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过去,他早就认怂顺着她算了,但今天偏偏元衿的奴隶想起。义。
    他别过头,淡淡地怼了一句:“没有,只是我这人正直,该说的实话实在忍不下去。”
    元衿剜了他眼,指责道:“你看你看,这就是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了,我和他说话都舒舒服服,人家从来不怼我。”
    舜安彦作揖下拜,“都是奴隶的错。”
    元衿打量着他的腔调,问:“刚才这句后面没有问号?”
    舜安彦没有直起身,极为谦卑,秉持着“奴隶”的本分说:“不敢有。”
    元衿啧啧了两声,倨傲说:“小燕子,你这个敢字用的深得本公主之心。行了,我要交代的都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舜安彦本就是不想和她纠缠,才爽快认错,但今天“小奴隶”那点反叛在心里盘旋不去。
    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问:“公主,您有没有发现,每次到最后,都是您赶我走?”
    元衿抱着双臂点头,“发现了,毕竟只有你赶得走,想要这里的其他人离开我视线都得三催四请明示暗示,只有你不一样。”
    她晃着匕首,刀柄两面都有鲜红的宝石,还坠着宝石蓝的穗子,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鄢少爷,你一身的毛病里,我只喜欢你这点,建议保持,别让我失望。”
    被讽刺的舜安彦无奈地笑了笑,对着她的背影说:“江南玩得开心,虽然你以前去过很多次了。”
    记得周钊相亲后,和他念叨过元衿身世可怜,彼时他很不屑听。
    京城出了名的元家五小姐能可怜到哪里去?
    结果周钊悄悄告诉他,好像元衿的妈妈在她小时候被离婚,回了南方的娘家,元衿只有寒暑假回南方才能见妈妈。
    元衿依旧是轻快不在意地口气说:“鄢少爷是想说,风景曾旧谙吗?”
    她从来傲气快乐,人间忧愁从不侵袭她的脸庞。
    他点头,“你应该会看到很多熟悉的风景。”可稍解对前世的思念。
    元衿直摇头,“没什么好旧谙的,这里是新世界了,我总期待见新貌。”
    *
    康熙最终定在八月中秋之前出京。
    宫里的皇子公主在出巡前除了收拾行李,还要拜别自己的生母养母。
    元衿和胤禛一起走了趟德妃跟前,她照旧是缠绵病榻,能躺着绝不坐着,除了含着参片汤药多嘱咐了两句路上小心外,和旁日并没什么区别。
    就是他们的小弟弟小妹妹又哭又闹。
    尤其是那个排行十四的小弟弟,三四岁的年纪说话才顺溜,听说上了学的哥哥姐姐们都能出门玩,在屋里摔碗砸盘闹个不停。
    元衿讨厌熊孩子,站在十四屋外一脸绝望地问胤禛:“四哥,你就不能管管?”
    以前四哥就爱管她。
    胤禛扯扯嘴角,不痛不痒地说:“你要我管?”
    “你觉得额娘能有力气下床管他?”里面的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元衿捂住了耳朵,“四哥,您行行好。”再不管她头也要被吵掉了。
    胤禛冷笑一声,推门进屋,伴着两声巨响,里面半真半假的哭闹变成了毫无表演痕迹的痛哭。
    “再哭,就拿戒尺打。”
    胤禛冷冷说完,十四的哭声渐渐变弱,最后只剩低低的抽泣。
    “别抽抽了,叫嬷嬷给你把脸擦干净。”
    元衿探进半个脑袋,看见小十四抽抽着朝四哥伸出手,被他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是让你自己说。”
    小十四抽噎着吩咐:“嬷嬷,我要擦脸。”
    他的奶嬷嬷连忙搅了帕子递上去,给十四抹了把脸。
    擦脸的小十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忘盯着胤禛,好奇里有害怕,害怕里又有不甘。
    胤禛又是冷冷一笑,问:“十四弟,不服气?”
    小十四奶声奶气争辩:“没有!”
    胤禛挑挑眉,又教训他:“为什么不叫四哥。”
    小十四眼泪含着不敢落下,委屈地叫:“四哥,我没有。”
    “嗯。可以了。”胤禛指指门外,“和你五姐道别,祝她一路顺风。”
    小十四吸吸鼻子含着哭腔喊:“五姐姐,一路顺风。”
    “好说好说。”有胤禛在,元衿的脾气也收敛得很,还能严肃教育十四两句,“小十四在园子里要听话啊。”
    “我要礼物……”
    “行,你要什么?”
    小十四皱巴巴的脸舒展开,满含期望地说:“要小马马,要小风车,要……”
    胤禛冷笑,“规矩在哪?哥哥姐姐自会给你带礼物,你列什么单子呢。”
    小十四一腔热情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去,彻底萎靡成了小委屈,直到元衿走时都哭哭啼啼没缓过来。
    元衿出来时,朝胤禛直拜拜。
    胤禛板着的脸还没松开,无情地问:“干什么?拜得和我养的哈巴狗一样殷切。”
    元衿惊魂未定,直言道:“多谢四哥,平日里对我真宽容。”
    胤禛这才松快了肩膀,不再那么严肃,“你比他乖多了,大约额娘生他太晚,和我们隔得太久。我以前从来没那么不乖巧的弟弟妹妹。”
    合着四哥觉得小十四算基因变异呗。
    元衿尬笑着,心里给小十四点起了蜡烛,祝他胡闹的童年从此充满了四哥的训话,这样才能让她们这些可怜人的耳朵得以解脱。
    胤禛瞧着她,话锋一转说:“不过你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啊?”怎么矛头突然就转向她了?
    胤禛背手说:“不过还好,有皇阿玛防着你。”
    什么?康熙?
    他又怎么了?
    元衿心中警铃大作,深知康熙从一开始她闹着要去江南起,就有点不甘心。
    胤禛施施然说:“知道你想骑马,皇阿玛让内务府不许准备公主的马匹。”
    “我现在去让人准备!”
    胤禛摇摇手指,“来不及了,马鞍、马具、马草,十天前内务府就送到永定河渡口,备用的更是一个月前就送到沧州、德州、济南等地了。”
    他拍拍元衿肩膀,“皇阿玛早就防着你了。”
    康熙他!!!
    阴险!狡诈!心机深沉!
    元衿气急败坏,但智商没有下线,她看向胤禛:“那四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胤禛摊开双手说:“我觉得皇阿玛做的很对,所以没告诉你。但四哥又是真心疼爱你,你想的就是四哥想的,所以挣扎了个把月,最后还是和你说一声。”
    “所以,坏人都是皇阿玛,好人都是四哥喽?”
    胤禛眼睛朝天,双手交叉,只大拇指不停绕圈。
    虽不说话,但脸上分明写着:你说得对,正是这个理。
    作者有话说:
    我说我写好了,我基友就给我发个瘫倒的驴,她真的太绝了!!
    基友就是那个今夜来采菊,她的《枭雄入赘后》快完结了,真的好好看(为了催更我每天都快把她逼疯了)
    第37章
    八月十三,钦天监得了重赏。
    他们选的日子天朗气清,十分适合出发。
    起驾的车马便停在畅春园大红门外,两三公里长的车驾銮仪,让素来安静的京郊西山攘来熙往。
    康熙自疏峰拜别皇太后后,出正门,与留守监国的太子话别,在高头白马之上遥遥一望,满意地瞧见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女童安安分分地带着宫女向出巡队伍中部走去。
    正与皇父说了一半话的胤礽见皇父走神,顺势也瞧了过去,笑笑说:“皇阿玛无需和五妹妹置气,她还小。”
    康熙知道胤礽偏心眼,哼了声不理他。
    倒是大阿哥胤褆说:“太子殿下说得不对,皇阿玛是为了五妹妹安全着想,路途漫长,若有个万一,心疼的不还是皇阿玛吗?”
    太子眼神黯了黯,不接话,只掀起袍子跪下向康熙磕头道:“儿臣恭祝皇阿玛路途万安。”
    “嗯,地上冷,先起来。”康熙命太监扶起胤礽,“你留在京中,记得每日写折子将要事报朕。”
    胤礽爽朗道:“儿臣明白,定会吸取上回监国的教训。”
    康熙对太子上次监国并无不满,随口夸赞道:“上次便很好,有事与留守大学士商议。”
    “是。”
    胤礽又一次下拜,大阿哥别过脸去问贴身侍从马匹之事,三阿哥眼神在大哥二哥之间徘徊,然后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
    胤禛素来会表情管理,倒是胤祺眼神和康熙一样,一直在注意元衿,凑在胤禛耳边问:“元衿真的一点没闹?”
    胤禛也不知道答案,他昨日说完还以为元衿又要找康熙哭哭啼啼,却没想小东西平心静气地回了疏峰,只窝在太后房里和老人家说了一宿的话。
    老九胤禟和他们隔得不远,不自觉地笑了笑,老八和老十同时看了他一眼。
    他淡定地拉着缰绳,曲起胳臂撞撞老十:“看着点你的马。”
    “什么意思?”老十不懂。
    老九还是笑,但不再说话,只想着若是抢的是老十的马,他顺手推舟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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