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事我永远也不可能“习惯”,不可能当作云淡风轻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展翔剥开萧羽的病号服,亲吻他的身体。
    从脖颈的创口吻到包裹着纱布的胸膛,然后是小腹,大腿,小腿……有创伤的部位小心翼翼地掠过,在没有创伤的部位近乎野蛮的研磨啃噬!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隐隐辨得出病床上两具缠绕的身影。一个伏在另一个身上,极度缓慢地游移挪动,每一个部位都妥帖地紧合,却不过分施压,小心得像在侍弄一件脆弱的胎薄瓷器。
    展翔的嘴唇吮过大腿根,头稍稍一偏,萧羽连忙捂住:“脏,没洗呢……”
    “我不嫌你脏……”翔草低声嘟囔。
    “千万别,老婆你注重清洁卫生的好习惯不能放弃喂!”萧羽捂着要害不撒手,胯间的勃/动却已经在手指缝里探头探脑,不停地招摇晃动。翔草只是用嘴唇最轻微的一碰,这一回当真遭遇了电刑,强烈的快/感沿腹股沟噼噼啪啪地涌过。
    展翔用手臂撑起身体,两人□紧合,双眼静静对视,悄无声息。两根粗糙带茧的手指扣上关口,湿湿滑滑的液体与喘息声在指尖和唇角肆意流淌。
    ****
    萧羽这一次赛场发病,偏巧赶上全运会决赛由央视体育频道现场直播。导播来不及掐掉信号切换镜头,萧羽就以迅雷不及眨眼的速度,当场昏倒在全国球迷面前。
    萧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消息随即人尽皆知,球迷们捶胸顿足,长街恸哭。
    咱们国家羽毛球男双项目上十年不遇的天才少年,竟然身罹重病,甚至可能由此断送整个运动生涯。果真是天妒英才,这么多年几代人的默默耕耘,却没想到已经摸近曙光尽头之际,竟就这样功亏一篑,壮志难酬?!
    杜彪杜老大的意见很坚决,萧羽有病一定要治病!
    国家培养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萧羽这小孩绝不是那种随手一抓一大把、教科书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千人一面的克隆萝卜,这小孩有才华,有能力,若干年后拥有为将出征、为帅统军的器质,这样的球员绝不能轻易放弃。
    如果要彻底根治,就要实施心脏手术。
    做手术首先要花钱,然后要考虑预后的治疗效果。
    可惜彪哥手里没攥着钱。他在队伍里是干活的,不是管钱的。无论是在哪个衙门口,埋头卖力干活的和闷声发财数钱的通常都是两拨人。
    钟全海第一时间就与萧爱萍见面,好言好语安慰一番:爱萍你千万不要过分担心,爱萍你一定不要过度忧虑,你们家小羽的病一定能治好,即便是治不好他也能慢慢的养好嘛!爱萍你放心,萧羽这孩子只要能把心脏病治好了,国家队那一扇宽霍霍、亮堂堂的大门,永远对你儿子敞开着啊!
    钟总的一张笑脸和和气气,如沐春风,一番话至真至诚,如出肺腑。
    动听的好话讲了一箩筐,可惜,这人就是没带钱来。
    西北和辽省那两家人也正在埋头对掐,互相埋怨。
    西北省羽毛球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有前途的小幼苗,唯一一个国家队队员,唯一的一个世界冠军,就这样在全运会上打废了?
    王安又急又气,简直想要带上人进北京,找领导理论,在总局大院门口静坐。别说王安急了,就连王安的老婆一听说萧羽心脏病,都哭了。
    萧羽程辉这一拨小孩,当年小小的身板还没有球网下沿的那条线高,是吃着干妈亲手做的酸汤羊肉馅饺子,眼看着一点一点长起来的。体校出来的小孩,以队为家,以教练为父母,萧羽那就跟自己养出来的亲儿子没有两样啊!
    小鸟养得白白胖胖壮壮实实的,撒出去飞去大森林了,好不容易看着小孩上电视了,打国际比赛了,出人头地了,拿金牌了。现在告诉我们这人废了?完了?
    西北省要求东道主负责,这人是替你们省打团体赛时候打伤了,打坏了,这事难道就算完了么!
    东道主亦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男团那块志在必得的金牌被解放军队硬生生从鸟嘴里夺走,男双的金牌也失了,再加上其他项目发挥失常丢掉的阵地,这一次竟然沦落为史上第一个没能攀上金牌榜头名的东道主!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办这届比赛,最终白白地给他人做嫁衣裳!
    萧羽的心脏病显然有既往病史,这孩子在苏迪曼杯上就出过事,怎么能让我们省为他的病收拾善后、承担责任呢?我们受到的巨大损失谁来弥补?!
    庙里和尚多了没水吃。
    小孩娘多了没奶吃。
    一个国家队运动员究竟应该是国家负责,还是地方负责,还是由你自己买单,这种事从来没有个定论,全看你个人的造化,你家祖坟的风水。
    国家队和两个省队之间互相扯皮,扯来扯去,却没有哪个地方乐意痛痛快快地解决萧羽的手术和康复费用。
    萧羽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很差,这笔钱扔进去就是无底洞,将来能否恢复,能否继续运动生涯都是未知数,填进去的费用恐怕是血本无归。这人如果当真就此失去运动能力,再继续投资都赚不回本息。
    展二少将他的宝贝车子卖了。
    钱到用时方恨少。展翔把他所有的存折和银行卡掏出来清点,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外表光鲜的穷光蛋。小羽才住进单间病房没几天,现款就已经快花光了。
    这么多年打球也没打出了不起的成就,没攒下几个钱。八一队每月开的那两千块钱工资,不够他出去吃几顿饭、给车子加几缸油的。
    除了地方上给队员们开的固定工资,总局对每一名国家队队员尚有每天八十元的补贴。但是,这一笔津贴费并非直接发放到球员手里,而是发给队里统筹处理,作为队伍的经费。队员们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笔津贴费在哪里。
    也难怪队友们私下里感叹,打羽毛球的不是哭穷,我们忒么的都是真穷啊!
    别说人家踢足球的有中超、甲A,就连“大裤衩”隔壁他们乒乓球的都搞起全国职业联赛了,就咱们这支队伍是一穷二白。咱们这些人在国家队混上十年,都买不起京城五环以内的一套房子!
    可是,这种事也没办法管自己老爸伸手要钱。展翔站在萧羽的病房外,身子挂在墙壁上,两手在裤兜握成拳头,心思踌躇。
    小羽毛没有爸爸,单亲家庭显然不富裕,这事总不能让丈母娘掏钱。小羽和自己的关系……他应当算是自己的“老婆”吧。花钱给老婆治病是理所当然,男人应当负起的责任。更何况自己二十多岁的人了,老婆都养不起,还要管老爸伸手,或是让丈母娘受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十八岁入选国家队的时候,老爸大喜之下买了一套房和一辆车给儿子做为贺礼。如此说来,就只剩下房子和车可以拿来救急。
    兜里的手机响了,老爸的电话。
    展爸爸的话音里透着忧心和焦急,不住地打听萧羽的病情。
    萧羽那孩子是不是准备动手术?手术有没有危险性?预后有几分把握?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打球?最重要的是,他的手术和住院费用,有着落了吗?
    展翔:“爸爸,嗯……钱什么的,您不用担心,萧羽他们家钱够用,不会耽误住院和手术。”
    展爸爸:“够用吗?要是钱不够的话,嗯……这孩子到底多大年纪?”
    展翔:“多大年纪?小羽二十了,他属兔子的。”
    展家老爸当时在看台上眼瞧着萧爱萍急急地冲下去了,自己碍着四周一圈炮筒子,还想要故作矜持,不方便跑到场地上探头探脑去打听这小孩的状况。如今才懊悔不迭,当时怎么就为了一副面子,没有当场一拍胸脯说,“老子有车送娃儿上医院”!这小孩若是真出了事,自己还不得懊悔得撞墙。
    展翔不好意思让他爸爸知道,他把车子给卖了。萧羽名义上只是搭档,队友,闹出这么大动静,没法跟老爸解释自己为啥对小羽毛如此尽为夫之道。
    展爸爸也不好意思跟自家儿子说,萧羽动手术和康复的一应费用,老子很想出钱包办,行不行啊?可是这样热情伸出援手,也不便跟儿子解释,老子为啥对你打球的搭档如此慷慨大方?看来这种事还得麻烦那位钟总出面。
    展翔就只担心老爸会因为萧羽的病而给自己和小羽毛这一对搭档拆台,强迫他俩人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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