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衿问:“苏赫,你是不是伤到眼睛了?”
    天鹅公主是苏赫从小叫元衿的名字,她好生生地站在外面呢。
    “不不不,您以后就是五公主了,我的天鹅换人了?”
    “???”
    舜安彦和元衿二脸懵逼,这叫什么事儿,还有这个事儿呢?
    元衿问:“换谁了?”
    “四公主啊,她打的太帅了!五公主抱歉了,您样样都好,可偏偏我苏赫就是武夫俗气,那个……我发现我还是更吃打我那套。”
    就在他衷心表达时,乾清宫突然传出康熙的暴吼。
    “济兰!你这样置脸面名声于何地!哪里有未嫁的公主随随便便去漠上的!”
    “名声是什么?脸面是什么?是只对着女儿的吗?太子哥哥没有成婚便能监国,大哥哥没有成婚就能在御前统领侍卫,连佟家那个没有成婚都能带着您的手书去欧罗巴,到了我,就偏偏要一个额驸做遮羞布吗!”
    “放肆!”
    “要死了!我去帮公主打架了,晚上等我喝酒啊舜安彦!”
    苏赫急匆匆去了,留下被他“褫夺”天鹅公主名号的元衿笑中带嘲地说了句:“呵,男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零点。
    第69章
    舜安彦靠在乾清宫前的汉白玉围栏上,侧首笑看元衿那模样。
    “奴才记得,五公主小时候并不喜欢这个称号。”
    “你知道神话里,天鹅是被偷了衣服变不回去,才留在那户人家里的吗?”
    “这样……”
    “但苏赫嘛,时间长了你也知道,他心眼直,根本不知道这些弯弯绕。”
    舜安彦点头,他以前也被苏赫缠过,可后来才知道他的心思是真正的纯正。
    他这样心思恪纯的人去漠北陪伴四公主,或许是个正确的方向。
    “这事应该可以落定了吧?”舜安彦有些疲惫地问。
    “可以了吧,怎么了?”元衿看看他,自从那天普度寺吐了口血,这人总是有些累的样子,“还没养好?完了,鄢少爷不会真要先走我一步了吧?”
    “京城里宅子太小,奴才想回京郊歇歇。”他揉了揉胸口,“城里雾霾重,需要去京郊呼吸点新鲜空气。”
    “是雾霾重?还是香味重?”元衿踮起脚往前探了探,调皮地问,“或者是,表妹的茶味重?鄢少爷,你知足吧,她给你调的香都是放了十足的乳香调和的,乳香价值千金,宫里每年配都是有额数的。”
    她又都知道。
    舜安彦笑了,“我找了祖父,给她说个亲,离我远点。”
    “喂,你别棒打一片痴心啊。”元衿调侃完,突然警觉,“不对,你想做什么?你还没交代呢,你不会真答应了皇阿玛要做额驸,现在忙着清理家里吧!”
    元衿指着他就要骂街了,“鄢少爷,你做个人行不行?我们什么关系呢,你乱凑上来,我警告你,你要敢随便应这种事,我打断你腿,折了你胳臂,放彦寻挠死你啊!”
    舜安彦求她轻一点,“这里是高台,青山还在下面呢,声音容易传下去。”
    “她习惯了我抽你了。她上次还和我说,就没见过我对谁的脾气能那么差,差得她看到你,也想替我抽两下。”
    舜安彦一窘,问:“那个,公主当时没有一点可怜我?”
    “没有!”
    他呼吸一滞。
    “本公主觉得她夸大其词,就前几天,本公主还亲手给你送了饭呢!”
    “啊……”舜安彦揉了揉后脖子,“是哦,顺便抽了下奴才。”
    “啊呀,看你这个婆婆的抱怨样!走走走,我再请你一顿。”
    她拽着舜安彦衣袖让她和自己走,舜安彦指指乾清宫东暖阁,问:“不等结果了?”
    “肯定可以了,不可以我再去掀屋子。”
    元衿笑着带他去了宁寿宫花园,叫青山让小厨房备了个羊肉锅子来,就在宁寿宫摆开了宴席。
    当元衿给舜安彦递筷子的时候,舜安彦先是接过,然后惴惴不安。
    “鸿门宴。”他如此评价。
    “没有。就是谢你。快!点!坐!”
    元衿给他下了片羊肉,和他说道:“我一直说苏尼特的羊最好,以前皇祖母都是吃科尔沁的,后来我品评了次,五哥也同意我,从此皇祖母就选苏尼特不选科尔沁了,你不知道,科尔沁好几个上贡羊羔的亲王贝勒都在后面戳了我几年小人了,可又没办法,我的评语就是让人信服。”
    她说的理直气壮,自有股神采飞扬的傲气。
    舜安彦夹了片羊肉,吞下去后应和道:“嗯,是好。”
    “你分得清楚?”
    “分不清,只是您的口味,肯定是对的。”
    论吃,元衿就是最强的,周钊和元衿相亲后,说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才被打开味蕾。
    “鄢少爷,你到底习惯性顺从我了,还是真心的?”
    舜安彦想了想,说:“都是。”
    他怕元衿不信,还补充了句:“若只是顺从,供您好吃好玩也就够了,何必……”
    他戛然而止、点到为止。
    元衿没多说什么,催促他多吃几口。
    吃得差不多了,舜安彦用帕子擦擦嘴,说起另一桩埋在心里的事情。
    “他要走了。”
    他没说是哪个他,但聪明如元衿,一定会明白。
    元衿没理他,手上的筷子也没停,羊肉锅的热气蒸腾在她脸上,热出一头汗來。
    舜安彦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安静地等着她。
    若不答就不答,倒也安生。
    好不容易,她把剩下统统都吃完了。
    末了,擦了擦嘴。
    大约是擦得太用力,嫣红的唇色更加深了些。
    她说:“你以为,我谢你什么?”
    *
    二月,草长莺飞,康熙连下了多道诏书。
    赛音诺颜和土谢图两家老王都没熬过草原的严冬,在他们咽气前,朝廷命理藩院册封了两家的世子——赛音诺颜家自然是名扬大漠的神童巴拜特穆尔,土谢图家则是一个没什么用甚至有些蠢的敦多布。
    伴随着世子册封的旨意,还有漠北牧场重画的旨意,最没用的敦多布拿到了最多最肥美的牧场,最知名的巴拜特穆尔让出了至少三百里的肥沃草场,又让出一百里草场供法王及其转世专用,并新建圣寺。
    在两王死讯传来后,康熙再下旨,赛音诺颜降亲王爵位为郡王爵位,钦定漠北三部以土谢图为尊,同时下旨在漠西与漠北诸王扎萨克上设置安北将军台,命班第亲王之子贝勒苏赫与四公主成婚后同镇蒙藩。
    康熙最后的坚持,是四公主得把苏赫收了做额驸。
    而苏赫则对四公主说:圣旨归圣旨,本心归本心,他绝不强求。
    之后,朝廷并理藩院忙忙碌碌,要给新的安北将军台准备人马和物资,也要把在京逗留的法王和新任扎萨克郡王给送回去。
    皇太后早就住不惯紫禁城了,在三月下旨朝廷大安之际,就和康熙说要带着元衿回畅春园住。
    康熙没多想,大手一挥宣告同意,自己留在宫里带着一群儿子朝臣继续忙碌。
    远离紫禁城,元衿就会少沾染很多事,也少听闻很多事。
    每日一早就坐在湖边看看天空,会发现越来越多的大雁往南飞去。
    “彦寻,今天几号了?”
    舜安彦也在忙碌,他早早把猫送来了畅春园,后来也有十几天没再出现。
    “二月末了。”
    是舜安彦。
    “鄢少爷忙完了?”
    “嗯。”舜安彦蹲下来,伸手让彦寻舔了下,小声说,“骑装在吗?”
    “干什么?”
    “换上,带你出去次。”舜安彦急促地说,“他今天出城,去送一送吧。”
    元衿愣了愣,问:“可是皇阿玛那儿……”
    “傻不傻,他知道了你还能去,快走!”舜安彦看了眼怀表催促她,“今天到底是谁婆婆!快点!”
    舜安彦备了两匹马在畅春园东门外,康熙不在园子,整个守卫十分松散,今天看门的他熟识,给了两锭银子后,他把一匹枣红马的缰绳递给了元衿。
    “快,跟着我。”
    他们一路飞驰,沿着昌平官道向北。
    “出京城去漠北,不走古北口,会沿着昌平官道去怀来,他们昨天出城,今天大概十二点会先停在昌平县城歇一歇,然后翻过关卡再夜宿怀来。”
    “翻的是八达岭?”
    “对,就是翻过八达岭!”
    舜安彦挑的两匹都是良驹,脚程极快,她的双雁怀表指向十二点半时,看到了昌平县城外的驿站。
    理藩院派出的八旗兵勇围着一群红色袈裟的喇嘛,正在分食干粮和水。
    看见有人来,带头的理藩院人和蒙古都统率先拔刀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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