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可以开出来,就不知道民警叔叔开出来的会是什么单呢?”秦宝珠冷冷一笑,让站在后头的秦大爷都微微吃惊,她似乎强大了许多。
    以前那个遇事眼睛发红的小姑娘,现在也会为了家里人挺身而出了。
    赵秀婷这会气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我刚才只是口误!你不提这破机子,我都没想起来,被你们气糊涂了,你这机子又不是新的,收我300块,这还不是讹诈是什么?!一个破机子,最多20块钱的事情,抬高了15倍来威胁我们给钱,民警同志,你们评评理,这事究竟是谁不对在先?”
    秦阿娟一听这话,都想蹲下拿沙子撒她了,如果不是她的素养让她做不出这事,这人不仅不要脸,还无耻!亏她说得出口的,一个小灞汪20块钱能买得到???吃一碗面都得几块钱啊,更别说是微型电脑了。
    秦宝珠也微微吸了一口气,赵秀婷以为是她们理亏,被自己说得说不出话来了,有些得意,又说:“怎么?无话可说了吧!我说了,这事只要赔我们2300元,我就不会将你们闹到局子里去。”
    “一个破机子?你儿子连睡觉都要抱着谁,白天玩晚上玩的,那你买一个来,我拿20块钱和你买,不,25块同你买好了。你去呀,拿20块钱和店里人说,要买小灞汪学习机。”
    秦宝珠平缓地吐出这么一句,她声音没有嘶吼,却带着平静的力量,静水流深,在场的每一人都能很清晰听见她说的话。
    不像赵秀婷,以为大声就是占理的。
    这会,就连民警都有些忍不住,歪过头去,似乎要忍不住笑容了。
    廖大爷这会也补充了一句,“法律不是保护你们这些胡搅蛮缠的人的,回去吧,你这是在浪费公安的人力,我可以直白和你说,你这事纯粹就是无理取闹,拿不到你要的钱的。”
    赵秀婷的脸色很难看,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竟吵不过一个小黄毛丫头!
    “你懂什么,我才是受害者!我那是被迫买的学习机,不是心甘情愿给的钱,她这是敲诈勒索!我不和你扯有的没的。”
    “是,你是被迫的。”秦宝珠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顺着她的话应了。
    别说赵秀婷,就连外婆和秦阿娟都吓了一条,宝珠这说的是什么,她怎么会是被迫呢?她承认被迫的话,不是称了她的心意吗?!
    赵秀婷微微一愣之后,没想到秦宝珠这么乖就认了,立马就回嘴,“呐!你们都听见啦?!你们都听见了!她都亲口承认了,我是被迫给钱的!”
    “嗯,你是被迫的,所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问你小儿子拿钱去啊。你要是被逼的,也是你儿子逼的你。不是你小儿子坚决不肯还给我,你又怎么会只能用钱买了呢?”
    漂亮,廖大爷几乎都想说,秦宝珠的思路很清晰,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将对方所想都拿捏得死死的,甚至是她说的每一句都是有目的性在引导,让对方一步步按着她布下的陷阱踩进来。
    可以说,这是一场漂亮的“辩论赛”了。
    如果允许鼓掌的话,廖大爷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
    秦宝珠这番反问,就像一盆冬日里冰冷刺骨的雪水,将她从头淋到脚一般,至此,就连围观的邻居大婶儿,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全都在交头接耳,赵秀婷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这口气她怎么可能会咽得下去。
    昨日在家里,她们被整得那是一个叫没有办法了,就算是吃了亏,那也是关着门的。
    今日,她特意报警,带着人上门,就是想将事情闹得大一些,让她们迫于压力,乖乖就范,也想让她们在家属院里丢脸。
    却不曾想,这丫头依旧是这般牙尖嘴利,确实有些小聪明。
    而让赵秀婷没有想到的就是,街坊邻里也相继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孩子她大妈妈,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多难看喽。家和万事兴不是吗?”
    赵秀婷见这阵仗,一改先前嚣张的态度,颇有些委屈的模样,“大娘,你是有所不知啊,秦家这两个丫头心肠坏得很,昨日在我们家都差点要打我们了。我不硬气一点,带着民警来,指不定这她们家门一关,我在里面可能命都没了!”
    这会,廖大爷终于憋不住了,笑了。他摇了摇头,指着赵秀婷说:“你小心,嘴里留德,不然,我们可以反告你一个诽谤罪。这样,你还得赔我们钱。”
    “就是呀,你也是的,一家人,一开口就提要她们两千块,这建国一个月也才100元工资,一年1200元,你这是要人家两夫妻不吃不喝一年的钱都上缴给你呀。”
    邻里见大婶儿开腔说话了,都纷纷开始站出来帮秦宝珠家了,实在是这个大妈妈说话蛮不讲理,又要狮子大开口。
    民警这会也出来说,这事实情是怎样的,早通过双方对答了解得很清楚了。他们处理过无数次这样的案件,都门儿清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这人活着,就得拎得清。
    “你这事没法开单,要真开了,我们成什么样了?纯粹是胡闹!这事,你们自行私下解决!”说完,领着同事就走人了。
    廖大爷唇角上扬,朝他们打招呼,“辛苦了,同志。”
    秦阿娟见她被民警训话,那叫一个大快人心,拍着掌问:“大妈妈,要不你再想想,还有谁的钱可以讹讹,凑够你那两千块,我看强子和大壮的压岁钱不少的。”
    秦阿娟这话,气得赵秀婷咬牙切齿的,这次来便宜没捞得,还受了一肚子的火。她黑着一张脸,只能硬着嘴说:“真是没有天理了,受害的人不能平反,你们加害者还这么理直气壮,看着来吧,天一定会收你们的!”
    这会的年代,尤其村里的人还是很迷信的,一听赵秀婷这样说话,都觉得她嘴巴太坏了。
    廖大爷这会走上篱笆前,直接将拴着小白的狗绳牵到了自己的手里,小白热情地舔着他的裤管,他牵着小白走了过去。
    赵秀婷连连退了几步,小白似乎还记得这个女人凶巴巴地骂过它,龇牙咧嘴就朝她吠着,吓得她以为他要放狗咬她。
    廖大爷这会忽然看着她说了一句一语双关的话,“你不用害怕,毕竟会叫的狗不会咬人。”
    真正会咬人的,就是她这种自诩亲戚,却满眼利益的人。
    狗在这类人眼里,只是畜生,然而狗有时候却比人还真诚。它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
    赵秀婷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回去的时候则满脸挫败,却又一脸的不甘心。
    不错,刚才那人说得对,会叫的狗不会咬人。她就是低估了秦家那两个丫头,昔日文文静静的,一旦咬起人来,可真是出人意料。
    她们等着就行,这次的亏她不会白白吞下的!
    赵秀婷在人群议论声中退场了,她回去还得给自家丈夫打长途电话,家里一下要拿两千块出来赔给别人,她心里都觉得像是滴着血一般。
    她低头走路,却看着泥面上有一张金黄色的巧克力包装糖果纸,有半张已经陷入了泥里。
    她忽然想起自家婆婆藏了一个大金手镯!她冷笑了一下,回家的步伐都变得积极了许多。
    在她走后没多久,邻里街坊相继上前来安慰她们。外婆倒是多谢她们刚才帮她们家说好话的。
    “这说的什么话哟,玉凤。你平时也帮我们不少,况且我们说的也是实话,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一大把年纪的,吃过的盐都比她多,她耍心眼,能看不出来呀!”
    外婆又感慨了几句后,大家就散去了。
    这会廖大爷脸上的倦容更是遮不住了,秦宝珠见他这个时候回来,也有些开心,“廖大爷,这年是不是要在这里过?”
    明天就是除夕了,他这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打算在这里过年的。
    未曾想,他拉着箱子就走进了她们家,示意她们进来再说话。
    几人对看一眼后,外婆匆忙给人倒热水去了。
    廖大爷将他的皮箱当着秦家两姐妹的脸皮底下打开了,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却摆满了零散的东西。他掏出了一本《本草纲目》递给了秦宝珠,微微一笑,“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我留不到明天了。我同事今晚八点就会来接我,我们是回来处理点事情的。”
    秦宝珠接过那本已经发黄的书籍,手指用力地捏了捏,没吭声,廖大爷以为她嫌旧,“你别觉得这书旧,上面有很多我的注释,伴了我四十年,上面也有很多我的随笔记录,平日里有什么不舒服,基本上面都可以找到单子。这可比外面的赤脚先生管用多了。”
    秦宝珠喉头发紧,珍惜的摸了摸封面,“嗯,谢谢大爷。”
    他弯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柯达的数码相机,递给了秦阿娟。
    秦阿娟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能收。这个太贵,太贵了!”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台是珠江207相机,是前几年才从国外流进的单反生产线生产出来的。要大几千块呢!
    “你拿着,这个我用不上,本来想买着瞎玩,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时间。我知道你的心愿一直是做个战地记者,我认为你很有潜质,不要轻易放弃你的梦想。我不是白送给你的,如果哪天你不打算追逐你的梦想了,我希望你能把这相机还给我。”
    秦阿娟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咬着嘴唇下巴久久没说话,廖大爷动了动手里的相机,“拿着吧”
    她静静接了过去,“大爷,你怎么了?”
    因为送的东西太过昂贵,一下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外婆这会端着水走了回来,也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
    廖大爷这会显得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外婆把热水塞一下就塞他手里边,秦宝珠都看到大爷被烫到了,却也不肯松手。
    “哎哟,我知道,你要回京市过年嘛,我以为你早走了,今天忽然回来,原来还是要回去过年啊?”
    他咬牙忍了忍才说:“我回来,是和你们道别的。亚运会兴奋剂检测中心成立了,国际奥委会医学委员主席,承认了我们国家药物检测中心在这方面的能力。”
    廖江这番话虽说得平缓,但是,内心却激动无比。华国终于得到了奥委会的认可!那个东亚病夫的刻板印象正逐步褪去。
    就为这认可,他们所有人努力了10年,终于实验成功了!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也有些惋惜,“我徒弟是援外归国人员中的一名,他是接替我岗位的人,但是不幸的是他感染了aids,我作为他的师父,即便我退休了,我都有这个义务,去帮他剩下来的工作。”
    秦宝珠皱着眉毛用力地捏着手里的书,她很清楚aids是什么病,然而外婆却没听懂。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要去检测什么东西吗?”外婆没听明白。
    秦阿娟也沉默了,廖大爷思考了一会,就换了种说法,“你不是爱看郎平打比赛吗?我们华国的药剂室成立了,得到了国际水平的认可,以后我们也可以检测别国的参赛者,是否服用了兴奋剂来加强比赛能力。药剂室现在缺乏设备,需要大量人力来检测,我得去支援。”
    秦宝珠撇开头去了,外婆似乎这才听明白,“你,你意思是以后也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有假期就回来。等相关科技人员的药检专用设备研制出来后,我就功成身退了。”
    “那要什么时候?”
    “应该在不久的将来。”
    外婆也不吭声了,廖大爷这会将整个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这些都是给你的,你不是说喜欢京市里的东西吗?这是烤鸭,我用油纸包着的,天气冷不会坏的,这是糖葫芦,就是这会的糖葫芦不好吃……”
    秦宝珠看着他竟是装的满满一箱子吃的给外婆,鼻子都有些发酸了,她看到姐姐已经哭了,在一边默默的流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自家简陋的房梁,眼睛也酸酸的。耳朵听见了外婆抽鼻子的声音,她知道要给他们时间,就拉着秦阿娟退了出来。
    “我不舍得大爷。”秦阿娟带着哭腔说起这句话,秦宝珠眼睛发红,她又何尝不是。
    这个下午,廖大爷来了,又走了。就像是特意匆匆回来,给她们各人准备了新年礼物后,又匆匆走了。
    他临上车之前,特意叫秦宝珠过去,“丫头,以后家里就靠你了。我看得出来,你比你姐姐要坚韧得多。你父母工作忙,顾不上家里,这是我办事的电话号码,有困难可以告诉我。地址我也给你,你外婆说要给我写信,你教教她。娟子性格太软,有时会护不住你们,我对你是很放心的。还有少年班的事情,不能看你参赛,有些遗憾,我希望你可以考上。”
    秦宝珠没有爷爷,她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将他当成了爷爷那样,她眨着红通通的眼睛说:“廖爷爷,祝你早日归来,也祝我们的祖国能越来越强大,早日完成任务,这样你就能荣归故里了。”
    廖江微微一笑,朝她挥挥手,也朝院子里的两人挥手,就再没回头看她们。
    这一天,她站在院外,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听着姐姐和外婆在院子里的抽泣声,她知道这么多年同住一个家属院,早已生出了许多血缘之外的感情来。
    明日就是除夕了,可惜廖大爷等不到。外婆自从晚饭过后,就一直在擦着东西,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大家都帮忙着收拾东西,贴窗花,写对联,将家里打扮得飘飘亮亮的。
    秦建国和李淑香终于在今晚回来了,厂里有了别的同事交班,初二他们再替换回去。
    两人的回来,为家里添加了一丝喜庆。
    外婆又将白天里发生过的事情转述了一遍后,秦建国不禁叹了一口气,“以后能不来往就别往来了,咱们反正也不靠他们。”
    “可不是。”李淑香早就想断了,尤其那大伯老是色眯眯的眼神看她。
    饭后,秦宝珠拿出小灞汪来,外婆都说累了,独自回房睡觉了。
    她和姐姐都知道,外婆沾枕头就要打呼的人,却几个小时一点呼声都没有,自是知道她没睡着,自是心里难过。
    庆幸的是,第二日起来后,她便又高高兴兴的了。
    波妞一大早就来找她,她进来扯了扯在藤椅上晒太阳的秦宝珠。
    她侧头一看,她脸上还粘着一团不知道是泥土还是什么的东西。
    “怎么了,波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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