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皇后听得懂?”
    白悦悦看他,满脸奇怪,“听得懂啊。但就是很费劲。里头弯弯绕绕可太多了。”
    元茂脸上的笑容更浓,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那怎么满脸这样。太后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
    白悦悦看他,“可是操这么多的心,还得和地方大族斗智斗勇。感觉平白无故的都能老几岁。”
    元茂和汉臣们商讨的便是如何从各地方大族手里给挖出更多的人,还得防着那些大族狗急跳墙,和朝廷作对。要拿捏好里头的度。
    “方才朕和李缘提到叛乱平定,”他看着白悦悦,“叛乱平定之后,皇后觉得该如何?”
    该如何?
    “自然是惩戒首恶,有罪者照着律法行事。尽快平息事端,安抚百姓。然后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元茂脸色有些古怪,他坐到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模样靠在隐囊上。他在臣子面前正襟危坐,回头和她一样没骨头似的靠躺。虽然坐没坐样,但是真舒适。
    “阿悦当真这么想的?”
    白悦悦脸都要皱起来了,“难道不该是这样么。”
    “太后就不这样。”元茂道。
    太后也处理过这种事,叛乱平定后,太后险些下令屠城。因为在朝廷看来,城中百姓竟然顺从乱臣。也是从犯。
    他看面前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审视,白悦悦被他看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不一样才好。”元茂又道。
    他看向她,“你和朕想的倒是差不多。”
    白悦悦一笑,“说明你我心有灵犀。”
    “其实都好难啊。”白悦悦感叹了一声,她眼睛动了下,看向元茂,“下回能不能别让我坐在这了。宗室们不高兴,我听着差点没睡过去。”
    “你不喜欢么?”元茂很是惊讶。哪怕心里也认定今生和前生不同,但还是吃惊于她的变化,他言语柔和,里头充斥着无尽的诱惑,“大权在握,你不喜欢?”
    白悦悦觉得元茂简直是事多,有事没事拿这些事问她。
    她一下没了耐性,“我倒是喜欢,但问题是我自认还没那个本事去掌控那么多人的生死呢。一旦出了事,那岂不是罪过大了?”
    白悦悦失却了耐性,话语也格外不耐烦。
    元茂愣住,他呆愣愣的看她。
    他自认自己手里的权柄是最吸引她的东西,可是如今看来,也没了用武之地。
    虽然老早就从她这儿试探到了她对权柄没什么兴趣,可真的从她这里听到了,元茂却有种古怪的失落。
    殿内一下就安静下来。白悦悦觉得周身的寂静有些叫人难受,她抬眼看过去,见到元茂那奇怪的眼神。
    “陛下,你怎么了?”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元茂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阿悦喜欢我么?”
    这一问问出来,连元茂自己都觉得好笑和荒唐。
    身为天子,对臣子也好,女人也好。从来只有他喜欢不喜欢,没有喜欢不喜欢他。他的垂青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恩赐。
    但如今他却问这种事。
    白悦悦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元茂眼底里有光在动,喉结上下滑动。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稳稳当当落到了实地上。哪怕知道,她说的和她自己想的不一样。
    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陛下难道觉得,我不喜欢你么?”白悦悦唯恐元茂给她来一句,喜欢他什么。
    这男人细腻起来,连女人都甘拜下风。只能快些将话丢给元茂。
    果然他笑笑不继续问了。
    “陛下要不要喝点蜜水提神?”白悦悦问。
    她佩服元茂能和人商讨出那么多事来,其中还不乏和世家大族各种勾心斗角。
    “好。”元茂喜欢被她照顾的感觉。
    他和河东王说的那话其实也没说错,他是有心病,而且这个心病,除非皇后在这里,要不然就无药可医。
    蜜水端上来,元茂拿起金杯,眼神有些期待的看了眼白悦悦。
    或许是幼年时候没有被好好对待过,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从她这儿得回来。
    白悦悦见状,从他手里拿了蜜水,在他的注视里自己饮了一口。然后唇直接对上他的,将蜜水哺喂了进去。
    她这举动大胆到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以为她会拿个食匕来喂他。
    他却又闭上眼,将她喂来的蜜水全都吞了下去。另外又乘机加深了吻。
    既然她开的头,那么他却之不恭了。
    白悦悦被他亲得头都发昏,好不容易挣开,大口喘了几口气,好让那股憋气感好点。她去看元茂,元茂眼底脸上含笑,嘴唇鲜红。这模样倒是有些透出些许难言的瑰丽。
    “陛下这可是白天呢。”她开口嘲笑,“而且刚刚才见过朝臣。”
    元茂挑了挑眉,他一把拉过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那么皇后也是和朕的共犯。”
    他话语里透着点点得意,“我们两人谁也别想脱身。”
    皇后从长秋殿搬到了天子的太华殿了。
    这简直闻所未闻。
    帝后都有自己的寝殿,如同天地乾坤各有所处。
    皇后居长秋殿,这是历来的惯例,没见过帝后呆在一起。但是这件事说白了也是天子的家事,没有牵扯到前朝,一时间哪怕心里犯嘀咕,也没有人提出里头不对。
    符桃儿脸色有些不好,她在太华殿当值,原本想着天长地久总有机会。尤其立后之后,皇后到了长秋殿,自己在太华殿留着,多少都会有机会。
    皇后既然因为容色得宠,可见天子并不是不近女色的和尚。那么她就有机会。
    之前天子和皇后总是腻在一起,好不容易大婚之后,皇后到长秋殿去了,结果天子又让人过来了。
    今日又有朝臣被天子召入太华殿正殿商讨政事。
    “皇后还在里面?”符桃儿轻声问宫人。
    宫人点头。
    天子除了上朝,其他时候都会带上皇后。连着见朝臣的时候都带着。一开始宗室们还对此颇有些怨言,可是没见天子听过,宗室们也就不说话了。
    毕竟说了没有任何用,那就没有再开口的必要了。
    符桃儿的眉间浮上一层郁气。
    她的家人都已经成了南安公门下的门客,这年月说是门客,其实与奴仆无异。有这么一层关系,她也算是太后的人。但是皇后和太后关系恶劣,这层优势,瞬间就成了劣势。皇后不但不会因此给她半分方便,反而说不定会因为这个对她不利。
    “恐怕又要和以往一样,要呆上一整日了。”
    宫人轻声道。
    符桃儿点头,她让宫人把果物小食准备好,还是照着平日里的时辰给送进去。
    王钟儿在后面见着她的脸色,看向殿内。殿内商谈政事的时候,宫人黄门全都要到外殿,除非天子有命,要不然谁也别想入内。
    内里的人对皇后的存在已经习惯了,皇后并不对朝政指手画脚,更多的时候只是听着。天子之后做出的抉择,也没有看出什么被左右的痕迹。
    因此皇后在,也没人说什么。
    符桃儿伫立着,过了小会她看到那边有太后的人一闪而过,她抬足过去。跟着太后的人去了长信宫。
    太后如今是半退隐,日子稍稍过的有些清冷。连李约都不太过来,就算太后让人去宣,不是推脱说人不舒服,就是公务离不开。
    这世上人情冷暖大多如此,太后也显得有点寂寥。
    “皇后如何?”
    符桃儿才跪下,就听到太后问。
    太后把她放到太华殿,当初自然不是只为了让她去帮侄女固宠的。当初四娘那个性子,她就料到了极有可能不受宠。所以将符桃儿安插进去。
    如今太华殿内外也被换了一通,有些事就算是太后也没有办法得知清楚。最好的眼睛莫过于枕边人,就算再如何,她们也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符桃儿将这些日子自己关于皇后的所闻所见全都说了。
    “看来还真是不管到哪里都带着。我听说天子去华林园听讼,皇后也在?”
    符桃儿道了一声是,“陛下于华林园东门体察讼情,皇后也在。”
    太后颇有些稀罕的挑了挑眉,“还真是没规矩,”
    随即又笑了一声,“罢了,刚开始的时候都新鲜。”
    “你入宫也有两年了。”太后看符桃儿,“我记得你办事是妥当麻利的。但是女子青春就只有这么几年,你要抓紧。要知道宫里从来不缺青春貌美的女子。”
    符桃儿紧了紧手掌,道了一声是。
    符桃儿退到外面,迎面碰上了冯育。
    两人有首尾,一见面冯育就笑,“如今有难处了?”
    在宫里不能单打独斗,必须的抱成团。皇后那样的人,宫里是少之又少,符桃儿立即柔和了眉眼应了一声是。
    “太后催的很。”
    冯育点点头,“我料到了,皇后一家独大,你就算有心,也只能无力。”
    说完,他把一只瓷瓶压在她的掌心里。
    这是长信宫,附近也没有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必避讳。
    “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我帮你一把。接下里如何就看你自己的了。”
    太后看着面前的风景,王潮过来,“太后,李侍郎说他今日……”
    “他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进宫?”太后不等王潮说完问道。
    王潮低头。
    “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太后冷嗤,“还真当自己那么好脱身呢。”
    “看来果然是士族里养出来的,皮相上好,连着性子都是天真烂漫。真的以为我是平常妇人,他自己想断就能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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