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洵”当时敷衍了过去,因为他们那圈人,纵使是周钊这样不爱读书的,靠家里砸资源都能换回一层体面的金。
    他料想,周钊嘴里的厉害就是某个顶尖商学院而已。
    当初元衿有位堂兄和他当初同届,去的就是一所top3的商学院。
    再看向元衿,舜安彦眼神有了不同,他指指那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说:“我觉得,我没送错。”
    元衿懒得搭理他,抱着书独自离开。
    舜安彦追在后面,“还早,去不去马场?”
    “不去!气死了!”
    “齐柱师傅说你匕首练得很差。”
    元衿猛地回头,眼神刀向舜安彦,“那不是你的范本差吗?”她可是全照着舜安彦留的册子练的。
    “公主纸上谈兵了。”他瞧了眼怀表,“还来得及,去吗?”他拱手说,“补偿我今儿浊了福君庙的安静气息。”
    元衿指挥他带路。
    马场今天静悄悄,午后师傅们以为皇子和公主们今日都不会来,早早就各回各家。
    他们独自占用全场,只多了一只猫。
    彦寻是四点时才出现的,出现时嘴边还叼着一撮狗毛。
    “猫?你去哪了?”他把彦寻抱在怀里擦过它嘴角,“和谁打架了?有人欺负你了?”
    元衿舞着匕首不屑地说:“它肯定是趁四哥不在,去揍他的狗了。”她反手一挥,拿刀背抵住彦寻的猫脖子,“彦寻啊彦寻,你等着四哥回来弄死你。”
    “当着我的面能别叫这个名字吗?四阿哥又不是要弄死我。”
    元衿收了刀说:“鄢少爷,要不是今天皇阿玛出巡,四哥现在已经弄死你了。”
    舜安彦其实早想到了这层,他早上在康熙面前背了烟花的锅,肯定会被护妹狂人诸皇子们盯上,尤其是四阿哥和五阿哥。
    但这点,他在踏进畅春园时就想好了对策。
    “无事,我自有办法。”他无奈地笑,“公主只要保持对我一贯的不屑就好。”
    元衿回敬他说:“不用保持,我是发自内心的。”
    舜安彦握紧了拳头,疯狂劝自己一定要忍住,一边把严师的架子摆了起来。
    “公主,继续练,挥的时候不要分心。”
    元衿撇撇嘴,但还是从了他。
    反正他再嘚瑟,等到四哥他们回来,也会被教训。
    她就等着看好戏。
    *
    永定河是京城周围最重要的水系,与大清最重要的水系黄河相似,永定河近年也时长泛滥,严重影响了京城周边的漕运及民生。
    康熙隔三差五便会巡视一番,到了秋日涨水和漕运忙季更是如此。
    今年更为重要,明春朝廷打算再次征伐准噶尔,兵部已向漕运总督加要粮草,必须在十月前运入京通十三仓。
    这次调动极为重要,不但是大清向北的下一步进深,也是康熙历练皇子的重要一步。
    诸皇子也都知道,除了太子跟在康熙身边外,年长的阿哥们被分派在六部之中行走,于这场出巡中忙碌不堪。
    谁都不敢懈怠,也就谁也没注意到康熙身边的动静,只除了太子。
    太子骑在马上,眼见皇父把国舅佟国维召上了马车,足足聊了半个时辰。
    聊的内容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可皇阿玛聊着聊着在马车里上了火,他清清楚楚听到了“舜安彦”三个字。
    那个刚才欧罗巴回来的、给元衿养猫的狗东西舜安彦!
    太子不是故意要羞辱舜安彦,想当年他没去欧罗巴前,太子颇为同情这个佟家少爷。
    得多老实多脾气好的人呢,才能给元衿鞍前马后伺候那只娇贵矫情的猫,
    可结果呢?他的同情心喂了猫!三年过去,这小子出去晃了圈,回来就学会勾引他妹妹了!
    太子早上骑上马,听见御前的眼线回报,是舜安彦点了昨晚的烟火时,差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老实人更不可信呢。
    好不容易等到佟国维下车,太子用马鞭点点身边人说:“去,请国舅爷来。”
    那厢,佟国维心情也荡到了底部。
    就在刚才,康熙和他就舜安彦的“思想问题”足足聊了半个时辰,而现在太子也请他,必然还是为同一件事。
    他驱马至太子身边,要下马请安。
    太子拦住他笑说:“舅老爷无需多礼。”
    佟国维愣了愣,太子二十多了,还第一回 这么叫他。
    “太子殿下,您……”
    “孤也没别的事,就是和您随意聊聊。”太子拉了拉缰绳若无其事地说,“皇阿玛之前和孤说起舜安彦归国,带了不少新式火器回来,但不知道是该编入原本的火器营呢,还是先划入兵部,不知道您怎么看?”
    佟国维还没答话,太子又笑说:“当然了,如今最了解这些火器的是舜安彦,无论划入哪里都要他去盯着。”
    佟国维心知肚明,太子这是来和他讨论及暗示舜安彦该去当差了,且核心要义和刚才康熙说的差不多——您的大孙子别闲着没事绕着公主转!有这功夫滚出去给大清效忠去!
    他回去一定要抽死那个不孝孙子。
    可佟国维老谋深算,当着太子滴水不漏:“太子爷,无论是火器营还是兵部都是万岁的军队,舜安彦无论在哪都是为大清效力。”
    太子眼见他这样说,也没有追下去,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才分道扬镳。
    佟国维老道,那日之后没有急不可耐地派人回京训斥舜安彦,在御前该办差办差该议事议事,一点风声都没露。
    皇子们则是太忙,虽然疏峰的风声传进了耳朵,但每天应付皇父和生疏的差事都来不及,暂时抽不出力气管远在畅春园的妹妹。
    此事一拖就拖了半个月,拖到巡视的最后一天,康熙入驻香山行宫时。
    是夜,太子给诸位皇子下了个帖,请大家到他屋里聚一聚。
    诸皇子不合日久,但这次大伙福至心灵般谁也没拒绝,甚至都掐点到了太子的花厅。
    连备婚的三公主和装病的四公主也趁入夜瞧瞧前来。
    太子把小聚的地点,选在了香山行宫后山的一处枫林别院里,别院里点上了小臂粗的红烛映着深秋通红的枫叶,如梦似幻。
    桌上也琳琅满目都是佳肴美酒。
    太子率先举杯敬了大伙一杯,“孤叫大伙就一件事……”
    他话没说完,便先干为敬,一饮到底。
    四阿哥跟着也来了杯,然后是五阿哥,再然后是大阿哥三阿哥及其他阿哥们,连最小的十四阿哥都喝了杯。
    太子望向诸位兄弟姊妹的同款沉重神情,第一次有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感觉。
    他揉了揉眼眶说:“咱们议一议吧,五妹妹的额驸该怎么挑!”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第54章
    此话一出,屋中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大阿哥率先道:“就是在宫外,女儿家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这群当哥哥的怎么能先于皇阿玛?”
    太子的眼刀当即就飞了过去,要和他大战起来,可大阿哥话锋一转,握起酒杯敬了太子:“太子的忧心即是我的忧心,也是诸位弟弟们的忧心,只盼皇阿玛能懂我们的忧心啊。”
    “懂什么?”五阿哥白了大阿哥一眼,“皇阿玛那辈可没有亲妹妹,干妹妹倒是有三个,嫁的尚家耿家班第家,已经没了两了,剩下一个是苏赫他额娘,回回到皇祖母那儿请安,都要和皇阿玛吵几句,皇祖母和班第亲王有三头六臂都拦不住。”
    五阿哥说的是苏赫贝勒的亲额娘端敏公主,康熙爷公开指责脾气差的顺治爷养女,她与康熙性情不和是诸皇子都知道的事。
    他这么一分析,诸皇子心里也便都认同:自己皇阿玛是不懂妹妹的好处的,和他聊兄妹感情等同白搭。
    可面子还是要的,三阿哥拍拍老五的肩膀劝道:“皇阿玛是皇父,是我们的父亲也是大清子民的父亲,皇族婚嫁要考虑的甚多,咱们要体谅,要体谅啊。”
    曾经就这么被要求的三公主当场落下泪来,吸了吸鼻子掏出帕子猛擦眼角。
    同为公主的四公主搂着她的肩膀,狠狠刺了眼三阿哥,“三哥这么体谅,那自个儿去蒙古啊,像和您一母同胞的二姐学学,别老是带着荣母妃去皇阿玛那儿说蒙古苦,想要二姐多回来。”
    “我的意思是体谅的心情,心情是有的,但具体事还是具体论嘛。”三阿哥素来是文人脾气,冲不过四公主这样的直白人,话赶话地就把真心话落了出来,“我没说过蒙古好啊,二姐也来信说了,四妹妹挑额驸时候警醒点,最多漠南不能超过科尔沁,至于五妹妹……”
    三阿哥瞥了眼四阿哥,“老四,你亲生的妹妹,你自个儿说句话。”他说着就把话茬扔了出去。
    四阿哥为此事早就打好了充足的腹稿,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却被最小的十四打断:“让五姐自己挑,五姐喜欢谁我就喜欢谁!五姐姐高兴最重要!”
    四阿哥拍了桌子,“十四,谁让你插嘴了!”
    十四阿哥属龙,脾气又骄纵,这些年没少被四阿哥收拾,平日里四阿哥这般吼上一句他已经老实了,可今儿却和四哥杠到了底。
    “四哥,你平时打我就算了,这事我哪里错了?不该如此吗?”
    四阿哥缓了缓,冷静了下心神,意识到十四童言无忌,但说的都是大实话。
    他刚才准备的长篇大论的核心也是如此,可他碍于兄长的尊严就是不乐意轻易承认小弟弟是对的。
    “你错在插嘴了,规矩呢!是不是我最近少教你了!”
    “四哥你不讲理!”
    太子连忙打断了四阿哥的“爹味训弟”,“老四啊,你训十四的事回园子去你额娘那儿自个儿解决,先说正事,说正事。”
    他把四阿哥按回座位上,又让老八他们把十四也按回去,开始了一番总结陈词。
    “最近随皇阿玛出巡,孤看那江南运抵的五谷,各有长短各有不同,想这人也是如此,总是吃五谷长大的,有些不同都正常。”
    太子端起酒杯朝兄弟姊妹们敬了敬,“但有件事,孤今日就摆明了,五妹妹对我们都是没得说的。”
    他首先就指向最不顺眼的大阿哥,“你,大福晋连着三胎格格你和媳妇吵架,是不是五妹妹杀过去抱着大嫂把你骂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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