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他也不知怎么的,目光老是忍不住往不该多看的地方瞟。
    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他甚至生出了点想在对方身上捏一捏的冲动。
    大概是因为“偷看”的太投入,于景渡擦好了身体穿上衣服的时候,容灼竟还觉得有些失望。
    等他意识到自己这念头时,脸腾得一下红了,随即又有些羞愧起来。
    他想,自己怎么能这样呢?
    偷偷看人家擦身那也太不礼貌了……
    他随即又想,他和于景渡之间,其实是不用在意这些的啊。
    两个大男人,偷偷看一眼怎么了?
    如果他从未有过头天夜里的念头,那么他此刻就能理直气壮地为自己开脱了。
    但因为有过那样的怀疑,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误。
    容灼心思单纯,在很多事情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
    他觉得,一个断袖偷看男人,就跟直男偷看姑娘是一样的。
    当真是不应该……
    于景渡若是知道少年这些心思,多半要忍俊不禁。
    可他这会儿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笑话容灼。
    昨晚的事情尚未有个定论,他这会儿还紧张着呢,一直在琢磨一会儿该怎么哄人。
    他将外头的事情料理妥当之后,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走到屏风后头。
    榻上的少年见他过来,便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只是轻颤的长睫出卖了自己。
    于景渡坐在榻边看着他,先是将两手搓热,这才伸手在容灼额头上轻轻抚了抚。
    其实他手上的温度并不算凉,但是因为刚沾过冷水,温度比平日里要低一些,所以才会多此一举。
    “睡醒了吗?”他低声开口,语气比抚摸少年额头的动作更加温柔。
    容灼心头一颤,暗道于景渡每天早晨都是这么叫他的吗?
    “少东家,该起床了。”于景渡又道。
    容灼这才慢慢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于景渡。
    于景渡被他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可爱到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刚睡醒”的容灼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点闪躲。
    于景渡并不知他昨晚经历了什么,只当他是还在生气,顿时便收敛了笑意。
    “还在生我的气?”于景渡问他。
    容灼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昨晚的争执,很配合地翻了个身,不理他了。
    于景渡依旧坐在榻边,一手在他身上的被子边缘无意识摩挲着,“我昨日只当你去酒楼里吃饭,是为了跟段掌柜长长见识,为了将来出去行商做准备。我不知道你是为了我……”
    “我不是为了你。”容灼嘴硬道。
    “那你是为了谁?”
    容灼翻身看向他,理直气壮地道:“我也要跟你去豫州,若是你的差事办不好出了事情,我岂不是小命不保?我这都是为了自己。”
    少年性子温和,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是软乎乎的。
    于景渡只觉得心中软成一片,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将人揽在怀里顺毛的冲动。
    “嗯。”于景渡也不反驳他,配合地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以为你真的想去行商……”
    “那你也不能发脾气啊,我去行商又怎么了?”容灼道。
    “我……”
    于景渡心中稍有些烦乱。
    他不是没想过一股脑将心事和盘托出。
    但他不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对于容灼自然就更有耐心了。
    他知道,踏踏实实一点一点走近少年,才是上策。
    若他一时冲动,在容灼未对他动心思时便急于坦白,结果只会让对方心生防备,令他更难靠近。容灼这人看着温软好相处,实际上他在与人交往时,是有自己特殊的距离感的。
    若彻底走进他心里,用一百步来丈量。
    那么他对陌生人释放出的亲近,大概只有十步的距离。
    周丰和江继岩那样的,能到三十步。
    青玉和段峥那样的,约莫能有五十步。
    于景渡觉得,自己勉强能到七十步了吧?
    距离他要的一百步,还差了不大不小的一截。
    但他很清楚,若他沉不住气,可能就会被容灼赶到十步以外,就像周丰那小厮一般,最后在容灼面前,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届时,他若再想亲近容灼,就只能用强了。
    可他不喜欢容灼在他面前露出不安和拘谨的神情,他想要的是少年那颗灼热的心里,满满当当地装着自己。
    他希望容灼依赖他,信任他,可以朝他笑,也可以朝他发脾气。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重蹈覆辙。
    他必须耐心,等待仅有的一次时机!
    “我不想让你去行商,想让你待在京城。”于景渡道。
    容灼不止一次听过他说这话,倒也不怎么意外。
    “到时候我会护着你,你在京城想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再装纨绔,你想读书也好,想科考也好,就算真想继续做个纨绔也无妨。”于景渡说着神情一黯,“我知道,到时候我身边会有很多人,可他们没有一个会像你这样,”
    容灼心道,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样吗?
    大半夜做梦和你这样那样,早晨起来还偷看……
    念及此,容灼耳尖又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于景渡了。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容灼别别扭扭地道。
    于景渡一怔,心中当即有些失落。
    少年此前可是从来都不避着他的,别说是穿衣服了,连沐浴更衣都从来不避着他。
    但他昨晚刚惹了人不高兴,这会儿也不敢继续纠缠,只能黯然起身。
    容灼刚松了口气,就看到于景渡将目光落在了一旁他夜里换下来的那条亵裤上。当时他怕动静太大吵醒了于景渡,所以没敢拿出去洗,想着早晨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丢了。
    于景渡并未多想,顺手便拿在了手里,大概是要帮他拿去洗。
    容灼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从他手里抢回来,但于景渡动作太利索,拿到衣服之后已经转身要走了。
    容灼着急之下,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
    于景渡身体一僵,便见少年两只手在他身上摸索半晌,最后摸到那条亵裤……抢走了。
    第71章
    于景渡被容灼从背后抱住时,心跳险些滞住。
    那一瞬间,他心中万千念头闪过,几乎要欣喜若狂。
    然而,他很快发现这小纨绔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趁着他失神的工夫,容灼明目张胆地从他手中将想要的东西抢了回去。
    少年带着体温的怀抱转瞬即逝,一点也没给于景渡留恋的余地。
    于景渡一边落寞不已,却还是立在原地回味了那么一下。
    容灼将亵裤抢回去之后,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团成一团塞到了被子里。
    于景渡回身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我只是要给你洗一下。”于景渡道。
    “不用。”容灼挪了挪身子,估计是在被子里将那一团东西又坐在了身下,生怕于景渡跟他抢似的,“我自己洗就行。”
    于景渡略一思忖,“你是不是……”
    “不是。”容灼红着脸否认。
    “噢……”于景渡挑了挑眉,“我知道了,你……”
    “你不知道。”容灼有些着恼,“我要穿衣服了,你能不能去外头?”
    少年拿出了他那副耍赖的姿态,完全不给于景渡追问的机会。
    而他所谓的耍赖,落在于景渡眼里实则更像撒娇,令人看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就像宠着他,顺着他。
    于景渡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老老实实走到了屏风外头。
    容灼待他离开,才匆忙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将那被他团成一团的亵裤拿在了手里。
    早知如此,他昨晚应该连夜就丢了。
    他一边自我安慰,幸好没让于景渡拿走,一边又羞得满脸通红。
    岂不知于景渡也是个过来人,见他那副满脸通红欲盖弥彰的样子,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
    少年人总是要经历这一遭的,尤其是未经人事之时,满腔血气白日里藏得极好,到了夜里入了梦,就难免魂游天外,梦到旖旎缠绵的东西。
    只是……
    于景渡心中颇为好奇,暗道小纨绔会梦到什么呢?
    是梦到哪个不知名的女子,还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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