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母心里松了口气,劝道:“蓉儿,你坐下吃饭吧,你看你都没怎么吃,光顾着给我夹菜了。”
    吕蓉儿觉得解气了,这才坐下。
    只是坐下之后看着桌子上那已经被吃了不少的八道菜,这种明显被人动过的菜,吕蓉儿根本没有胃口再吃了,哪怕都是丫鬟帮忙用专门的筷子夹菜,她也感觉自己像是在吃别人的剩菜,别提多膈应了。
    吕蓉儿只能扒拉一下自己碗里的米饭,随便吃了两口,根本不夹菜,脸上的嫌弃都掩饰不住。
    吕蓉儿这副模样,实在让齐母因为她刚才赔礼道歉后通情达理的表现而生出的一点好感又降下去了。
    齐母默不作声,当做没看见吕蓉儿的嫌弃。
    安桦也当做没看见,自己吃自己的,吕蓉儿不想吃那就饿一顿吧。
    齐据看似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实际上他跟着齐母长大,虽然被齐母有些娇惯,但也把齐母的节俭习惯学了,吃饭从来不剩饭,能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吃饭也是很会吃的。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齐据又每天在跟着安桦学习打拳练武,身体正处于发育期,饭量明显大增。
    即使吕蓉儿嫌弃的没伸筷子吃菜,这八盘菜也没见剩多少,基本都是被安桦和齐据这两个练武胃口大的父子俩吃完的。
    在吃完晚膳之后,安桦还陪齐母齐据一起去散步消食,吕蓉儿也厚着脸皮一起去了。
    在散步消食的时候,吕蓉儿走在安桦的身边,在齐母有意给两人制造独处机会,带着孙子齐据走在前面的情况下,吕蓉儿和安桦就落在了后面。
    吕蓉儿忍住羞涩去问安桦:“夫君,今晚妾身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今晚能不能……”
    安桦了然,但他还是打算多晾着吕蓉儿几天,拒绝道:“我今晚要在书房里处理军务,明日一早上朝要用上的,没时间。有什么事你现在就直说吧。”
    吕蓉儿脸色又青又红,说不出的精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呐呐无言:“没什么。”
    安桦也不在意她未尽之语是什么,她说什么有事商量,无非是找个借口请他过去陪她,或者是找他道歉邀宠。
    吕蓉儿的目的实在太好猜了,安桦并不想让她如愿。这件事,安桦也不打算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齐母会考虑到希望他和吕蓉儿夫妻和睦而把这件事揭过去,原谅吕蓉儿。但安桦可不会。
    第253章 君若要臣死[12]
    安桦晾了吕蓉儿好些天, 不仅是吕蓉儿着急了,就连齐母也着急了。
    儿子和儿媳妇这感情不和可怎么是好?总不能让儿子天天自己住书房忙公务吧?
    吕蓉儿敏锐的察觉到了齐母的心思,就觉得齐母有可能成为她的助力, 时不时的就来找齐母请安诉苦,想让齐母帮她说服安桦回心转意。
    只可惜安桦并不是原主,他只是在顶替了原主之后对原主的母亲有应分的尊重, 但他可不是会愚孝的人, 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齐母的话也是不管用的。
    齐母不是一个强势的母亲,否则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她也不会改变不了原主对齐据的冷淡态度,更不会纵容原主过于放任宠爱吕蓉儿。
    所以在安桦的强硬态度下, 齐母也只能每天在他请安的时候, 软绵绵的帮吕蓉儿说两句好话,至于听不听得进去就是安桦自己的事情了。
    吕蓉儿见齐母出马都没能搞定安桦,心里嫌弃齐母没用,或者是觉得齐母没真心帮她,决定自己亲自出马。
    吕蓉儿怀疑安桦会对自己如此冷淡, 就是移情别恋了, 肯定是在外面养了小狐狸精。
    于是她就回娘家求吕母给她支援一些人手, 去调查跟踪安桦, 一定要查出被安桦金屋藏娇的狐狸精是谁。
    吕蓉儿信誓旦旦的对吕母说安桦养了外室,吕母还以为她是拿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就信了,派人去帮她调查。
    吕母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外室全是吕蓉儿自己臆想出来的, 她不承认自己失宠是自己的原因, 非要归咎于是安桦的移情别恋。
    吕母做了吕家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 手底下当然也是有人手的,但吕母手下的那点人手,想去跟踪调查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简直就是笑话。
    都不需要安桦亲自提醒,原主那些亲卫军就很快把跟踪的人抓了起来。
    原主那些亲卫军都是跟着原主南征北战的精兵强将,抓细作不知抓过多少,现在抓一个商人家的下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抓到人之后,稍施手段加以审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审问清楚了。
    负责审问的亲卫在听了一耳朵的将军家内宅八卦,尴尬的把人抓着去见安桦了,禀报道:“将军,这个跟踪者是吕家的人。”
    安桦微微皱眉,问道:“吕家?难道吕家起了什么异心吗?”或者原本命运轨迹中吕蓉儿跟李桓勾搭上不是意外巧合,而是吕家的刻意设计?或者是吕家投靠了新主子,打算拿他的情报当投名状?
    一瞬间安桦脑海中就出现了各种阴谋论。
    结果这个亲卫尴尬的道:“将军,这个跟踪者是受吕夫人的命令来跟踪您的,想知道您在哪里金屋藏娇。”
    安桦愕然的看着这个焉头搭脑的跟踪者,问道:“你跟踪本将军,是为了什么?”
    这个跟踪者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启禀将军,小的是吕家的下人,是将军夫人求我家主子帮忙来跟踪将军的,因为将军夫人怀疑将军您在外面……”他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安桦一眼,“……金屋藏娇。”
    安桦:“……”万万没想到吕蓉儿有这种奇葩脑回路,居然怀疑他在外面金屋藏娇?他如果真的有了喜欢的女人,哪儿还用得着金屋藏娇,直接就让吕蓉儿下堂腾位置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在自己小世界中喜欢上哪个女人,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娶妻生子的,更不可能留下情债。
    安桦对亲卫道:“先把人带下去审问清楚,如果背后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就把人送给本将军的那位岳父吧。”
    亲卫应道:“遵命,将军。”
    在亲卫即将带着人退出去的时候,安桦淡淡的道:“今日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抓到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细作。”
    这个亲卫了然,连忙点头道:“是,将军。”将军的八卦显然是不好听的,这不就被下达了封口令了。
    安桦在亲卫和跟踪者都离开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都什么事啊。”
    不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宰吕家一笔,谁叫吕家生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儿来祸害人呢。
    吕父正为自己仗着镇南将军府的威势从竞争对手那里抢来一大笔生意感到高兴的时候,就迎来了噩耗。
    “你说什么?齐将军给我送了什么?”吕父看着前来禀报的管家。
    管家颤声道:“齐将军的亲卫送来了夫人的一个陪嫁下人,据说是跟踪将军的细作,交给老爷处置。”
    管家很清楚跟踪堂堂将军的细作意味着什么,这人还是吕家当家主母的陪嫁下人,如果镇南将军真的把跟踪者定义为细作,那么整个吕家都会被连累的,万一被定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全族都不得好死。
    不过好在镇南将军把人送到吕家来交给吕父处置,这就说明将军没有撕破脸对付吕家的意思。但若是吕家处理的结果不让将军满意,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吕父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整个人被吓得浑身冒冷汗,他不停的用手擦着冷汗,忙不迭的说道:“快,快把那个人带过来,还有夫人那边也叫过来。记得低调点儿,不要惊动太多人。”
    管家连忙照办,很快吕母就被叫过来了,她一进来就看见脸色阴沉的吕父,和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下人。
    吕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下人跪在那里低着头,她没认出来,便对吕父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叫管家急急忙忙的把我叫过来。”
    吕父寒声道:“出什么事了?出大事了!”他指着下面跪着的那个下人,怒斥道,“你看看他眼熟吗?”
    那个下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了吕母一眼,求饶道:“夫人,求您救救小的啊,小的是受您的吩咐去跟踪齐将军的,小人不是细作啊。”
    吕母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下人是自己派出去调查安桦金屋藏娇的下人,顿时一惊,她虽然还不明白事情具体情况如何,但也猜到肯定是这个下人跟踪安桦的事情暴露了,安桦派人来兴师问罪了,吕父才这么生气。
    吕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对吕父承认了,说道:“老爷,我也是因为蓉儿回来找我诉苦,说齐将军疑似在外面养了外室,移情别恋了,我才派人去调查那个外室的情况。毕竟蓉儿不能失去齐将军的宠爱啊。”
    吕父听到吕母的解释,虽然依旧很生气,但已经不再是生气吕母做这件事不对了,而是生气吕母做这件事前没有跟他商量,更生气吕母做得不够隐蔽被安桦抓个正着。
    吕父脸上怒容依旧,愠怒道:“那这件事你也该跟我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结果现在查到了什么?被齐安桦抓了现行,还扣上了细作的帽子,你是想害死我们吕家啊。”
    吕母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点慌了:“细作?怎么就成细作了?老爷,我们可是齐将军的岳家啊,我们肯定不会是细作的。”
    吕父哼道:“我们当然不是细作,他齐安桦也知道,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敲我们吕家一把罢了。”
    吕母心中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提着的,担忧的问道:“老爷,那该怎么办?”
    现在吕蓉儿失宠的消息也瞒不住了,吕父也知道了,如果不是吕蓉儿失宠了,齐安桦怎么可能对吕家下这么狠的手?基本是毫不顾忌两家的姻亲关系了。
    吕父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下人,对吕母说道:“这个办事不力的下人不能留了,让他暴毙吧。”
    那个下人吓得连忙磕头求情:“老爷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只是领命办事的,小的不是细作啊。”
    然而他并不明白,他的生死并不重要,只是吕父一肚子的火需要有地方撒,正好撒在了他的头上而已。
    吕母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下人驳了吕父的面子,沉默不语,对这个下人的求饶置若罔闻。
    很快管家就进来将这个下人拖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吕父和吕母两人,吕父才跟吕母谈起如何给安桦一个满意的交代,以及商量如何让吕蓉儿重新复宠。
    吕母跟吕父提起,吕蓉儿说过安桦在外养外室,移情别恋了,她才失宠的。
    吕父冷笑道:“她是个什么身份,也值得让齐将军不敢纳妾?如果齐将军有喜欢的女人,直接带回去就是了,置办什么外室?”
    一般养外室的男人,都是家有母老虎,家中正妻善妒又家世不凡,男人才不敢纳妾,只能把看上的女人养在外面。
    可吕蓉儿善妒归善妒,她却没有一个不凡的家世阻止丈夫纳妾,所以齐安桦完全没必要在外面养外室。
    吕父这么一分析,吕母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说道:“那蓉儿怎么说……”
    吕父皱眉道:“只怕是那丫头把自己失宠归咎于齐将军移情别恋上了。”
    第254章 君若要臣死[13]
    吕父和吕母坐在一起分析吕蓉儿的困境, 最后分析出的结果就是吕蓉儿的任性让她在安桦面前失宠了,不是因为有什么别的狐狸精勾走了安桦的心。
    吕家必须依靠镇南将军府这个大靠山,所以吕蓉儿这个镇南将军夫人必须得宠, 在安桦面前说得上话,才能保证吕家在安桦这里的地位不被取代。
    所以吕父就和吕母商量着怎么让吕蓉儿复宠。
    吕父之所以没有再提送吕杏儿给安桦做妾这件事,是因为他清楚现在暂时不是送个庶女给安桦做妾就能解决的。
    得宠的妾室, 跟得宠的正室完全没有可比性, 吕父当然更希望让吕蓉儿这个将军夫人复宠,而不是送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得宠的庶女去跟吕蓉儿争宠。
    只有在确定吕蓉儿没用了,完全无法再复宠了,他才会退而求其次的考虑送庶女给安桦做妾,让嫡女占据镇南将军府的正妻之位, 庶女占据宠爱, 以此来维系吕家在安桦心目中的地位。
    吕父的考虑不可谓不周全,完全是为吕家利益考虑,丝毫不在乎自己两个女儿是什么想法。
    吕母见吕父暂时没有放弃吕蓉儿的念头,心里也松了口气,积极的和吕父一起为吕蓉儿的复宠出谋划策。
    吕父说道:“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给蓉儿拖后腿, 最大限度的支持她, 但我们家能支持蓉儿的就只有钱财了。这一次齐将军对我们的警告, 我们必须得大出血一次来表达诚意了。我打算给齐将军送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匹布。”
    吕母大惊失色:“什么?这么多?那岂不是要把吕家掏空了?”
    吕父叹了口气, 说道:“完全掏空倒不至于,但也要紧巴巴一段时间了,还得把一些不重要的铺子庄子卖掉筹钱,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流动资金。只要度过这一关, 保住齐将军对我们吕家的支持, 这些钱很快都能再赚回来的。”
    吕母心中懊悔得在滴血,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女儿查一查齐安桦有没有在外面养外室,竟然就导致吕家损失这么大,想到吕父说的二十万石粮草和五万匹布所需要花费的钱财,她也不禁怨上了吕蓉儿这个女儿。
    要不是吕蓉儿胡乱猜测误导了她,她又怎么会鲁莽的派人去跟踪齐安桦呢?
    吕母脸色难看的道:“全凭老爷做主吧,若是钱不够,我这里还能拿出几万两银子。”
    她在吕家当家做主这么多年,也没少从吕家公中捞钱,她的娘家也是商户,生意做得不小,当初给她陪嫁的铺子庄子也不少,这些年下来她经营有道,嫁妆越发丰厚了,所以几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也是因为吕母知道吕父不是那种拿妻子嫁妆银用了不还的男人,她才这么主动的拿出钱来帮吕父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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