
    虽然陆澹并没有想报复谢家的打算,但谢钧有这个误会也正好,于是他便没有多做解释。
    鉴于谢钧所说之事据说比较隐秘,所以牢里基本上也清场了。
    只剩下陆澹和姜邈站在谢钧面前,保护的人都撤在一个听不清却来得及的距离。
    谢钧看着陆澹和姜邈之间,陆澹没让回避,而姜邈也习以为常,保护的人更是熟练的连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的情况。
    凝视着两个人依旧握在一起的手,沉默了半晌,转过视线说道。
    “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当初魏昭与外族秘密结盟的时候,是有一个行商家族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当初魏昭承诺的女奴也是通过他们的渠道运出关外的。”
    否则以魏昭当时还是皇子的势力,若都是他明面上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悄无声息。
    只有本身便有商道的大商人才有这个能力。
    第一百一十章
    谢钧所说的这件事情, 陆澹其实也有意追查。
    当初他派人去寻访那些被卖到关外,又被解救出来的女子的时候,她们基本都没有自己是怎么到关外的记忆。
    只有极个别的人, 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好像在昏迷中曾经醒来过, 半睡半醒之间,曾经听到过车辙和有人说卸货的声音。
    但别的事情却都没有其他的记忆了。
    陆澹也对于边关不时有些来往的那些商人, 但是他调查了那个时间前后, 以及魏昭登上帝位之后,却并未有哪个家族突然之间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好处的。
    陆澹曾在软禁魏昭的时候询问过, 但是身份易位的魏昭, 如何肯像陆澹服软说明情况, 最后也只能作罢。
    当时陆澹想着等腾出手来查的话, 应该会不难查到。
    谁知道也不知道是时间太久了,还是那个商人家族太过谨慎, 到现在为止,没有深入调查,只凭借一些线索之类的,竟然还真没调查处什么来。
    “所以, 你说的那个家族是哪家?”
    谢钧说了他的发现, 却没有直接明了的说明到底是那个家族。
    陆澹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明了的询问道。
    谢钧顿了顿说道:“谢家与你之间的矛盾,说到底起因就是芳华与你之间的事情,别的我不多求你, 只希望你让谢家主人安然回到故乡过平淡的日子。”
    “……我本来就没想为难谢家。”
    毕竟谢家在谢太师的带领下, 虽然有些投机和结党, 但也因为谢太师一贯注重名声, 并未做下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上辈子后来谢家转变了路线之后, 与魏昭联合在一起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还未发生。
    至于谢钧所担心的,他会因为谢芳华的事情报复谢家,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那些谢芳华能引起的强烈情绪,早就在上辈子就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他还没小心眼到隔了一辈子还不放手的报复的地步。
    听出了陆澹语气中的认真和淡然,谢钧也只能苦笑一声,然后吐出了一个名称和姓氏。
    “易阳商会,沈家。”
    “魏昭基本上没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我是在曾经奉命去查抄韩大人家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韩大人之所以成了魏昭的肉中刺,恐怕跟他知道的太多也有关系。
    其他魏昭阵营的人,我也曾经旁敲侧击过,大部分对这些事情毫无印象。”
    “沈家?”
    陆澹在记忆中寻找这个家族的信息,却并没有多少收获。
    但易阳商会他却是知道的,乃是曾经楚国三大商会中的一个,但商会领头家族的姓氏,却并非姓沈,而是姓易。
    商会不同于一般的家族中只一个姓氏的组成方式,而是好些商人的联合体。
    他或许该查查这个沈家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了。
    为何会与曾经的魏昭联系上,又为何在参与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之后,却依旧低调的无声无息。若不是谢钧无意间知道,此时特意的提了出来,有谁会去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家族呢?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商人家族的样子。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你,希望你看在你与我曾经交情的份上,让我自己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
    谢钧知道自己的罪名现在最严重的可能已经并非是魏昭下毒,或者换皇子的事情了。
    而是自己当玄鸟卫统领的时候,得罪过的满朝文武和曾经死在他和他手下手中的那些冤魂。
    他虽然一贯觉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当他认为的小节变成了一种大势的时候,他也完全没办法生出他或许还能生还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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