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不顾其他小妖震惊的眼神,低声对路遥说道:“遥遥,把龙珠拿出来。”
    路遥愣愣地掏出龙珠,耳根略红。
    苍天接过龙珠,往阵图中间一弹!
    阵图上空忽然显现出一抹虚影来。
    那是一个额生双角的红发男修,他生得仪表堂堂,眉目疏朗,即便只有半截虚影,也不影响他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垂下眼,看了一眼苍天和他正抱着的路遥,又叹了口气。
    路遥:“??”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也是个龙?
    龙修的虚影一伸手,把苍天弹过去的龙珠捻了起来,他幽幽道:“若是我的卿卿在此,我们的恩爱,必不输于你俩。”
    苍天莫名一顿,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移开了瞪着龙修的双眼。
    绿壳在祭台上激动地大喊:“拜见老祖宗!”
    其他小妖也昏头昏脑地跟着喊:“拜见老祖宗!”
    龙修的虚影一副才发现他们的样子,唔了一声,纳闷道:“你们......是谁?”
    绿壳:“??!”
    小妖们:“??!!”
    咋回事啊!怎么好不容易召出来老祖宗,结果老祖宗居然已经不记得他们了吗?!
    龙修还在问:“是你们唤醒的我?”
    绿壳如遭重击,捂着胸口大喘气,平复了好一会的心情,才痛心疾首地说道:“老祖宗!我们是您的后代啊!”
    龙修的虚影却一脸的不赞同:“你可别瞎说,我还没追到卿卿我哪来的后代?”
    然后他忽然顿住:“难道......难道.......你们是卿卿的后代?!”
    这下捂胸口的变成了龙修,他恍恍惚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似乎想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翠绿翠绿的东西。
    绿壳也迷惑了:“您难道不是真龙吗?”
    龙修啧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头上的龙角:“你说呢?”
    绿壳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他们海祭,很少能召出先祖,就算召出来了,也只有一抹影子和一声叹息,这还是第一次招到先祖这么完整的魂灵!虽然先祖好像已经不记得他们了,但是没关系,他们记得自己是真龙的后代就好。
    反正他们这一支记性都不太好,说不定先祖也是沉睡太久才不记得了呢?
    他苦口婆心地说道:“先祖明鉴,我们都是真龙后代啊!”所以您真的是我们老祖宗啊!
    龙修皱起眉头,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一声:“丹任之?”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最开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的美貌女修:“你认识我?”
    路遥也啧了一声,从苍天的怀里挣脱出来,掏出了一副地图。
    这龙修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卿卿”。
    后来想起金碧说的,东域龙族有一支赤龙,以丹为姓,再看到那个龙修的红发,她才猛然记起,那张鸡爪刨的地图上,不就是写的“卿卿吾爱”吗!
    两相结合,她就猜到这个龙修或许就是画地图的正主了。
    丹任之放下摸头的手,瞪大双眼看着她手里的地图:“这不是我托好友帮忙送给卿卿的地图吗?!”
    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修手上?!
    再看看她的眉眼,怎么看怎么好看,越看越跟他的卿卿有几分相似,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不多不少长得正正好。
    难道这是卿卿的女儿吗?!
    他痛苦地按了按胸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是要把她视如亲女,还是要把她连同自己绿绿的帽子一同撵走呢?!
    路遥无语地指了指丹任之手里捏着的龙珠:“我们是来拜访东域龙族的。”
    丹任之举起龙珠,端详了片刻,确实是真的龙珠,上面萦绕着一股温和的龙息。
    龙族的龙珠只有自己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送给他人,一般都是送给非常重要的亲眷,或是送给族群的贵客做信物。
    不知道这个女修是哪种呢?
    他把龙珠弹回路遥手里,期期艾艾地问:“我知道了,嗯,那个,你娘是哪一族的?”
    一边心里疯狂刷屏,不要是虎族不要是虎族,啊啊啊啊。
    路遥无语地回道:“人族的。”
    丹任之猛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来她只是龙族的贵客,并不是他难以面对的继女。
    他一下子神清气爽起来,这下再看路遥也跟他的卿卿不怎么像了,两个眼睛一个嘴巴还缺两个白白的毛耳朵。
    “咳,那你来拜访东域龙族,所为何事?”
    他跟路遥你一句我一句,祭台上的绿壳和祭台下的小妖们都茫然极了。
    路遥看了一圈周围一脸“我好迷茫他们在干什么”的小妖们,良心不安地提醒丹任之:“这个还是等海祭完成后再说吧。”
    你的后代们还眼巴巴地看着呢!
    小妖们听到路遥的话,纷纷挺起小胸脯站直,努力让真龙先祖看到他们虔诚的样子。
    丹任之低头看了一眼祭台下的小妖们,随后问绿壳:“你们是哪一支的后代?”
    他暂时是没有后代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某位同族的后代,要是关系亲近的话,他帮忙照应照应这些小妖也不是不行。
    绿壳挠挠头:“我们是真龙的后代啊。”
    满脸都写着“您既然是真龙那就铁定是我们老祖宗没跑了”。
    丹任之:“.......”
    妈的智障。
    但这熟悉的,让龙心梗的画风,确实让他想起了某位豪放不羁的同族。
    他糟心地揉了揉心口,又转而问道:“那你们召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是遇到了什么灭族的危机?还是遭受了什么不白的待遇?或是有什么灾祸需要请他出手?
    绿壳抬起头,捋了捋缀满小花的胡须:“为了祭拜先祖啊?”
    海祭是他们代代相传的习俗,但这么多代下来,谁还记得这个祭礼最初是干嘛的来着?
    想来想去也只有祭拜先祖这个理由最合适了吧。
    丹任之眉头紧皱:“就这?”
    费尽心思把他的分神召出来,就是为了祭拜他??
    妈的!他的分神全靠神魂支撑,出来一次就多消耗一丝力量,这些疑似同族的小辈怎么回事?!
    每个月都准时准点的吵醒他这一抹摇摇欲坠的分神,就为了这?!
    绿壳慢吞吞地开口:“啊?啊.......”
    那不然嘞?总要给海祭找个理由吧。难道老祖宗不希望自己被祭拜吗?
    丹任之想骂娘。
    以往这些小辈,每个月都要大张旗鼓地这么来一回。他刚开始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本着龙族是海族之首理应看顾其他种族的责任心,时不时就会显出一次分神,出来看看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
    然而每次都无事发生!
    那些祭拜的小辈也不说点什么,搞得他每回都一头雾水地来,又一头雾水地走。
    有一回小辈们搞得郑重极了,在阵图上嵌满了灵珠,还盛装打扮,他以为他们这次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都做好了拼着分神溃散也要出手相助的心理准备了,但这群小辈还是啥都没说!
    就闷头哐哐一通祭拜,拜完把祭品分着吃完,就拍拍屁|股各自回去了。
    并且从那次他现身之后,这些小辈们似乎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之后的每个月,都按着那次的规模来准时吵醒他!
    后来多被遛了几回,他就不爱出来了。
    心想估摸也没什么大事,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憋出半个屁来。
    这次他感受到了外族的气息,以为是他的卿卿终于循着地图来找他了,费劲巴拉地现身出来,结果还是这群不知道哪家的小辈又闲的没事做在祭拜他!
    他真的很想拎着主祭晃醒他们,tm的拜了这么多年你们都没发现拜错祖宗了吗?!
    要不是看在他们可能是同族后代的份上,加上每次他现身发现主祭都不一样,他早就想骂娘了!
    丹任之快要气死了,可绿壳也很无辜,海祭是他们岛上最隆重的活动了!而且还是代代相传的好吗。
    为什么老祖宗看上去好像气得快要爆炸了一样。
    难道他们这次海祭是哪里做得还不够?
    是花摘得不够多,还是珠子挑得不够亮?不然下次他们把全岛的灵珠和鲜花香果都拿来祭拜?
    路·旁观者清·遥和苍·事不关己·天:“.......”
    好了,都散了散了,搞了半天,居然是个把睡着的老祖宗硬是摇醒再嘱咐他接着睡不要紧的沙雕故事。
    还摇醒的是别家的祖宗。就离谱。
    海祭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在丹任之的怒火和岛上小妖们的摸不着头脑中落下了帷幕。
    丹任之叫住了路遥和苍天,又挥手让这些倒霉催的同族小辈离去。
    绿壳带着小妖们,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地告辞了。
    这次老祖宗虽然出来了,但是好像对他们很不满的样子,看来下次海祭,他们需要更加用心才行。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丹任之的虚影似乎又模糊了几分。
    他虚弱地揉了揉额头:“说罢,你们来找东域龙族做什么。”而且为什么手上会有他画的地图。
    路遥将金碧那一支的情况告诉他,又说了地图的由来。
    丹任之的虚影靠着还未拆下的珊瑚祭台,猛地一拍香案,手掌的影子直接穿桌而过。
    他愤愤地说道:“可恶的人修!”
    然后看了看路遥,又改口道:“可恶的广成仙府人修!”
    居然截下了他给卿卿送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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