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莫惠清笑起来:“不用这么急,我给你定十月一号入职吧,一会儿让hr给你发offer。你趁这几天去做个入职体检,刚好有国庆假,算你带薪休,我们国庆是放五天,让你休满七天,十月八号早上八点半,你来这里报到。”
    唐亦宁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效,笑得特别灿烂,连连点头:“谢谢莫经理!我一定会准时来报到的!”
    “你以后可以叫我莫姐。”莫惠清说,“我们这儿没那么严肃,一般叫哥叫姐比较多,也没什么英文名,我就让大家喊你小唐了。”
    唐亦宁还在笑:“嗯嗯,可以的,莫姐。”
    莫惠清给周雯打内线电话,让她给唐亦宁出offer,唐亦宁要出去时,莫惠清又叫住她:“小唐,八号来报到时,记得穿漂亮点,我带你去跑一个客户。”
    唐亦宁一愣,她刚才已经听莫惠清介绍了办事处业务部的人员构成,莫惠清是总负责人,底下分三个小部,一部经理空缺,由莫惠清代管,下面有五个业务员,二部经理孟杨,管着四个,三部连经理一共六个人。
    听莫惠清的意思,她是要去一部?
    那可真是太好了!唐亦宁原本以为自己会去人最少的二部,被那个孟杨管。孟杨那天打电话训人的样子她还记得呢,凶巴巴的,男人的凶和女人的凶还不一样,唐亦宁想象着自己被孟杨那样骂,还是有点怕。
    她应下来:“好的莫姐,我知道了。”
    ——
    距离国庆长假还有一周,唐亦宁终于找到新工作,心里的阴霾也被驱散不少。
    新房柜子已全部装好,因为安装那天发生的事,厂家给唐亦宁打电话道歉,说是对员工管理不严,已经辞退黑皮,并且愿意给唐亦宁两千元补偿,唐亦宁接受了这份解决方案。
    之后的几天,她和江刻定下的那些大床、沙发、餐桌椅等家具也陆陆续续被送货上门。江刻再也不敢让唐亦宁一个人去盯安装,把安装都安排在同一天,他请了一天假,在新房从早待到晚。
    唐亦宁没去,等她再一次和江刻一起去新房时,已经是国庆假期。
    新房再也不是空空荡荡,主要的几样家具都齐全了,白色和原木色相间的色调,清爽简洁,看着很像一个家。
    只是家里很脏,江刻是去打扫卫生的,带着扫帚、簸箕、拖把、抹布和清洁剂。
    唐亦宁提议过让妈妈和小姨来帮忙,被江刻否决了,说不要麻烦老人。
    唐亦宁没觉得妈妈和小姨是老人,小姨还没到五十呢,妈妈也才五十二。蔡东东的房子装修好后,妈妈就去帮忙打扫过卫生,唐亦宁觉得这很正常,如果叫她们,她们一定会来帮忙,搞完卫生可以请她们去外面吃顿大餐。
    不过江刻说不叫,那就不叫吧,唐亦宁拿起扫帚去扫地,江刻则拿着抹布去清理所有家具内部的碎屑。
    他做得很仔细,清理完碎屑后,把每一块板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去客厅时看到唐亦宁蹲在拖把桶旁,研究着新买的旋转拖把怎么用,江刻说:“一会儿我来拖,你去沙发上歇着吧。”
    唐亦宁站起身,说:“那你拖地,我去打扫一下厕所。”
    江刻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很不好。
    这一个多星期,唐亦宁对他一直很冷淡,倒也没有冷战,就是聊天时没那么热络,吃饭时胃口不开,也不会对他卖萌耍宝,脸上的笑容几乎看不见。
    大姨妈结束后几天,他们又一次做/爱,江刻非常耐心地做前戏,想要取悦唐亦宁,她却说:“你快点儿吧,弄完了我想早点睡觉。”
    那不耐烦的语气,差点把江刻给弄萎。
    除了十月一号去文兴桥吃饭那天,在父母面前,唐亦宁笑得很甜,还挽着江刻的胳膊撒娇,表现得极为亲密。
    她拿着手机给爸妈、小姨看新房照片,几颗脑袋凑在一起,长辈们发表着各种意见。那一刻,江刻以为唐亦宁消气了,还松了一口气,可回家路上,她又换回那副爱答不理的表情,顾自刷着短视频。
    江刻试着找话题和她聊天:“你是不是六号要去吃喜酒?”
    唐亦宁“嗯”了一声。
    江刻问:“你包多少钱?”
    “一千。”唐亦宁说完又补充,“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大学室友,最起码给一千。”
    江刻:“是哪一个?”
    唐亦宁:“潘蕾,你见过的,不过你应该已经忘了。”
    “我没忘。”江刻说,“个子很小的一个,脾气不太好。”
    唐亦宁:“……”
    她想,就你还有资格说别人脾气不好?
    说起来,潘蕾和江刻的第一次见面,唐亦宁并不在场,只在事后听潘蕾详细讲述过,实在算不上愉快。
    那会儿唐亦宁在念大一下,潘蕾朋友众多,老要出去玩,每次想叫唐亦宁一起去,她都说自己要打工,去不了。
    潘蕾特想给唐亦宁介绍男朋友,有一次说话就冲了点,把唐亦宁给逼急了,说:“不用给我介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潘蕾大惊:“谁啊?!”
    唐亦宁说:“一个a大的男生,念大二。”
    吴丹娜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都没听你说起过。”
    唐亦宁害羞:“去年暑假打工认识的。”
    潘蕾一听“打工”就知道要糟,说唐亦宁就是个傻子,长这么好看,怎么能找个兼职打工的男生?两个穷光蛋,图啥?负负得正吗?
    “我给你介绍男朋友,真的你信我,不要再去打工了!”潘蕾真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你一个月做死做活才挣多少钱?我那几个朋友,发小!随便买件衣服能抵你一年工资!”
    “我不要。”唐亦宁语气坚决,“他们买多贵的衣服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衣服穿、没饭吃。”
    一个穷妹做出这样清高的姿态,让潘蕾觉得唐亦宁就像古早偶像剧里的倔强傻白甜,真是半点不开窍。
    钱和感情,矛盾吗?不矛盾啊!
    难道有钱人都是黑心鬼,会吃了她不成?
    潘蕾气不过,拉着吴丹娜冲去商业街,想看看那个把唐亦宁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
    于是,在香咔咔鸡排店,两个女孩见到了江刻。
    当时的感觉就是:啊……怪不得。
    “要什么口味?”江刻把鸡排从油锅里捞出来,面无表情地问潘蕾。
    潘蕾也一脸不善地瞪着他:“孜然!”
    江刻给鸡排撒上孜然粉。
    “喂,帅哥。”潘蕾手指敲敲台面,“你有女朋友吗?”
    江刻不吭声,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我问你话呢!”潘蕾嚷嚷,“你要是有女朋友就老实交代,别耽误其他好女孩!你长成这样,我才不信你没女朋友!要是被我发现你脚踩两条船,小心我咔擦了你!”
    江刻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
    潘蕾和他大眼瞪小眼,吴丹娜拉拉潘蕾的胳膊:“你别说了,我们走吧,和你又没关系,你这么闹,那谁谁要生气的。”
    “怎么没关系?”潘蕾指着江刻,“他诱拐无知少女!我总要替……那谁谁问问清楚!”
    江刻:“???”
    他有点明白了,大概是有个无知少女在暗恋他,爱得死去活来,她的朋友看不过去,来替她讨个公道。
    江刻双手撑住柜台,冷冷开口:“两位同学,我不管那谁谁是谁,这话我就说一遍。我没女朋友,也不打算找女朋友,你们的朋友单相思,麻烦你们开导她一下,让她死了这条心,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你!你混蛋!”潘蕾气得哇哇叫,被吴丹娜给拖走了。
    晚上,潘蕾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说给唐亦宁听,唐亦宁听完后,一声不吭地爬上床,拿毯子盖住了脑袋。
    吴丹娜担忧地望着上铺,小声对潘蕾说:“宁宁又没有要对那个男生表白,只是暗恋人家,你干吗要去找那个男生麻烦啊?”
    潘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我又没说宁宁的名字,就是去探探话,这不是探出来了嘛,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唐小宁!”
    “你小点声。”吴丹娜指指上铺,“别说了,这事儿以后咱们都别管。”
    潘蕾不高兴地翘起嘴巴:“为什么不能管?我还想给宁宁介绍男朋友呢!”
    吴丹娜生气了:“谁规定上大学一定要找男朋友啊?你自己爱找你就去找,宁宁不想找你管她干吗?她有喜欢的人,你也要管,你难道没有暗恋过别人吗?”
    潘蕾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没有!我从来就不会暗恋别人!暗恋最傻了!喜欢就去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傻乎乎地暗恋半天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不是浪费时间吗?有这工夫,早就能好端端地找个靠谱男朋友了!”
    这时,唐亦宁从上铺坐起来,冲着下面喊:“你俩别吵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以后要是再去找江刻,我、我就换寝室!”
    潘蕾:“……”
    后来,潘蕾和吴丹娜不敢再乱插手,只通过唐亦宁的只言片语,对江刻开启了长达数年的疯狂吐槽。
    每次逛过商业街的香咔咔鸡排店,潘蕾都会对江刻狂翻白眼,江刻一开始还很莫名,一直到很久后,临近毕业时,他才知道,那个小个子女孩,是唐亦宁的朋友。
    ……
    车厢里,江刻问唐亦宁:“你朋友结婚,不能带家属吗?我那天休息,可以和你一起去。”
    唐亦宁说:“不能,桌子都排好了,我早说了我一个人去。”
    “什么时候……”江刻又说,“你可以叫你要好的几个同学出来吃饭,我请客,你的朋友,我还一个都不认识。”
    “算了吧。”唐亦宁说,“请客要花钱的,咱俩现在还剩几个钱?你还要买冰箱洗衣机呢。”
    江刻说:“就吃顿饭,几百块总花得起,我没穷到那地步。”
    “再说吧。”唐亦宁把视线落向车窗外,“先等我入职,工作稳定了再说。”
    ——
    江刻国庆放满七天,因为公司里有很多小伙伴要趁这个长假出去远途旅行,有些人甚至拿了年休假,去新疆、西藏、欧洲、美国,一跑就是半个月。
    这些人收入都不低,只是平时很少能休假,过年要回家,国庆长假就成了最好的出游机会,窦钧非常理解,没再压榨他们。
    唐亦宁曾经也有过幻想,江刻会不会愿意在长假时和她一起出去玩个两三天,四舍五入也算度蜜月。不用去远的地方,省内就行,哪怕钱塘周围的城市都ok。
    他们可以自驾,找一个景色优美的小城镇,或是人文景观丰富的历史古城,挑一家便宜的民宿,走走景点,吃吃美食,拍拍照片,晚上就窝在房里休息。
    那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千多就够玩三天两晚了,可她有这想法时没敢提,后来就变成不想提,甚至害怕江刻主动提起两人出去转转,她都懒得和他一起去。
    当然,江刻没有提。旅游这种事,在车位自由没实现前,估计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唐亦宁知道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变化。她对江刻失望透顶,在他没接她电话的那几个小时,她无数次产生和他离婚的念头。
    唐亦宁硬生生地把那些念头压下,站在那个凌乱的客厅,脚下铺满防刮纸板,到处飘扬着灰尘,空气里是新柜板特有的味道,工人们在房里齐声吆喝“一二三”,把装好的柜子竖到墙边……唐亦宁望向窗外,心如死灰,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她已经为结婚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这种时候离婚,也太亏了吧。
    十月六号下午,唐亦宁独自去参加潘蕾的婚宴,婚宴地点在钱塘郊区一家以欧式风情闻名的庄园式度假酒店。
    潘蕾的父母经营一家公司,在唐亦宁眼里已经是个白富美,但还是远远不如蟋蟀家。奚文帅的老爸是集团公司总裁,为了宝贝独子,花大手笔操办了这场婚宴。
    婚宴席开九十八桌,大厅都摆不下,蟋蟀的老爸把所有的包厢、会议厅都给定了,场面搞得超级盛大。
    唐亦宁从未参加过这种规格的婚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她一路沿着洒满花瓣的长毯走向宴会厅,看到那海洋一般的鲜花,大厅顶部闪耀着的璀璨星月,惊讶地张开了嘴。
    一对新人在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迎宾处迎宾,潘蕾穿着价值十几万的婚纱,婚纱上还镶嵌着碎钻,整个人神采奕奕,像个公主,她看到唐亦宁,笑着叫她:“宁宁!你来啦!快来和我拍照!”
    唐亦宁走过去对潘蕾说“恭喜”,送上红包,又夸奚文帅:“哇!蟋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今天好帅哦!”
    奚文帅骄傲地挺胸收腹:“我健身半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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