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小心着凉。”她替元衿扎紧披风的绳子,见到她的脸色笑问,“彦少爷今天送什么了?公主好高兴的样子。”
    “嘿嘿,他正生气呢。”
    “生气?”青山突然一紧张,“彦少爷这么快就知道了吗?本来万岁爷还想瞒一瞒的……所以才让我在这里等您的。”
    “什么?瞒什么?”
    青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和元衿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
    “不是,公主,奴才瞎说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山摇摇头不敢说,元衿指着她威胁:“你快说,你若是说了我便用脑子想对策。若是不说,我现在冲到御前去,有什么我自己用眼睛看,发生什么我都随心所欲。”
    “别别!公主你别冲动,我说我说!”
    青山绞了下衣摆吐了口:“神童大人,不对……是赛音诺颜郡王来了,今天下午被安北将军台的人押来的。”
    第92章
    元衿愣了愣,一时间都没听明白青山在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赛音诺颜郡王来了。”
    “你再说一遍?”
    “赛音诺颜郡王来……”
    “不是,后面那句!”
    “他今天下午被安北将军台的人押来的。”
    安北将军台如今归四姐和苏赫贝勒掌管,元衿和四姐之间联系极为密切,自从南巡通信不比在京城方便,但三姐在京待产,还是会时不时派人转送四姐的信。
    因为漠北要实际控制,朝廷从去年开始在漠北蒙古、漠西蒙古到杀虎口、喜峰口、古北口三个要塞之间加建驿站,速度从过去的一日六百里,提升至了清朝最高的等级一日千里,这也就意味着漠北三个王庭虽然距离京城最远有两千余里,但若有什么事送信到京城只要两天。
    这在古代没有电报、电话及任何便捷通讯工具的状态下几乎是极致,也足见理藩院和康熙对漠北三部的重视。
    四公主掌有实权,她给元衿和三公主的信都是走的这条一日千里的驿站,也就是说元衿和她之间最多两日时差。
    即使来了南方距离翻倍,元衿最多五日也就能收到四公主的信,和舜安彦去年去漠北时相比提升不可谓不迅速。
    四公主一直很想念元衿,而最早安北将军台就是元衿出的主意,她也从来没隐藏过,日常都会和元衿分享漠北的许多事,甚至也没少问过元衿怎么办。
    就比如那些办学的事,四公主知道是元衿编的书,在舜安彦回京后还几次来问她课程如何安排更好。
    而巴拜特穆尔这个人,四公主也常常在信里和元衿提起,他聪慧敏捷,是漠北三部重新划地后最早让自己部族安顿太平的扎萨克封王。
    四公主甚至在信里感叹过,若是当初真的嫁给巴拜特穆尔,她或许毫无施展的余地。
    “我或是被他吸引,或是从此被他掌控,小元衿,我此刻想想却是有点害怕。这般看来,再见苏赫便舒心了不少。”
    元衿走在杭州织造花园里,心里乱糟糟地想起四姐在信里的这句话。
    这话当初她收到时笑得畅怀,只因她仅仅关注到了四姐写在最后的对苏赫的感受。
    现在,现在倒回去想……
    元衿在冷风里抖了一抖,整个人不寒而栗。
    四姐这么块就觉得他可怕了吗?她和自己说了这感受,她会不会和皇阿玛说?
    皇阿玛……
    元衿明白,要瞒她的人必然是康熙。
    漠北虽然送信快,但要把大活人运到江南,怎么也要个半个月,同时在来的路上,还能让四公主在常来常往的信件里一句不提,除了她的好皇阿玛康熙无人能有这个统领全局的能力。、
    他干什么了?
    这可是南巡,皇阿玛为什么要急着见他?就不能放在热河吗?不是南巡回去就要去热河了吗?
    甚至,甚至可以让他待在京城啊。
    皇家来江南是来“演戏”的,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带来。
    元衿不安地踱步,青山在后面一脸忧愁。
    她特别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让她多嘴,让她守不住事情。
    可青山又知道,那个神童巴拜特穆尔对公主是不同的,即使现在又彦少爷在公主跟前,她还是相信公主对他不同。
    那么多个午后,公主都花在福君庙里,甚至那些年让她特意去找彦少爷帮过他。
    “公主,您别着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青山嗫嚅着说出自己知道的,“神童,不对,赛音诺颜部郡王大人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几位国公爷还亲自迎出去了呢。”
    “你还知道什么?”元衿回头抓着青山的手腕问,“还有吗?还有别的吗?”
    “就这些……今儿行宫里都很正常……御前……御前也正常传膳了,甚至还有几位江浙的大人陪着呢。”青山绞尽脑汁地回忆着,突然想到,“哦,对了!好像,好像赛音诺颜郡王大人也用了膳!”
    听到这里,元衿长舒了口气。
    都陪着了?那就还好。
    正如她之前想的那样,皇家来江南是来“演戏”的,若是把他叫来轻易也不会有大事。
    “希望吧。你明日替我打听下他住哪儿。”康熙若要青山瞒她,定然是不会轻易让她见到巴拜特穆尔。
    “公主……别了吧……”青山一是得过万岁的旨意,二是——“彦少爷知道了吧……”她可是亲耳听过舜安彦酸那位神童大人的。
    “鄢少爷才不会怎么样呢!”
    元衿颇为后悔,刚才进园子前逗弄了舜安彦,跑得太快把他甩在了外面,不然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去打听一定比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来得好。
    青山正要和元衿挣扎下,突然角落里传出了个熟悉的声音。
    “他不会怎么样?”
    元衿抬头,仿佛有光,照亮了漆黑的花园。
    巴拜特穆尔就在那里,没了红色袈裟,却保留了白麻衣襟,外面是白衣胜雪,依旧是翩翩风度。
    他背着手站在那儿笑起来,“好久不见,公主。”
    *
    舜安彦是回营房块入睡时才知道的消息,同样的,康熙也让人瞒了他,也没人再他面前像在元衿面前那样说漏了嘴。
    只是慎兴永从外面得知了点今日的动静,按照往常的习惯一一回报了他。
    “今儿有京城的信使来了两拨,晚膳前传了两江总督进园子,后来江宁织造曹大人也来了,万岁爷留了他们用晚膳,晚膳过后两江总督出去了,曹大人现在还在园子里。”
    “皇子们没陪吗?”舜安彦随口问了一句。
    慎兴永摇头,“没呢,皇子们今天白天在校场,晚上万岁爷就打发他们走了,这个点好像皇子们都在各自应酬呢。”
    慎兴永也知道现在皇子们之间花头颇多,他有得过佟国维的指点,让他多替自家少爷留心点。
    “好像大阿哥和杭州将军那里把酒言欢,太子那里叫了浙江巡抚,三阿哥找了几个文人,不知道是哪里的,但据说都参与过修全唐书,四阿哥找了几个和尚,五阿哥那边……”
    舜安彦打断了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懒得听,左不过就是“结党营私”四个字而已,为了往外传好听点,皇子们都会拿点遮羞布遮掩。
    比如大阿哥会说他是义务论道,太子会说是为了了解民生,三阿哥最简单,附庸风雅嘛,找人聊聊诗词怎么了?四阿哥好佛道,马上就是康熙和德妃的生辰了,找他个十个八个和尚抄抄经,谁能告他一状?
    舜安彦听得烦闷,准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刚刚要躺下,又听慎兴永说。
    “其他的今日都没什么了,不过……不过……”慎兴永皱皱眉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多话。
    “说吧,怎么了?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说曹大人来的时候摔了一下,后面还叫了太医。”
    “太医?叫太医干什么?”
    “不知道啊,跌打的太医么。”
    “梁之惠?”这家伙舜安彦可熟悉,就是南城老郎中的师弟,最早介绍他过去看病的,今年元衿的身子越发结实,他可没少给这两人送东西表示感谢。
    “是啊,您说曹大人是不是太粗心了,侍卫处都笑呢。”
    “粗心?”
    舜安彦笑了下,心想慎兴永不懂事,曹寅怎么回事粗心之人,他最是细心不过,细心到康熙对他的信任二十年不变,据说南边官员家里的底细,支取的不可言说的开销,以及宫中一些汉人妃子的乱七八糟的亲戚都是曹寅在替康熙管。
    红楼梦的原型家族啊,没点子小心谨慎怎么办差?
    “曹大人不会的,许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真不是,我听侍卫处说,曹大人一下马整个人啪叽一下一个大马趴!都以为他不会骑马。”
    “他是八旗人!怎么可能!”曹家是汉军包衣,早年是山东汉人被俘虏到关外的,但是曹寅自己是完全接受过满洲教育的,甚至还会满文,骑射更不用说,他可是陪过康熙这个骑马狂人的。
    于是乎,到这里,舜安彦终于惊醒了过来。
    “你快去,快去叫梁之惠来!”
    “好。”慎兴永刚要出门,舜安彦又把它拉了回来。
    “算了算了,我的靴子!我的衣服!快!快!快!”
    舜安彦随手一抓,想都没想就套了上去,然后趁着夜色冲出们。
    太医所在和侍卫所在在营地的两个方向,是杭州织造为了迎驾临时打造的一排住所,舜安彦以前觉得这里逼仄,可今晚走得却十分难受。
    到后面,他甚至一路小跑起来。
    终于到了太医的屋子前,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意推开了扇门。
    却没想到是太医院院判那个老头的屋子。
    “抱歉抱歉!请问梁之惠梁太医在哪儿!”
    说来也好笑,这太医竟然也是个好色之徒,在里面正拉着不知道是侍女还是临时找的人翻云覆雨,看见舜安彦下的整个人一哆嗦,埋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不说话。
    “不是,院判,梁太医在哪儿?”
    院判看不清人,只知道这人无理至极,嘴上是骂骂咧咧:“黄口小儿!什么东西!我要和织造大人告你!”
    “算了,我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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