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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田婶儿是不是真的去找王斌他爸了,总之邻居们的帮助还是让乔露很感动的。
    王斌的事儿在院子里引起小范围的讨论,大伙儿围了过来。
    刘晓红叹着气:“也怪我,当初就不该看上他的条件把乔露介绍过去。”
    其实主要也是王斌偶尔见过乔露,一眼就忘不掉,跑来刘晓红这里问她能不能给做媒,刘姐觉得既然他喜欢她,那应该会对她好才对。
    哪知道,其实这狗啊,真改不了吃屎!
    “不怪你,你也是好心。”陈婶儿安慰她。
    刘晓红的婆婆冯奶奶,拄着拐杖挪着小步子走过来,她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乱,衣服和脸都捯饬地干干净净,眼神慈祥温和。
    冯奶奶生了五个儿子,其中四个包括她的男人都是烈士,在这个院儿里她是最德高望重的存在,她一发话,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放心,王斌那小子就是个纸老虎,安心跟徐小子过你的日子就是。”拉过乔露的手拍了拍,这样宽慰道。
    陈家婶子也凑过来:“是啊,王斌就是个纸老虎,混不吝,有点臭钱嚣张的很,你别放心上。”
    “他下次要再来,如果你男人不在就来找我们,我没工作,天天都在院子里待着呢!”胡家媳妇吴桂芳这样嚷道。
    乔露心口一暖,觉得八十年代的邻居也太亲和太温暖了。
    ……
    闹剧结束后,乔安小朋友在家里大哭了一场。
    哭得伤心欲绝稀里哗啦,谁也不晓得他为什么哭,明明徐海州也没被打,妈妈也没被欺负。
    两口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尤其是徐海州,早在小家伙许多小细节中将他当成了亲生骨肉看待,这么一哭,心都碎了。
    “别哭,爸爸一定会让你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
    他的指腹不似乔露那么柔软,带着点薄薄的茧子,有点粗糙,却比乔露的暖和,摸在脸上热乎乎的,特别舒服。
    乔安就着徐海州擦泪的动作蹭了蹭他的手,泪水很快止住了,但整个人还是十分不安,在徐海州怀里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摇着脑袋。
    “我不要肉,我要妈妈,我要爸爸。”小家伙缺乏安全感,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胡思乱想,
    这下两口子总算晓得,这孩子原来是被吓到了。
    乔露揉揉孩子的脑袋,安慰道:“不怕不怕,妈妈在这儿呢爸爸也在这里,我们一直都陪着安安呀,没人能把我们分开的。”
    “我们安安是男子汉,这点小挫折难不倒你的,对吗?”这是第一次乔安主动窝在徐海州怀里,那样柔软的一团,奶香奶香的,男人心底软地一塌糊涂。
    乔安果然停止了哭泣,停下来吸了吸鼻子,鼻尖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晃一晃:
    “嗯……安安,安安想当男子汉。”
    指腹将他睫毛上的水珠擦去:“男子汉才不会轻易被坏人吓到。”
    “嗯,我没有被吓到,妈妈。”乔安摊开手要妈妈抱。
    乔露笑着接过儿子,亲他:“我儿子真棒,刚才保护爸爸的时候好勇敢呢。”
    小家伙害羞了,轻轻地说:“我、我不想他打爸爸,痛。”
    “那你保护爸爸,不怕痛吗?”
    “怕。”说完想了想,乔安又摇头,“我不怕,我是男子汉。”
    “妈妈的宝贝是男子汉,妈妈好高兴,安安最棒了。”乔露继续亲他。
    “嗯!”小家伙用力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超棒!
    见儿子这么喜欢徐海州,乔露心里美滋滋的,这不就证明娘儿俩眼光一致吗。
    “爸爸对我好,我对爸爸好。”看向徐海州时小脸红扑扑的,略带了点羞涩。
    徐海州轻轻在儿子额头印上一吻,这是父子俩第一回 亲密接触。
    乔安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有别于乔露身上的香香膏,他觉得爸爸的身上有一种更为醇厚的,像青草一样的气息,很好闻,是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能有你和妈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从没有哪一刻徐海州这样觉得,自己真是捡到两个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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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地也快,哄好后就跟没事人似地,捧着他的小金鱼玩了会儿,玩累了又爬上床睡了一觉,醒来时乔露晚饭都做好了。
    中午吃了肉晚上就吃素,乔露做了两道菜,黄瓜炒鸡蛋和白菜炖粉条,虽然没荤腥,但乔露手艺好,父子俩吃得喷香,跟下饭馆似地,没一会儿就干了个精光。
    夜幕降临,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
    这年代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大杂院里的生活却比筒子楼有趣。大家都是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随便就着几个话题就能聊得津津有味,男女老少聚在一块儿不分彼此,热闹极了。
    乔露被热闹的气氛感染,正想带着儿子去跟邻居打招呼,乔安却突然捧着肚子说想上厕所。
    “妈妈,我想拉粑粑。”
    说起来这时代乔露什么都能忍,唯独厕所,一想到就想哭。
    和筒子楼一样,上厕所还是得蹲在毫无隐私可言的公共茅坑里。
    公共厕所是这个世纪最为标志性的建筑,可以说包揽了七零八零乃至九零后普通人的童年记忆。
    可不像三十年后干净的独立隔断间,这种公厕没有隐私性,小水泥房里每个坑位排排坐,只要一蹲下,全厕所的人都能看见你的大屁股,虽说女厕都是女人,难免也会尴尬。更不用说这里不通风,味道大得只是路过都需要捂住口鼻才能忍受。
    活在这样的年代,乔露觉得现阶段人生唯一的动力,就是搬进拥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子!
    “行,让爸爸带你去。”
    小家伙下午虽然趴在徐海州怀里哭了一场,并且愿意叫他爸爸,但理智恢复后,骨子里还是害羞的,有点不好意思。
    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
    乔露笑起来:“没事的,快去吧,别憋着。”
    小家伙委屈地望向乔露:“妈妈……”
    乔露语重心长:“妈妈是女孩子,不可以进男厕所的,安安已经是三岁的男孩子了,再进女厕所会被笑话。”
    捏捏他的脸,笑道:“再说了,我们现在有爸爸了,当然要让爸爸带去啦,是不是?”
    思来想去是这个理儿,小家伙蔫儿了,耷拉下脑袋:“那好吧。”
    抬眼瞅一眼徐海州,他就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那目光柔和极了,一瞬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小家伙迈着小碎步走过去扯住徐海州的衣摆,扬起脑袋,奶声奶气的。
    “我,我……爸爸我想拉粑粑。”
    徐海州低低笑出来,揉揉脑袋,牵起他的小手。
    “爸爸带你去。”
    父子俩头一回在公共场合手牵手,这对乔安小朋友来说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奇妙体验,刚开始有点不习惯,走了三四十米后逐渐沉浸。
    爸爸的手好暖和,好大,超级大!比妈妈的大多啦!
    他好奇地捏了捏,徐海州的目光猝不及防拉过来,吓得他吐了吐舌头,不敢乱动了。
    徐海州唇角的弧度不自觉拉大。
    行至院门口,小家伙忽然回头望了一眼,乔露正站在屋门口目送父子俩离开。
    乔安害羞地扭过头,心里喜滋滋的,步伐变得轻快,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乔露的视野范围。
    乔露噗嗤笑出来——这孩子,别扭又可爱。
    “乔露,别傻站在那里,过来聊天呀!”是田家婶子。
    乔露笑了一下:“好,等我洗了碗再过来!”
    大杂院中心地带种着一颗高大的枇杷树,这果树喜欢在冬天开花,尤其是这个季节,这会儿枇杷花开得正艳,奶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点缀在枝头,格外漂亮。茶余饭后,大杂院的居民钟爱坐在树下唠家常。
    “别看这天儿冷,大伙儿围在一起其实挺暖和的。”边织毛衣边唠嗑,说说笑笑身体都热起来了。
    田婶儿热情地把乔露拉到身边坐下,那边有一块长条板凳。
    在场大多是叔叔婶婶辈的,年轻人都在家里烤暖,仅有的小年轻是陈家婶子的小女儿陈四美,瞧着十五六岁的模样,苹果小圆脸,单眼皮,穿一身碎花棉袄,看起来很活泼。
    刚坐下来就听见她嘹亮的嗓音。
    “新媳妇来了!”
    乔露冲她笑了笑,以示回应。
    “你儿子呢?怎么海州也不在吗?”田婶儿问。
    乔露回道:“海州带安安上厕所去了。”
    “哦。”
    乔露刚嫁进来,不止她对大家不熟悉,大家对她也不熟悉,这会儿坐在一起竟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使劲找话题。
    “你们俩父母都不在身边,可是好特殊。”大杂院里基本上不是四世同堂也至少有三代人,像乔露一家三口的情况不多。
    乔露微微弯唇,撩开碎发:“没什么的,家里人少挺清净。”
    田婶儿笑起来:“太清净就成冷清了!”
    陈家婶子点点头:“是啊,太清净也不好,你可别害羞,没事就出来多跟咱唠唠嗑,这没什么。”
    “好。”乔露应道。
    乔安的粑粑拉的很快,没一会儿很快就被徐海州带回来了,见到乔露,疯也似的拔腿奔来。
    “妈妈!”
    小钢炮一样冲过来,乔露一个没防备差点被冲倒了,还好隔壁有田家婶子扶着后背。
    乔安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错,吐吐舌头,鸵鸟似的把头埋进乔露怀里。
    “妈妈……”
    乔露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把他的嫩脸:“拉完了?”
    “嗯!”
    “爸爸呢?”
    小手儿指指身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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