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燕国那边精明人多,切莫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让别人惦记上了咱们夏国。咱们这青花瓷的生意主要还是跟齐国人做。这回之所以能赚这么多的钱,是因为他们欠着夏国的人情,这世上最值钱的就是人情了,用这几百万贯来还这人情,还挺值的,可下一次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若想要青花瓷卖的火,你们市舶司还得继续加把劲儿。”
    陈疏才信心满满:“圣上放心好了,臣必不会叫您失望的。”
    他都已经想好了,把这回赚的钱再投进去扩大生产,到时候钱生钱,他的市舶司要不了多久就能比户部还富有了。
    只要想想那光景,陈疏才心中就战栗不止。
    纯粹是激动的。
    萧瑾颔首,一时想到了要征兵的事,他看着“天真”的陈大人,忽然换上了一张热情的笑脸,眼睛一转就开始忽悠了起来:
    “陈大人,有件事朕忘了跟你说。夏国的士兵实在太少,朕打算再划一批人入军户。只是你也知道朝廷如今是什么情况,下半年还要再办科举,开荒、建房子也得用钱,朝廷再负担不起这些新的军户的开支,实在是捉襟见肘了。”萧瑾疯狂暗示。
    陈疏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萧瑾下一句就等着他呢,拍了一下的肩膀:“所以朕想,这新添军户的开支,市舶司那边能不能帮着分担一点?朝中各部都是一个整体,关键时候还是得互帮互助,相互守望不是?”
    陈疏才感觉自己肩膀一沉,人都快站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负担一点……是,是多少?”
    萧瑾笑得平易近人,温柔亲切:“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日子过得艰难。”
    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他相信陈爱卿能懂。
    陈疏才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谁知道朝廷要新添多少军户?若要新添100万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负责100万人的吃喝拉撒?那些可都是一张张喂不饱的嘴啊,行军打仗要吃多少米粮,陈疏才简直都不敢想。
    亏他今儿还兴致冲冲的抱着个算盘过来,结果来了就没好事。
    他还想扩大他的瓷器产业,想要把市舶司开到全国各地地,想要直逼六部尚书,想要将冯慨之那厮狠狠踩在脚底下呢。到头来,全没了……陈疏才心头悲戚,犹如刮过一阵狂风骤雨,吹得一地萧瑟狼藉。
    怎一个惨字了得?
    萧瑾见他哭丧着脸,知道这人不能再打击了,否则人该傻了,于是他道:“只不过是前一两年生计艰难,需要你这边都帮衬着。等两广那边的粮仓建起来了之后,便不必叫你费心了。”
    陈疏才不信,追问:“两广的粮仓几时才能建得起来?”
    萧瑾只差赌咒发誓了:“快了快了,那边一年三熟,要不了多久便能发展起来,只需一两年的功夫,便可以实现粮食供给了。”
    “真的?您可莫诓微臣。”
    萧瑾正气凛然:“朕从不说谎!”
    陈疏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皱巴着一张脸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出于信任,勉强将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萧瑾心中“嘿”了一声,他没说的是,两广一带虽然能做到一年三熟,但是开荒的人数毕竟有限,想要大面积开荒还需要慢慢来。而且粮食产量总的来说还是较低的,想要建一个新粮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成的。
    但他总得拿个借口安抚陈疏才,虽说只是个幌子,但他良心也不会痛。
    萧瑾还又下了一剂狠药:“过些日子朕会下一道圣旨,让这些士兵们都知道谁在为他们填饱肚子劳心费力。他们承了陈爱卿的情,往后自然对您钦佩不已。”
    陈疏才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要是那些军户都维护他的话,那他势必会更有威望,连地位都会稳当许多。
    “你放心,这钱花的肯定是值的。”萧瑾保证。
    陈疏才早已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认命:“圣上说得极是。”
    他只能安慰自己,他只要担负一两年的军费,两年过后,他便能把这件事情甩给苏仿了。
    但愿到时候能甩得掉吧,他姑且就信圣上一次。
    陈疏才走后,萧瑾心情不错,军费的事情若是解决了,那么一切都好说。
    张德喜捧着茶上前:“您这回能睡个好觉了吧?”
    “那是自然,这回多亏了有陈大人,朝着能赚钱的人可真是不多呢,往后也离不得他。”
    张德喜却想,只怕陈大人他们也离不得圣上。
    他们圣上真乃明君了,远的不说,单说今日这件事情。圣上分明可以一道圣旨强压着市舶司让他们给钱,可他自始至终却都是循循善诱,试问,这样的明君圣主去哪儿找?
    三日后,夏国各地都张贴了告示。
    鉴于朝廷经常喜欢发一些新奇的告示,吊足了老百姓的好奇心。这回告示一贴,便有不少人都围在跟前,对着上面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只是他们围着也没用,毕竟认不了字,等到什么时候有个读书人人过来替他们读一读,讲一讲,方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朝廷要扩充军户。
    凡事身体无恙,年岁合适的男丁,皆可自愿充军。
    可是众人对当兵并不感兴趣:“这当兵其实那么好当的?”
    “也不尽然,上头说只要自愿入伍便会分到地,如今外头并无战事,即便当了兵也不用上阵杀敌,平日里最多也就种种地罢了,种地谁不会呢?况且这圣旨上还写了会对军户有格外的优待,征税都征得少,每月还有禄钱拿,虽说不多,但是在军营里头本来就花不了几个子儿,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是我,我就直接毛遂自荐了。”
    “这话说的,你现在怎么不去?”
    有人禁不住激,当场决定去官府报名充军。
    这几场戏演下来,还真有人动心了。
    动心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要么是家里头没有地,要么是负担不起赋税。哪怕当兵苦点累点,但是就冲这分地加上减税一事,就足够他们自愿报名了。
    一时间又有人问:“既然圣旨上都写了近日没有什么战事,为何还要人参军?”
    冯慨之叫人近日流传出去的消息,彼时就派上了用场:“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说这次征兵是跟齐国有关。齐国人对咱们收复新五州耿耿于怀,这次齐国使臣来京,竟然什么礼都没带,只独独带了一只瓷器,这简直就是在羞辱我们。齐国人不仅不给钱、在四方馆里白吃白喝了那么久,还恬不知耻的白学了咱们的科举跟稻麦轮作,他们根本没把咱们当一回事。敢如此蹬鼻子上脸,无非就是欺我们势弱,估计圣上实在是忍无可忍,这才决心征兵,好给他们些颜色瞧瞧。呸,齐国那群狗贼,太不要脸了。”
    “混账玩意儿,这群齐国人恬不知耻!”
    “这么输不起,就该把他们狠狠地打趴下!”
    百姓的情绪最好调动,也最好左右。这么一来,众人的恨意都落到了齐国这群不知廉耻规矩的使臣上面。
    这么欺负夏国,还给他们好吃好喝,想想就憋屈。
    这样的人,别说让他们住大房子了,就连住猪圈他们都不配。
    充军,必须充军,不充军都出不了这口恶气。
    作者有话说:
    洪儒盛:呸,明明我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t_t
    第86章 计划(捉虫) ◇
    ◎要建一支特种兵◎
    短短几日的功夫, 萧瑾便听闻各地报名参军的百姓大大增加,就这几日间便多了七八万的军户。
    陈疏才欲哭无泪。
    夏国百姓拢共也没有多少,怎么这当兵的反而越来越多了。他实在心疼自己的钱袋子, 刚赚回来的钱还没捂热, 转眼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这酸楚谁能明白?
    陈疏才自然也想夏国的军力强盛,但那前提是不用他来出钱。陈疏才整日愁眉不展,他家夫人见状还道:
    “老爷子从在朝堂上有了建树之后, 连表情都生动许多了,也比之前俊朗多了。”
    从前是肥得满脸横肉, 现在是胖得忧国忧民。
    说实话,陈疏才一时没听明白妻子到底是说真话呢,还是在讽刺他。
    满腔的愁苦无人可诉, 唯有面对萧瑾的时候可以诉说一二,这一日, 陈疏才在排解了自己压力之后,又像模像样地感叹:“看来还是齐国的名头好用,一提起咱们与齐国的世仇,百姓们都义愤填膺, 主动参军了。”
    萧瑾笑了一声。
    陈疏才问:“您笑什么?”
    “你只看到了他们憎恶齐国, 怎么没看出来这圣旨上写明的诸多优待政策?若不是有那些, 便是满腔恨意支撑,又能有有多少人愿意主动参军?老百姓总得要过好日子, 才能为朝廷建功立业不是?”
    一切的出发点都应该是衣食无忧。
    陈疏才本来下意识地想要夸赞萧瑾英明神武、想得面面俱到, 可转念一想, 这面面俱到花的可都是他的钱, 顿时就没有拍马屁的心思了。
    说多了, 说不定圣上又得让他掏钱了。
    他穷啊。
    萧瑾并不是随随便便起了心思想要征兵的, 在这之前他已经让王从武等写好了奏书,也商讨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决定要动手。
    他们手头原本有三十余万的士兵,后来襄阳城里灭掉了不少安王的党羽,收降二十多万,加在一起有五十多万,这五十多万都被打散了分配到了各地进行屯田,一旦起了战事,很难立马集结到一块儿。
    所以这回征兵,萧瑾跟王从武一合计,决定再征二十万的军户。虽然他们的士兵加在一起也没有齐国的一半儿多,可萧瑾也知道要量力而行,太多了,他们也负担不起。除以之外,萧瑾还打算将这些士兵先放在襄阳城操练一番。
    襄阳乃夏国与蜀国的交接点,也是夏国最重要的据点,一旦襄阳城失守,不论哪一国都可以沿着汉水往下,顺着长江长驱直入,直逼临安城。
    襄阳城的守卫,是绝对不能松散的。
    萧瑾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练兵的事,琢磨来琢磨去倒还真被他琢磨出一件事儿来,遂让人将王从武叫至殿中,同他道:
    “待召足了二十万万的军户,你待如何考察他们?”
    “跟往常一样,先各自比试,比个十几二十场自然也就知道哪些是真正有能耐的人了。这些向来用不着咱们费心,都是底下小将军牵头,他们若是寻到身手不凡的,自然也会单独举荐上来。”
    萧瑾又追问:“那举荐上来之后呢?”
    “自然还是跟从前一样……”王从武说到一半儿,忽然停下。他这才意识到,只怕圣上想听的并非是“跟从前一样”。他们圣上不管做什么都追求有破旧立新,要与以往不同,如今他一口一个跟从前一样,只怕早就犯了忌讳了。
    王从武也不含糊,问道:“那依着您的意思,该怎么办?”
    萧瑾就在这里等着他呢,他一本正经道:“我也有一个不成熟的念头,说出来与你商议商议。这些新添的士兵里头,必定有身手不凡的、有头脑聪慧的,你何不将他们单独挑出来,好生训练一番,让他们熟通各路招数,往日若有两军对垒时,这支军队只负责袭击对方重要的人物,窃取对方重要机密。反正一切特殊的、不好大动干戈的任务,都交与他们来做。”
    王从武听着眼眸渐亮。
    虽然他不确定萧瑾说的这些能不能做到,但他无疑很憧憬、很期待这件事情。这要是真的做成了,得省多少事儿?
    “此事听起来似乎不难,微臣自当一试。”
    萧瑾点点头,不过不大赞同他这“不难”的说辞。其实他方才提出来的不外乎就是特种部队,想在这个年代复刻出一只能上山下海、无所不能的特种部队,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等王从武自己训练训练就知道了。
    所以他才会再三叮嘱:“你有这个心,朕就放心了,此事往后就交与你,第一批军队人数不必过多,五十人就行。不过,这五十人受到的训练一定要是最精良的,届时你亲自去盯着,务必要让他们将所有的技能都学会。”
    王从武听出来了,圣上对这个所谓的新部队格外看重。
    圣上所思就是他所想,他王从武这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得妥当又漂亮,好让圣上知道他们兵部的能耐。
    不过有件事王从武却还担心:“等集齐了这二十万的士兵,后续的军费开支……”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市舶司有钱,绝对不会短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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