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组合,实在让人感到怪异。
    忽而,茶棚附近的一位老妪激动起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石良听到母亲的呼唤声,拉住了马缰绳,旁边的王冲催促道:“阿良,走啊?”
    如今燕北军守在这里,各个披甲执锐,明显是不怀好意,他们若是再上前,恐怕就是自投罗网。
    石良:“我听到阿娘的声音了?”
    王冲:“你不会是听错了吧!”话虽这样说,可还是和石良一起向人群中张望起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正激动地向他们招手,那人正是石良的老母亲。
    “果然是阿娘!”石良语气激动。
    他再顾不得其他,骑马奔着老妪的方向而去。
    王冲看他不管不顾的模样,啐了一口,随即也驱马跟了上去。
    石良到了近前,从马背上利落地滑下,跪倒在老妪面前,母子俩抱头痛哭。
    他们都以为对方已经没了,如今能够活着重逢,自是激动不已。
    其间,王冲一直注意着燕北军的反应,结果就是没有反应。
    那些大兵一个个像木雕的一眼,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王冲忍不住打量起他们来。
    这些大兵和他以为见过的都不一样,他见过高柳、平城的精兵,他们也像这些人一样魁梧强壮,可气势却截然不同。
    还有他们身上穿的棉衣,似乎也格外好些,看着就十分厚实,就连长矛上的寒光都比别个亮些。
    这时,有一个文书模样的士兵在茶棚冲着他招手,王冲用手指了指自己,看到对方点头,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张俭拿起桌上的炭条,问道:“姓名?”
    “王冲。”
    张俭:“年龄?”
    “二十五。”
    张俭:“家里可还有其他人?”
    “只我一个。”
    张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和他同龄,可他孩子都有了呢,想到离开北地时妻子已经隆起的腹部,张俭的心中就一片火热。也不知自己托忍冬捎回去的东西她有没有收到。
    旁边的宋二宝轻咳两声提醒,张俭收拾好心情,接着问道:“你想参军还是做工务农?”
    王冲:“什么?”
    张俭:“若是参军,吃穿由军中负责,年底还会发放五十斤粗粮,两斤肉,十尺粗布;若是务农,需要自己开荒,每年需要上交粮食的三成作为赋税,五年后土地可归属个人,你选哪个?”
    王冲:“我不会种地。”
    张俭看着他的身板,建议道:“那就选当兵吧!”说着就在纸上又写了什么。
    张俭写完后,看着身边的助手宋二宝也誊抄完毕,就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王冲,“去后面青色的帐子报道吧!”
    王冲看着手中的纸有些茫然,报什么道?对了,他不会种地,所以这人说让他继续当兵。
    可他还好像没同意吧!怎么就要报道了呢?
    那边,痛哭了一场的石良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好友茫然伫立的样子,他有些奇怪地上前询问。
    王冲还有些没回过神儿来,脱口问道:“你要当兵还是做工务农?”
    石良:“……什么?”
    “做工务农!”石母在一旁赶忙道。
    说着就拉着儿子上前,都没给石良多犹豫的机会,很快,他的手里也有了一张纸。
    王冲听到刚才询问自己的人对他好友说:“去灰色的帐子,那边会给你安排。”
    石母牢牢地抓着儿子的小臂,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儿子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样,她是再也不想看着儿子上战场去拼命了。
    张俭看着被老母亲拉着的石良,摇头叹息一声!
    宋二宝:“大人是在可怜天下父母心吗?”
    张俭:“不,多好的当兵苗子啊!”
    宋二宝:“……”行吧!
    有了石良和王冲,接下来就有了第三个,第四个。
    还有兵卒组织大家排队,后来赶到这里的大兵和逃难过来的百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安排着排在了队伍里。
    当然也有人觉得燕北军这样做有阴谋,当场离开的,余者看到那些燕北军就那样放任那些人离开,很多也有些举棋不定的人反而安了心。
    既然并不是强制,那也许真的可信呢?
    等到晚间,他们就被分别安置起来,每个人还都分到了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和一碗酸菜粉条汤,上面竟然还浮着油花。
    这下子,众人的心里就更安稳了,没有想要对付他们还给吃饭的道理。
    这些人也是可怜,最初武阳被燕北军围了,他们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燕北军被打跑了,他们又遭遇了地龙翻身。
    从废墟中爬出来,他们在寒风中赶路。
    来到这里后满心惶然,稀里糊涂地就签了什么契书,契约的对象还是他们惧怕的燕北军。
    可是,在他们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会在悲苦中度过的时候,燕北军却为他们提供了滚烫的饭食,还有暖烘烘的屋子,这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梦里,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天晚上,一个说法正在九察部里流传。
    九察原本也会遭遇地龙翻身的,就是因为有燕将军震着,那地龙才没翻起来。
    为什么燕将军在这儿地龙就不敢作恶?
    那是因为燕将军是战神,是神仙呐!
    而他们的六王子和十一王子,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护住还是惨死,正是因为上天也看不过去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才派地龙来收了他们。
    没见他们死了地龙就慢慢消停下来了吗?他们这些可怜的百姓完全是被连累了啊!
    不过是短短一个晚上的发酵,传言似乎变成了真的一样。
    原本百姓看到燕北梧就躲,现在他明显感觉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敬畏中带着瞻仰什么珍奇的热切。
    大兵们就更离谱了,无论是燕北军原有的士兵,还是一些刚加入的新面孔,似乎看着他时都带着一股子狂热。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而且还有愈发严重的趋势,燕北梧也知道马寻的手段,可为什么身边的人也不对劲儿了呢?
    尤其是孔天雄,这家伙不至于分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吧?!
    燕北梧神情有些严肃,他盯着孔天雄:“你是怎么回事儿?”
    孔天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将军,您当年出生那会儿,有没有什么异象发生?”
    燕北梧无语地看着他,不想相信自己看重的干将竟然能有这么蠢。当下也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就走了。
    宋赞赶忙跟上,这几天事情多着呢,武阳那边还有余震,是以这几日一直都有人逃到九察。
    将军急着回北地与夫人过年团聚,自然是赶着要把事情早日处理好。
    他被安排带兵在此地驻守经营,自然不敢疏忽。
    马寻也忙,忙着做好宣传和疏导工作,他们这里的情况应该已经传了出去,接下来这段时间,武阳那边应该还会有人过来,其中可能还会掺了探子,他得天天盯着才是,可不能让将军的大业在他这里出了什么纰漏。
    孔天雄看着着一个个地都跟着将军走了,赶忙手疾眼快地捞住一个,看到捞住的人是谁后,他赶忙松手,还小心地替严际中将袖子上的褶皱抻平。
    严际中看着他狗腿的模样有些好笑,他轻摇羽扇,问道:“孔都尉如此急切,可是有事儿?”
    孔天雄看着扇子:“军师,您不冷吗?”他看着对方扇扇子都觉得冷,虽然他现在身上暖和得很。
    严际中:“……”
    孔天雄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已经得罪了军师,他兴奋地道:“军师,我觉得将军真的是有些神通!”
    他也不用对方配合,就竹筒倒豆一般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您看啊!当初咱们本来的计划是直取九察部的,那打起来可就是拉锯战,可将军却决定佯攻武阳,这可谓是神来之笔啊!”
    “凑巧的是六王子还刚好在九察部,他得到武阳被围攻的消息焉能不急?这下子九察的大部分兵马都被他带走了,十一王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也跟着去了。”
    “结果,又来个地龙翻身,可不就便宜了咱们。”
    “这回可是咱们燕北军损耗最小,收获最大的一次,若不是亲身参与,我做梦都不敢这么做,想来想去,也只有将军‘出身’不凡才能说得通了!军师大人以为呢?”
    严际中:“……”
    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孔天雄只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却又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当然不会相信什么神仙转世之说。
    不过,想起如今燕北军如有神助一般的发展速度,将军的气运确实是常人难及!
    想到这里,严际中只觉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顿觉身心舒畅,他摇着羽扇,悠然离去。
    孔天雄:“……您倒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再走啊!”没人搭理,他只好也去忙公务了。
    虽然严际中并没有说他究竟如何作想,可孔天雄刚刚的话却也有人听到,于是,将军是有大神通大气运之人,燕北军有军神坐镇,所以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消息还是流传开来。
    甚至还有人说谁若说想要与燕将军作对,即便燕将军不动手,老天也会把他收走。
    不得不说,在民智未开的时代,玄学还是很有市场的!
    消息传到北地,段雀桐的第一反应是:没文化,真可怕!
    不过这样也挺好,至少很多事情推行起来会更容易,不是还有人传她是仙女下凡吗?
    只是教育也得计划起来了,圣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教育可以促进劳动力的再生产,等到时机成熟,就要推行教育,至少也得会书写算数。
    现在找个识字儿的都不容易,都说能者多劳,可这么下去,能者就是累死也忙不过来呀!
    段雀桐在温暖的小别墅里想东想西,不过她很快她就把这些都抛诸脑后了,郎君说会在年前赶回来,府里也要准备起来了呢!
    想起对方的模样,段雀桐不由得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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