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反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梁风眼眶微微发胀。
    “好。”
    送走彭羽后,梁风把她带来的一些特产分类整理好放进了冰箱里。收拾完之后,梁风看了眼日历。
    今天是年末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明天开始很多公司就放假了。
    梁风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然后拿了条围巾,出了门。
    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温度,但是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梁风站在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而后上了出租车。
    一路朝燕京市中心开,最后停在了那个她熟悉却又已经很久没来的工作室。
    那条项链最后是梁风用同城快递送回给黄秋意的,或许黄秋意也接受到了沈颐洲的消息,所以梁风并没有收到任何的疑问。
    那件事就好像水面上荡起的一小阵涟漪,回过神,就连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在乎呢。
    梁风乘着电梯上了楼,她今天是要来拿梁珍送给她的那枚顶针。
    前几天梁珍来电话说,常知远有可能要回来过年。梁风原先觉得她功亏一篑,明明已经在沈颐洲身边那么久了,为什么不能就忍下去。
    可她眼下觉得,如果能让常知远帮忙说服常满德离婚,或许也并非不可以。
    但她还是得先拿回顶针。
    这是梁珍送给她的。
    时间拖了很久,梁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今天已是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再拖就只能明年了,她找不到再拖着的理由了。
    电梯停在48楼,梁风走了出去。
    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她心口止不住地发涩。
    行至门口,那枚金属质地的门牌依旧和她第一次来看的时候一样,明亮而清晰。
    梁风只看了一秒,就伸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黄秋意的助理陈楠。
    他见到梁风时脸上连一点惊讶都没有,笑着打开门:“梁老师请进。”
    梁风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没说出口。只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拿个东西就走。”
    陈楠问道:“梁老师来取那枚顶针吗?”
    梁风身体顷刻僵住,直直地看向陈楠。
    陈楠笑了笑,说道:
    “沈先生说,顶针他拿去了。你若是要,就去他家拿。”
    作者有话说:
    纪实文学:《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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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二十二/你逃不过
    梁风没去找沈颐洲。
    她离开工作室后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司机一接起电话就问她:“梁小姐,今天用车吗?”
    梁风无声惊愕,静了片刻, 问他是否知道沈颐洲在不在家。
    司机说他不知道沈先生的行程,又问需要他去问问吗?
    梁风道了谢说不用,就挂了电话。
    双手插回大衣的口袋里, 不知道自己打这通电话的意义。即使沈颐洲不在家, 即使阿姨给她开了门,她也并不知道沈颐洲把那枚顶针放去了哪里。
    他既叫她来拿,就不会随手放在她能轻易取回的地方。
    可梁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梁风有些心不在焉地沿着市中心的马路一直往前走,没过一会,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的一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我,常知远。”
    -
    梁风打车到医院的时候,梁珍已经没事,在病床上睡了。
    常知远打电话来告诉她, 梁珍因为心悸疼痛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结合她之前的病例来看, 病情有朝尿毒症发展的趋势。”
    电话里常知远没有遮掩, 直接告诉了梁风最坏的结果。
    “常满德怎么说?”
    常知远默了片刻:“你知道我爸的, 他不接受这种结果。”
    常满德不接受梁珍可能会得尿毒症的可能,他像一个鸵鸟,懦弱地不敢面对现实。
    梁风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会对妻子家暴的男人才是最为懦弱的。
    梁风挂了电话, 没有再多说什么。
    推开病房的门, 常知远正坐在一侧的板凳上打瞌睡。
    他们好多年没见, 梁风却并不感到生疏,毕竟曾经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常知远睁眼看了过来。
    他揉揉脸,无声地走出了病房。
    房门阖上,梁风靠在一侧坚硬的墙面上,仰面有些冷地看着他。
    他变得更高大了,也变得更成熟了。但还是和从前一样,有种难以驱散的沉闷,那是常年跟着常满德生活积郁下来的东西。
    “常满德是你父亲。”梁风开口。
    常知远看着她,沉声道:“我早已和他断绝了关系。”
    “但你不应该让我妈妈来承受你父亲的所有,特别是他现在负债累累。”
    常知远安静了一会,他知道梁风是什么意思。“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是他儿子。”
    “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
    “可你改变不了你是他儿子这个事实。”
    “但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
    梁风怒火噌地就蹿了上来,她看着常知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克制住愤怒说道:“常知远,你知道因为欠债的事情,常满德不肯给我妈妈看病吗?你知道常满德当年为了不让我去上大学把我妈妈打进了医院吗?而现在我妈妈就躺在医院里,你就真的能这样袖手旁观吗!”
    “常知远!”梁风身子忍不住发抖,“你至少应该担起一些你作为儿子的责任。”
    常知远紧紧地抿起嘴唇,半晌,才又开口说道:
    “我只能说我尽量。”
    “对了,这次是严琛让我回来帮忙劝劝的。”常知远又补充了一句,随即后退了两步,转身朝电梯口去了。
    梁风眼眶涩得发胀,她靠着墙边缓慢地平息了呼吸,才转身走进了病房。
    梁珍还在睡觉,频繁的染发已经遮不住她两鬓的白发。梁风坐在她身侧,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梁风记得,五岁那年梁珍认识了一群好朋友。那时候梁风的父亲刚刚过世,她们孤儿寡母多受人欺负。是那群朋友帮着梁珍,给她们寻了个落脚的地方住下。
    有一段时间,梁风常常和这些叔叔阿姨一起吃饭,他们都很热情,一口一个“小风,小风。”
    后来,其中一个人说要去深圳做大买卖,请大家帮忙借点钱。每个人都纷纷慷慨解囊,梁珍就是再难也记得别人当初对她的好。
    于是便跟着那伙人去了一家高利贷社借钱。
    梁珍见大家都借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她也帮着借了三万块钱。
    谁知道没过几天,那群借高利贷的人就上门,告诉梁珍你欠了三十万。梁珍慌慌忙忙地去找那些“朋友”帮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人了。
    她被骗了,被骗得彻彻底底。
    因为一点“帮租房子”的恩情,她被骗了三十万。
    而如今,因为当年那“常满德帮还三十万”的恩情,她又一次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梁风无法否认,她何尝不也是梁珍不肯离婚的原因之一。
    离了婚,就只能拖累她了。
    梁珍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的。
    她清楚地知道常满德的德行,却咬着牙把一切都忍了下去。
    梁风眼眶微微发烫,她别过脸去,不想梁珍醒来看见她的模样。
    无由地,又想起梁珍那天把那枚顶针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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