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晚上才跟秦佑通过电话,秦佑那时还好好的,从哪看都不像是家里出事。
    燕秋鸿进屋转头看他,说:“我也是刚听说的,秦老爷子昨天晚上中风了,连夜送的医院。我刚才问了下景程,人还没醒,在加护病房,秦老爷子快九十了,
    这一倒下去很有可能就醒不来了。”
    楚绎嘴张了张,没说出一句话。
    燕秋鸿说:“不管发生过什么,你得朝秦佑看着,知道吗?”
    楚绎忙不迭地点头,燕秋鸿平时虽然没个正型,但其实也算是个精于世故的人。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秦佑跟秦老爷子有什么龃龉,也不管秦佑这个时候需不需要他,他回去,是姿态问题。
    楚绎掏出手机,“我看看赶得上什么时候的飞机。”
    网页刚刷开,他又听见燕秋鸿说:“秦佑毕竟是秦老爷子一手教养出来的,他可能会因为有些事自责,情绪或许会比你想象的低落,但我估计时间不会太长。”
    楚绎手指顿住,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燕秋鸿唉一口气,摆摆手说:“他自责跟你没关系,他对你坚定着呐,别瞎担心。”
    双脚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楚绎来不及感叹什么,凭秦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他这个时候去医院反而是给人添堵,因此,仔细思忖片刻,还是先回了他和秦佑同居的别墅。
    他一进门,家里阿姨迎上来,说:“楚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其他人,别有一番凄清。“他在家吗?”楚绎问。
    阿姨摇一下头,“秦先生中午回来过一次,换了身衣服就走了,他脸色很不好。”
    秦佑为人冷肃,所以家里这些人对他脸色不好从来习以为常,现在他们描述中的很不好究竟有多不好,楚绎没敢多想。
    他先上楼回房,刚进起居室就闻到一股烟味,茶几的烟灰缸里还撇着一个折断的烟头,很显然秦佑离开前还在这抽过烟,而在他记忆中,秦佑似乎很久没抽过烟了。
    楚绎一直等到晚上,站在起居室的窗口,两手抄进裤兜默默看着庭院之外的那条小路。
    他不敢直接打扰秦佑,但问过助理先生,秦佑还守在医院,而秦老太爷还躺在icu里,据说中途醒来过一次,不知道跟秦佑说了些什么。
    大半天风尘劳顿,楚绎站了一会儿就回到卧室,掏出手机看一眼,已经过了零点。
    楚绎揉揉酸痛的胳膊,正准备下楼,手刚关上起居室的灯,伸手拉开房间的门,整个人一怔,秦佑脚步刚走到门口。
    秦佑衬衣领口散乱地敞开着,短发稍有凌乱,下巴上胡茬还泛着一层青光。
    深邃的双眼像往常一样冷厉,但又像是包含着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后的颓丧。俊挺浓眉蹙起的弧度像是笼罩一层终年都不能散去的阴霾,
    看见他,那墨黑的深潭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楚绎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阵紧缩,而后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宽厚的肩背。
    头埋在秦佑颈侧,“秦叔,我回来了。”
    “我在这里。”他说。
    短暂的僵硬,秦佑缓慢抬起手臂掌住他的后颈。
    楚绎侧头跟他对视,两个人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鼻间。
    目光在空中胶着不散,秦佑眼色愈加幽深,唇突然猛地覆住他的。
    秦佑的力道非常大,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发泄似的用力吮吸噬咬,就像是要把他嚼碎似的。
    楚绎想要回应,但秦佑力度的激烈的程度让他根本只能承受,楚绎一丝不避,唇舌炽烈地交缠,秦佑宽大的手掌在他背后的肌肉上用力按压揉捏,几乎要揉碎他的骨头。
    就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一边缠吻,一边推着他的身体走进卧室,走到床边。
    而后,不容抗拒地把他压倒在床上……
    这一夜的秦佑压抑而疯狂,他就像只受伤的野兽,疯狂地发泄着他像是难以负荷的郁积。
    楚绎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几欲倾塌地颠动着,但他还是紧紧抱住秦佑,用自己全部的热烈和深情包容他。
    疼痛中,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很快就被楚绎用颤抖的手指擦掉了。
    这一场欢\爱进行了很久,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只听见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停下时,已经是深夜,楚绎整个人像是被碾碎过一次似的,连手指尖头抬不起来。
    秦佑就仰躺在他身侧,呼吸逐渐平静后,炽热退却,他好像又再次回到最初的冰冷。
    楚绎侧身,抬起无力的手臂横在他的胸膛,把自己整个身子贴过去,就像是要用自己的体温焐热他似的。
    死一样的沉寂,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秦佑突然幽幽开口,“你是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事?”
    秦佑的声音粗粝而沙哑,楚绎犹在怔愣中,他终于缓缓转头,垂眸看向楚绎。
    黑暗中,楚绎只能看清他眼眸似乎有两点幽光闪了闪。
    秦佑抬起手,拇指按在他的颊侧,声音再次传来:“知道吗?你眼睛里头无所不能的秦叔,母亲死于jian/杀。”
    楚绎猝然睁大眼睛,惊愕地望着他。
    秦佑却嘲讽地冷笑一声,“qiang/jian未遂也是jian/杀,当年我第一个找到她的尸体,亲眼看见她死得衣不蔽体。可是这么多年,我居然连找出凶手都办不到。”
    ☆、第五十五章
    楚绎没想哭,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钝物重击似的,一股强压瞬间充斥到鼻腔和眼眶,眼前晦暗的画面顷刻模糊。
    他想起燕秋鸿曾经说过,秦佑父亲去世,他母亲上山休养之后的事,外人不足道,可是,就算用尽他所有的想象力,也不可能猜测到事实竟然是这样残酷,沉痛而且不堪。
    秦佑这么强势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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