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耐心地解释:“我从一开始就对你姐没有太深的感情,我当时能感觉到她是希望我吃醋,但我真的不喜欢女孩子这么对我——既然她有了合适的对象,我是该成全她,但是你不一样啊,我们已经有了感情基础,要是你喜欢别人,我肯定要据理力争。”
    林海把在饭店发生的事情都跟糯米说了一遍。
    糯米听到凤凰说林海是她的备胎时再三叹气,此时两人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林海不禁发笑:“你叹什么气?”
    糯米仰望着他:“海哥哥,凤凰和你结婚当天不肯出门,当时我在想,像你这么好的男人,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好好珍惜你呢,后来她为你绝食为你做出很多极端的事情,我以为她会在这些事里悔悟,我曾经想过,即便我们订婚,如果你喜欢的人还是凤凰,只要凤凰愿意好好对你,我愿意退出,因为能和你走这一程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你是我心中最高大的男人,我没有办法忍受你当别人的备胎,所以只要你愿意,不管再苦再难,我和凤凰的战争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林海听完她的话抱住她:“你的这些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前也许想过要跟凤凰过日子,但自从你出现之后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随时随地牵动我的心,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退缩,我要定了你,你是我的,糯米,你只能是我的。”
    糯米抓住林海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脸红彤彤的,仰视着他小声说:“你听,我的心跳得好快。”
    这是糯米第一次主动牵林海的手,他的手被她握着只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人进屋时又和好如初了,天色已晚他们也该告辞了,他们刚进屋就听到新房里乱得跟拆房子一样,屋里一群男男女女叫啊吵啊,糯米跟林海没当一回事儿,农村结婚闹洞房是很普遍的事情,不过一般都有分寸,闹够了就把新房让给新人各自回家去,不过这一次新房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那声音跟打架差不多,这让好奇心不强的林海也忍不住去看房间里的动态。
    新房的门关着,但通过门板上裂开的缝隙林海可以看到屋内发生的事,糯米也忍不住去看,她差点失声叫出声,林海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别看。”她刚刚看到凤凰、金花银花她们几个被新郎和新郎的朋友压在床上,其中有个男人还去掀凤凰的裙子,可她一点反抗的样子都没有,一直笑个不停,不仅她,屋里还有很多人,包括早上看到的那几个伴娘跟好几个小伙子在地上滚作一团笑岔气,还有白天请来录制婚礼现场的摄像师在一旁录像。
    糯米被刚才的画面吓坏了,她从没见过有这么闹洞房的,她以前参加婚礼闹洞房的人最多就是玩玩游戏,刚才那是性侵吧!
    屋外只有奶霞姑姑在整理从饭店打包回来的菜肴,听了糯米的话觉得她少见多怪:“哎,奶霞她男人那地儿的规矩跟咱们这里不一样,说是越闹越旺,当初奶霞男人头婚听说没好好闹一闹,结果做生意怎么做怎么赔,人家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这个彩头,小四丫头你要不也进去跟他们玩玩?”
    林海连忙说不用了,拉着糯米退出了房间,糯米踌躇着问林海:“海哥哥,我们要不要等凤凰一起回去?”换平时她肯定不会这么问,但新房闹洞房的方式实在深深震撼了她,简直就是毁三观,她有点不安。
    林海心想凤凰这个人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惹她,而且如果大晚上他们三人一路回去,谁知道凤凰那脾气会干出什么事,林海可不想再出什么事,所以说:“还是算了吧,我们先回去。”
    糯米想想也是,跟着他出了张家,两人在山路上走着好半天没有说话,林海虽然每次给她写信总有说不完的话,但真正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的话反而不多,要开口也是说些要紧的事,总体而言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像这种话少的男生通常比较靠谱,甜言蜜语不费钱,实在做到却费劲儿,像池爸说的,像林海这么优秀专一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在经历过两任能作的女友,他深深体会了找个性格相合的伴侣有多么重要,糯米除了有时让他捉摸不透外,他对她各方面都非常满意,再加上池妈和凤凰的反对更加促进了他们的感情,你说男人贱也好说他们不懂珍惜也好,追求异性本来就是男性的特权,相比送上门的他们更会珍惜茶饭不思苦苦求来的。
    想到这里他轻声问她:“糯米,我待会儿送你回家时跟你父母谈谈我们的婚事好吗?”
    他见糯米条件反射地退缩了一下笑道,“不是提亲,我刚是被你气急了才那么说,就是跟他们商量一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好吗?”
    ☆、第97章 凤凰袭警
    糯米小声说:“凤凰那边还没解决呢。”
    虽然林海看起来很有把握,但糯米心里非常明白,凤凰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就算他们结婚去了外地也很难摆脱她的纠缠。
    其实林海心里对于怎么对付凤凰还是拿不定主意,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办法太多,反而不知道选哪种好:“我们现在先不说她,我的意思是排除凤凰的反对你自己愿不愿意?”
    糯米稍微迟疑,林海就急了:“糯米,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我啊?”
    糯米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愿意。”
    他的眼睛带着笑意在黑暗中闪着光:“那不就行了。”
    他说着去拉她的手,“你的手好冰。”
    说着帮她来回搓着手,两人说着走到村东头的旧祠堂,这里以前兼做村里学生的小学教室,从祠堂后门可以抄近道更快回家,但是晚上祠堂阴森森的,墙上挂着梧桐村军阀时期几位元帅爷的凶相,只见画上的人尖嘴猴腮,在昏暗的光线下说不出的吓人,要是糯米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林海牵着糯米感觉她整个人紧绷着,突然想逗逗她:“你看,元帅爷从画里下来了!”糯米被吓得撒腿就跑,林海哭笑不得一把扯住她搂在怀里,感觉她还在发抖:“你别怕,我骗你的,对不起,我以为这么吓你你就会扑到我怀里,没想到你还往外跑。”
    不知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她被他抱着筛糠似的颤抖着,他把她越搂越紧,“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吓唬你了,我不知道你会怕——”他低头吻住了她,她一时忘记了颤抖,好半天他气喘吁吁地贴着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凝望着彼此许久。
    他们一路说话走走停停,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池妈还在楼下点着煤油灯纳鞋底,这么晚了池妈还没睡,看样子凤凰还没回家。
    池爸从外面解手回来,刚巧看到林海笑道:大海,你来了啊,快坐快坐。”
    一边说一边还搬了条凳子给他坐。上次见面自己那么对人家,池爸想想心里就愧得慌。
    林海连忙说:“爸,您这么不用客气。”
    他见池爸池妈都在,凤凰又不在家,不如就把结婚的事情说了吧:“爸妈,关于我跟糯米结婚的事情,我想请示一下二老,我会在明年五月份的时候转业,我想到时候就把我跟糯米的婚事办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池爸连忙说:“好好好,好孩子,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我们家没有任何意见。 ”
    池妈清了一下嗓音,提醒在场其他人她的存在:“大海,糯米还在念书呢,你们的婚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了。”
    大龙工作的事情都还没落实,就想让她答应结婚的事儿,没门!
    万一她这头答应了,他那头到时候又反悔了,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池爸听到妻子反对,连忙说:“孩子都大了,他们的婚事你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
    池妈大声说:“几个月前大海来咱们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池爸一下被噎住了,又不能告诉池妈实情,讪讪地说:“我现在不是都想明白了吗,大海虽然身体有问题,可他对糯米是真心的,糯米又心甘情愿跟着他,现在又不是旧社会,都让父母说了算,咱们得尊重孩子的意见。再说了,咱们那会儿还不是双方父母都不同意,现在还不是好好过了这么多年?”
    池妈没听到这句话还好,听到这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拿我们打比方呢,我这些年算是明白了,我爸妈的眼光还真是毒!敢情他们当初就看出来你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糯米听到池妈的话真有点提池爸不平,其实池爸并不像池妈说的那么没用,因为家里孩子多,池爸除了种田还总想着做点其他小生意,平常农闲时他划着河泥溜去进些咸鱼虾皮之类的干货进到青田去卖,回来时又把青田的山货,比如木炭木材运回来卖,这样来回可以赚到一些钱。还要计算蝉江潮候,潮涨而上,潮退而下,否则,逆流撑船非常吃力。
    池爸脑筋灵光又勤快,拔秧、耕田、打稻、担谷、车水、担河泥无一不拿手。他熟悉生产季节和气候的变化,掌握芽谷种的时间、温度和湿度,以及何时育苗、 扦秧等,反正一年四季从早稻到晚稻,从春季到冬季,什么时候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他的犁田技术在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烧泥灰一天可以烧二十多堆,在村里绝对算得上是个人物。
    他还很有经商头脑,地瓜就遗传到了他这点,糯米他们还小的时候,池爸还总想着到外地做点小生意,只是那阵子池妈闹着要离婚,三天两头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无休无止地吵,最后这些计划只好打消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林海和凤凰之间的矛盾才感同身受,都说“女怕嫁错郎”,但对于底层男人而言娶妻更是要慎重 ,若是找了性情与自己不是一路的人,这辈子恐怕再难有翻身之日了,所以池爸对林海一家退婚都非常理解,也赞成糯米嫁到林家。
    一家人正僵持着,突然门外有人慌慌张张地叫道:“月平,建设!快开门啊!出大事了!”
    糯米去开了院门,来人却是张奶霞的姑姑,大晚上的她来干什么?
    只听她慌慌张张地说:“不好了,你们家凤凰拿鞭炮炸了奶霞他们的洞房,还把客人全给打了!你们赶紧去瞧瞧吧!”
    把他们四个人听得全傻了,也来不及好好问清楚,池爸池妈本来都准备睡了,身上很随意穿着棉毛衣棉毛裤,匆忙之间只在外面披了件棉袄,穿着拖鞋匆匆跑到张家。
    还没进屋就看到一群人往外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窜,池爸池妈拉住他们想问发生了什么,结果他们跟聋子似的揉着耳朵,带着一身伤痕逃命似地狼狈逃窜出院门。
    池爸池妈看见大厅的地上都是红色的炮仗纸屑,还有栓成拱门的气球也被炸得七零八落,接着池爸池妈连忙跑上楼看情况,忽然只听到“轰隆”一声,就跟传说中美军在日本广岛投掷原/子/弹爆炸似的,全世界都跟炸裂了似的,震得人心惊胆颤,整个房子都蹦了一蹦。
    池爸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快趴下!”
    池妈头一遭一句废话都没有就听池爸的话照办了,跟着他像邱少云一动不动地趴倒在地,心里嘀咕着什么杀伤性武器能有这样的威力,也不像是炮仗啊,接着又听到“轰隆”一声,还来不及等大家反应过来,接连着那炮弹似的玩意儿跟机关枪似的,“轰隆轰隆”个没完没了,大概响了十几下才结束了这惊心动魄的几分钟。
    全场人都觉得自己跟被杀过好几次头似的,糯米和林海在楼下也觉得楼上那动静天崩地裂似的,等轰隆声全面停止了,楼上楼下一下彻底安静下来了,像是磁带在收音机里唱到一半卡带了,又像课本里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然而这种卡带的状态没有维持几秒钟,接着楼上的房间里是暴风雨般的打砸声,池爸和池妈想冲进屋去劝架,但是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林海和糯米已经完全看愣了,在凤凰的咒骂声中和奶霞姑姑断断续续的补充下,他们似乎弄懂了前因后果。
    事情是这样,张乃霞婆家虽然现在有钱,她公婆也是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农民,也有一堆穷亲戚,这里说的穷不光指的是物质上的穷,也指精神上的。
    其实张奶霞公婆发迹后也给村里修了路盖了学校,村里的生活水平比起以前好了太多了,但是他们的穷是扎根于骨子里,不是给钱改善改善生活水平就能改变的。
    张奶霞她男人也经常跟她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张乃霞也知道衢安的风俗跟沙洲不一样,沙洲闹洞房最多就是让新郎新娘出出洋相、让大家乐一乐而已,可衢安农村的闹洞房完全是种没有理性的恶俗,那些男的闹起洞房简直跟禽兽没什么分别。
    今晚闹洞房本来大家商量好是要好好整整新娘的,但奶霞说她怀孕了,事实证明其实并没有,这只是她想逃避被闹的借口,所以那帮人才放过了她,集中火力对付几个可怜的伴娘。
    据事后凤凰自己说当时她喝醉了酒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侵犯了,等酒稍微清醒了才发现自己被欺负了,于是在一怒之下拿着婚礼剩下没用完的炮仗,全部点着了一串串跟扔葡萄似的地丢进了洞房。
    洞房里的一群人都还没看清楚什么东西丢进来呢,就被吓得肝胆俱裂,在放炮仗的过程中,好些人不要命往楼下跑,踩踏造成的伤害甚至比炮仗造成的还要大。
    跑掉了几个漏网之鱼,紧接着凤凰紧紧镇守着门口,手上还抱着烟花桶!
    没错,那犹如原/子/弹氢弹发出的声响全是这玩意儿发出来的,这是张奶霞她男人从衢安买的,那帮闹洞房的乡下人哪见过这个,全都吓得狼嚎鬼叫的,发了疯地想冲进房间,而凤凰视死如归地紧守着大门,跟暴风雨似的猛砸屋里的所有物品,她跟发了疯似的抄起眼前能抓到的任何东西就往这帮人头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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